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包间门后，李晓婷挨着郁薇挽住她的胳膊。
郁薇任她抱着:“你今天怎么在？”
李晓婷笑嘻嘻的，说出来的话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路上碰到的，想来看看阿粤的侄子现在怎么样了。”说着李晓婷看了看郁薇。
她面色如常。
李晓婷揪着郁薇的袖子:“没别的要问的了吗？”
“没了。”
“可有人看起来有话要问。”
郁薇自顾自往前走，听到她的话之后一愣，抬眼看见路灯下的人影。
墨蓝色的天空在他的背后铺上一层背景，暖黄色的灯光柔和了岁月的棱角。
章粤正在摆弄一个宝蓝色打火机，火苗一会儿窜起来，一会儿又被盖住。
他一个人玩得倒是不亦乐乎。
在两人距离大约六米的时候，章粤终于抬眼看了她。
这次和包间里那次不一样。
郁薇在灯光下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眉眼。
可结果还是一样，她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情绪。
是喜？是怨？还是其他？
郁薇想收回目光，却又不愿在这个时候败下阵去。
最后是李晓婷，她看到章粤身边那辆迈巴赫后识趣地跟郁薇告了别，临走前用手比作电话，意思是晚点联系。
晓婷走后，郁薇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章粤走过去。
她今天穿了双黑色高跟鞋，鞋跟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声似乎与她的心跳声重合，一下又一下。
面前的章粤仍然无话。
他不笑的时候，果然让人害怕。
郁薇莫名有些心慌。
终于她走到了他面前。
章粤没有问别的，只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郁薇听到后无端松了口气:“上个月。”
章粤用眼神看了看路边他的车，意图再明显不过。
“送你回去。”
郁薇闻言便要打开黑色后门。
章粤睨她一眼:“把我当司机使唤呢？”
郁薇又乖乖打开了前门，车门打开后一股暖意传来。
郁薇上了车，关上了车门，随着车里源源不断的暖气，郁薇也渐渐暖和起来。
方向盘转动，二人一晌无话。
“你……”
“你……”
最后还是郁薇先开了口:“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章粤打方向盘的手一顿。
此时刚好变成红灯。
郁薇在一边轻笑:“那你这是开哪里去的呢？”
此时还有两分钟的时间汽车发动。
郁薇语气无辜:“现在是谁住在哪儿？”没听到回答后，她讽他:“章粤，你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章粤面色微冷。
接着在只有三十秒绿灯亮起的时候，郁薇用她一贯柔和的语气继续说:“你现在掉头的话，可以在十一点之前到我家。”
她始终，都没有偏头看他。
红灯转绿，黑色迈巴赫继续疾驰，最后掉头，刚刚上车的地方被他快速滑过。
郁薇闭上了眼睛。
“你住哪儿？”
郁薇此时有些困倦，懒着声音跟他说了自家的地址，接着是疲惫了一周后的熟睡。
这次她罕见地做了个梦。
梦到她大学的时候章粤接她出去玩，那个时候他开的是辆奔驰，每次来的时候就停在校门口第三棵樟树底下。
她总是不会迟到，也总是漂亮。
她开车门的时候，章粤会抬眼看她，在看到她的惊喜之后有些得意。
郁薇从副驾驶座上拿起那束鸢尾花，故作惊讶地捂着嘴。
章粤看惯了她这副模样，笑着说外面冷，你快进来。
醒来的时候没有人，只有车灯亮着，郁薇想拿手机，身上那件属于章粤的大衣滑落在地。
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郁薇把衣服捡起来，看了看窗外，下车去找他。
打开车门的时候，穿着衬衫的章粤背对着她。
晚上的风有些冷，郁薇有些庆幸出来的时候披上了那件大衣。
车灯照亮了这一小块角落，烟雾在光下无处遁形。
他又在抽烟。
章粤在听到脚步声之后转身，看见了披着他衣服的郁薇。
郁薇一步步向他走进，最终和他只有一步之遥。
章粤把没燃尽的烟举到一边，直直看着她。
她笑得很漂亮。
章粤微不可察地皱眉。
“你跟章满不合适。”他开口道。
郁薇又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拿过他手上的烟，放到自己的嘴里，吸一口，然后踮脚靠近了章粤的脸。
“那你看我跟你合不合适？”
烟雾在章粤眼前弥漫。
他伸手从大衣里面穿过，搂住了郁薇的腰，熟悉的触感再次盈满指尖。
他没管他自己将要掉下去的衣服。
加了力度，忍不住把郁薇往自己的怀里带。
郁薇没想到他会这样，被迫用手撑着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
这时大衣掉在了地上，发出布料摩挲的声音。
章粤看着她一闪而过的慌张，在她的耳边低笑:“我看挺合适的。”
他搂得紧，郁薇不敢低头，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
“那跟你的那些‘好朋友’说拜拜？”郁薇扯了扯嘴角，有些讥讽。
章粤闻言把她搂得更紧，郁薇有些不舒服，又要推他。
可他却纹丝不动，只是问她:“你听谁说的。”
郁薇咬着唇，不搭话。
章粤也明白了，瞬间放了她。
失去了桎梏的郁薇转身就走，没留下一个多余的眼神。
章粤从地上捡起来那件大衣，衣服上还带着她喜欢的香水味。
章粤有些心烦，关门的动作都带着火气。
这一路上又是疾驰。
回到家后李妈还没睡，她是家里的老人，一眼就发现了章粤的不对。
“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
“今天回来。”章粤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李妈有些不明所以。
不会是和那个女伴吵架了吧，可那个女伴这么大的面子。
李妈疑惑的时候看到章粤把衣服扔到沙发上，心里蹬时一冷，不会是那位回来了吧。
她走过去把衣服拿起来挂好，心里不知该喜该悲。
只看着章粤上楼的背影。
无端地，李妈又想起了那一年他的孤独与颓败，默默叹了口气。
章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一打开就可以看到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地图上有他用红色记号笔做出来的标记，有以色列、巴基斯坦、叙利亚、伊朗。
这是她这些年扛着摄像机走过的地方。
章粤看了一眼地图最后走到了阳台上。
他没忍住又拿出来一根烟，这次他用的是另外一个白色的打火机。
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突然意识今天他抽过的烟比他一整年的都多。
他摇了摇头，今天是他鲁莽了。
郁薇没回家的时候便把没抽完的烟掐灭丢到了垃圾桶，她从国外回来后，这是她的第一支烟。
回家后郁薇想到了要给李晓婷打电话，准备把手往口袋里放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件开衫没有兜。
她心里一顿，坏了，她上车的时候把手机放章粤车上了，一直没拿下了过。
郁薇有些苦恼，但想到这只是备用机之后又好受可不少。
径直走向卧室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这才是她真正和熟悉的人联络的工具。
郁薇点开通话，拨通了通话记录最上面的那个号码。
一阵忙音之后，手机里传来李晓婷有活力的声音。
“我猜你们肯定很冷场。”
郁薇闭了闭眼，有些怅然:“有意思吗李晓婷？”
李晓婷一愣，知晓她今日是真的气了，可她又没有办法开口解释。
张了张嘴之后只能说:“这也没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