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时候，杜瑄刚刚转过来就参加了周一升旗仪式。
榆林中学星期一的升旗要求穿礼仪服，服装偏西式，男生是西服西裤，女生上面是白衬衫配红色蝴蝶结，外面套黑色开衫背心，下着红格子条纹百褶裙，再配上白袜子加黑皮鞋。
刚回国的杜瑄就把这当成了日常校服，以为有体育课才需要换运动服。
结果，等到升旗仪式结束后回到班上，她刚刚拿出下节课的课本，就看到旁边的短发女生似乎是叫陈烨妍的弯下了腰，把手伸进裙子里直接一扯。
杜瑄：？
随着陈烨妍的动作，只见蓝色运动裤刷的一下被扯了下来包裹住两条小腿，然后该猛女豪迈地从小腹中间往下拉开裙子的拉链，哗啦一把将裙子解了下来，全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接着两下扯掉红蝴蝶结。把衬衫也从裤子里揪了出来，好像终于解脱了一般趴在了桌子上咕噜咕噜地喝着水，前后不过数秒，换装之速度让人瞠目结舌。
杜瑄目光扫向全班，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不知何时班往下上的女生基本上都完成了变装，几个大概是比较害羞的女生坐着慢慢脱下裙子，其他大大咧咧的女生都是站着换了的，全班还规规矩矩穿着礼仪服的就她一个。
恐怖如斯。
班上一个后进来的男生佯装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摇摇头故意文绉绉道：“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竟然当众脱衣，伤风败俗之甚啊！”
陈烨妍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收声啦你，你们体育课时还脱衣服打篮球，那才叫不守男德。”
“今天是要上体育课吗？我看到课表没有写。”杜瑄满头问号地向她旁边的陈烨妍真诚地发问。
陈烨妍一脸嫌弃地把裙子团了团塞进抽屉里，“不是啊，但是一会儿还要课间操，再说了，谁喜欢穿这么丑的裙子啊。”
杜瑄：……
看来她之前对国内校园文化了解地还不够多，是她孤陋寡闻了。
更悲剧的是，她在下午得知美术老师请假，刚好和体育课换了。
结果在操场上，两个班加起来就她一个人露出光溜溜的双腿，在风中迎着体育老师钱国邦奇怪的目光开始了跑步。
应该带他们班的体育老师没有来，所以变成了5班的体育老师同时带两个班。
钱老师喜欢别人叫他钱sir，杜宣怀疑他大概是平时港剧看多了。所以说话总喜欢夹这几句半生不熟的英文。
譬如他叫学生跑步，就中气十足地喊着：“先给我running个一千米，一会儿我们体测400metre。”
等他们所有学生都热身完在跑道站定后，他却没有立刻让他们去排队体测，张国邦小眼睛里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损点子。
他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看着这帮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按照平常那样跑步太没意思，今天我们玩个新花样，男生女生为一组跑，女生先跑100米，就是跑到前面那个有白线的地方，然后男生再开始追。如果男生能够追到女生的话呢，就给男生算满分，如果说男生追不上女生的话呢，就女生满分，怎么样？”
两个班上顿时躁动起来。
首先出声的是男生： “老师你偏心女生，我们男生输了，多没面子啊”
“你们男生本来就跑得比我们快，这样才公平好吧？”，女生也不甘示弱。
“我们被男生追在后面，会有压力的，还是平常那样跑吧，老师”
对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来说，体育老师用追这个字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大家虽然也有起哄的，但更多的是害羞和不情愿的。
张老师却是不为所动，摸着下巴拍板定案，“女生别吵了，不想被追上就努力给我跑。男生也是，难得给你们一个追女生的机会，你们以后还不一定有这样的chance呢。”
在张老师的催促下，大家最终只能放弃抵抗，自觉地按学号排成队列。
5班先跑，但是他们班女生人数要比男生多一个，也就意味着有个女生没有对应的男生追。
“那谁，陈惜璋，你去追女生吧”张老师示意旁边拿着登记簿记分的女生过去。
“行啊，张 sir”
被叫到的女生自觉站在多出来的女生后面，但是女生们却炸开了锅。
“啊，我宁愿被男生追，被惜璋追根本不可能赢啊”
“就是，要不张sir你让惜璋追男生吧，她可是我们班王牌啊”
张老师看到5班男生闻言脸色都发青了，摇摇头笑起来，“算了，我虽然有这个心，还是给你们班男生留点面子吧！”
莫非这女生是田径队的，这么强？杜瑄暗暗打量着被老师叫过来的女生，虽然身体全被宽松的校服裹住，还是能看出她挺拔纤细的身形，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随着张老师一吹哨，五班已经开始了比赛，5班女生体能都还不错，不少女生都和男生最后差不多时间到终点。
而陈惜璋则一骑绝尘，直接在300米处就追上了女生，还很快远远甩开距离，总共用时竟然比男生都少。
“这也太强了，难道是体育生？”他们1班的学生看到这魔幻的一幕都啧啧称奇。
在这样的效率下，5班结束得迅如闪电，然后争先恐后去体育器材室拿器具玩了，场上剩下1班。
杜瑄身后一些男生在后面纠结着换来换去站位，相互窃窃私语。
“5班那几个女汉子把男生甩了一大截，真是逆天了啊！尤其是第一个女的，太变态了！”
“还是我们班女生柔弱可爱啊。”
“嘿嘿，你跟在新同学后面，是因为人家穿裙子吧，跑起来说不定还能看到胖次。”
“你思想龌龊，我只是觉得她看着那么瘦估计比较好追”
“你说得对，我也要找个看起来好追的”
杜瑄侧过身，低头抿紧了嘴唇，她无意识地用脚尖碾着不知从哪里滚过来的的小石子。
要不，干脆放弃算了。
“你穿我裤子吧”陌生少女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的人比自己高半个头，杜瑄抬眼看去，是刚刚5班跑得很快的女生，好像叫陈惜璋的那位。
“不用了，我…”，她下意识想要拒绝。
“不用客气，要是想谢我的话，就赢过你身后的男生，有信心吗？”陈惜璋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
“好！这一组也是女生胜利，看来一班男生也不行啊。”张老师一脸嫌弃地看着追在杜瑄身后的男生叹口气。
“呼，呼”，好久没有这么拼命跑步的杜瑄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刚刚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她想去看自己的分数，就听到一声清亮的女声：“满分！”
一旁的陈惜璋背着光低头给她登分，金色日光温柔地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恰在此时抬眸，笑盈盈地对杜瑄眨了眨眼睛。
*
排球击打声仍然持续，从回忆中抽身的杜瑄睁开眼睛，继续背起书来。
操场上，排球赛进行到了尾声阶段，只是刚刚本来表现无懈可击的副攻手被对方吊球得分了，让队友很是不满。
“你专心一点呀，陈惜璋！比分要被追平了”
陈惜璋跳起来往后一拍，将排球传给队友，然后随手撩起耳畔湿润的发丝。
她抹开额前的汗珠，迫使自己将视线从榕树方向那边收回来。
“别担心，我会追回来的。”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