郁薇气急反笑:“那你给我发那个消息是什么意思？”
李晓婷支支吾吾:“本来就是老朋友啊。”
郁薇听后嘴里念着她的话:“老朋友？我跟他是哪门子的老朋友！”
说着便挂了电话。
李晓婷不晓得她为什么这么失态。
当年他们分手的时候，晓婷在香港做交换生。北京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一天晚上，她和新男友在迪士尼拍照，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
她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郁薇的声音。
很冷静，也很悲凉。
李晓婷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心里明白一定是件大事。
郁薇没说什么，只说明天她要来香港，让晓婷带她好好在香港逛逛。
晓婷满口答应。
第二天晚上六点半，天上的晚霞还没褪去，晓婷就在晚霞间看到了拖着行李箱的郁薇。
她穿着件白色连衣裙，露出精致的锁骨，头发像绸缎，温顺地披在肩上。她戴着一副墨镜，整个人显得清冷难以接近。
晓婷跟她打招呼，郁薇走过来抱住了她。
到了晚上两个人就窝在酒店喝酒。
醉醺醺的时候李晓婷明白原来她是和章粤分手了。
可惜她酒量浅，郁薇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晓婷就已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郁薇就坐在白色沙发上，穿着香槟色的浴袍看着窗外，她的眼睛像是天上飘着的白雪，虽然漂亮，但是没有温度。
晓婷起身，脑袋还有宿醉之后的疼痛，她的声音引来了郁薇的主意。
郁薇笑她:“没本事还硬装！”
不一会儿，郁薇就给晓婷端来一杯蜂蜜水。
晓婷咕噜噜喝下去，又在床上躺了会儿。
她问郁薇:“去不去迪士尼看烟花？这几天有烟花。”
郁薇摇头。
她又问:“电影博物馆呢？”
郁薇还是摇头。
晓婷想了想:“那我们就在酒店玩好不好？”
郁薇终于点了点头。
晓婷笑了，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带她去吃早饭。
郁薇换了件衣服，画上了淡妆。
她在香港的街道上，像是个20年前tvb的港星。
晓婷不停地给她拍照。
心里感叹郁薇是真的好看，她的好看是独属于她的那一份气质，和刚刚好组成的五官。
郁薇在第三天的时候坐飞机离开，她特意嘱咐了晓婷不用来送，晓婷看着她这几天心情慢慢变好，只把她送到了门口。
门打开的时候屋外是水晶灯的暖，还有地上铺着猩红色地毯。
郁薇站在门口跟晓婷说再见，晓婷睡眼朦胧，没看到她眼底的决绝。
第二天的时候晓婷看到侯黎文的消息之后明白了郁薇为什么不让她送。
原来这个姑娘是准备去叙利亚的啊。
她还听侯黎文说，郁薇终于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成为了一名记者，战地记者。
晓婷听到后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反应。
所以，三天的香港之行，是郁薇送给她的告别礼。
还是说，三天的香港之行，是郁薇最后的期限。
或者都是。
听完她的反应之后，侯黎文在电话里气急败坏。
晓婷心里也不舒服，骂了回去:“她又没跟我讲什么，我哪儿知道她的心思去！还有那个章粤，人都要走了还搁哪儿装死人，现在说我有什么用？”
侯黎文气得挂了电话，在客厅骂了一句。
身为教授的妈妈听到后瞥了他一眼。
“阿文。”语气像是警告。
侯黎文挠挠后颈，缩着脖子上了楼。
房间里章粤还在睡，屋里的酒瓶到处都是，侯黎文有些烦躁地用脚把瓶子踢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瓶子滚到墙壁又被弹回来。
侯黎文看床上的章粤，他睡着的时候眉毛依旧皱起。
黎文叹了口气，没舍得喊醒章粤，然后推开了房门。
那天他也是像这样推开了一扇门。
门里是章粤，还有他身边的郁薇。
地上有被摔碎的酒瓶，碎片落在章粤的左边。
黎文走进去的时候注意着脚边，害怕被伤到。
郁薇的头发有些乱，闪着泪花的眼睛依旧倔强。
坐在椅子上的章粤没有看郁薇，他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
黎文咽了咽口水，鬼知道他们之间又怎么了。
接着小心翼翼走到章粤身边，章粤没反应。
站着的郁薇看了他一眼，然后提着包走了。黎文来的时候忘了关门，郁薇把门摔得震天响。
郁薇走后章粤看向身边的黎文，声音有些颤抖:“我对她不好吗？”
黎文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对她好吗？
黎文也在问自己。
章粤对郁薇好吗。
黎文看着面前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这好像不是他认识的章粤。
在大院里，章粤绝对不是最优秀的，但也不差。
小时候侯黎文吵着要某个限量玩具，老爷子一拐杖就往他身上来。
而那个时候，章粤拉小提琴在国外得了个不错的名次。以至于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别人提起章家的小公子都会说，那个啊，小提琴拉的特好。
高中的时候，两个人在同一个学校，也还是在一起玩。
高中的侯黎文已经到了叛逆期，喝酒抽烟染头发，唯一管的住他的老爷子又已经仙逝，他爹妈没办法，只能托章粤帮着盯着。
章粤说给侯黎文听的时候，后者气笑了。
而那个时候的章粤在父母们眼中的确是正儿八经的好学生，什么作文英语演讲数学竞赛，能拿的奖他几乎包圆了。
但侯黎文知道，这人只是表面上装得好看，真要玩起来，侯黎文不一定玩得过章粤。
但是侯黎文不在意这些，他觉得自己比章粤幸福。
章粤经常作为优秀学生到台上演讲。
舞台正中间的他就穿着学校最普通最普通的黑色短袖，也不看稿子，把话筒往上抬之后就开始说。
比起好学生，他其实更像个问题学生，他经常不穿校服，对什么事看起来都不太上心，但是他成绩却好，演讲的话又是所有老师都喜欢的正能量满满。所以每次优秀学生发言都找他。
他在台上自信张扬，但侯黎文知道他内心绝对不会像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少年一样美好。
他们是伯牙和子期。
子期听得懂伯牙的琴声。
侯黎文看得出来章粤心底的落寞。
自然也看得出来他对郁薇的感情。
快的跟风火轮似的。
大二的他们去看刚上大一的李晓婷，晓婷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郁薇。
一行人选了羊肉。
吃羊肉火锅的时候郁薇说不吃辣，章粤也说不吃。
他说的时候一板一眼，旁边的李晓婷和侯黎文看得一愣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就好像在确认:“他不吃辣？那去重庆点辣火锅的人是谁？”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大约三个月之后，章粤终于追到了让他一见钟情的人。
热恋的时候他和郁薇一刻也不想分开，郁薇说他是个狗皮膏药。
侯黎文跟他发微信。
“来不来唱歌。”
“不来，和女朋友在长沙。”
“来不来我家通宵。”
“不来，明天女朋友考试陪她复习。”
“去不去滑雪。”
好半天没人回复，差不多过了一个半天，章粤终于肯回复。
“刚看电影，我问问郁薇。”
又过会儿。
“她说来。”
侯黎文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欢。
所以，他对她肯定好啊。
可是他对她这么好，他们为什么会分手呢？
侯黎文没问，他了解章粤，知道他不会做什么错事。他也看得出来郁薇是个好姑娘，不会随意把别人的真心弃之如敝履。
在侯黎文得知郁薇去当战地记者之后他心里似乎猜到了郁薇的想法，但他不敢确定。
那时候章粤还是喜欢到他家里来，来的时候人模人样，关了房间门就坐地上，酒一杯一杯往胃里灌。
侯黎文想问他:“你何必呢？”
这个想法和当年他爹妈吵架他离家出走之后章粤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重叠。
“你何必呢？”
侯黎文有些担忧，又有些欣慰:
他好哥们的叛逆期可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