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挨到了下课,谢良痛快的伸个懒腰,转头却看到赵宇和张思远互相搀扶出教室的背影,班长也紧随其后,而张志远和李文早已不知去向。
“班长~”谢良向班长挥挥手,“小心。”
刚走到门口的班长闻声回头,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恶搞似的对谢良做了个飞吻,便一闪身消失在了门口。
“呕,我要吐了。”谢良夸张的干呕了一下,然后例行向同桌讯问今天时间。
“?”赵烁有些疑惑的歪头,他思考了一下,然后高兴的回答,“今天周三啊,太好了,再过两天就放假了。”
“……你说什么?”谢良的动作顿住了。
“我说今天是星期三,再有两天——”赵烁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谢良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向门口,“哎,哎!谢良,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班长!”谢良头也不回的飞奔出了教室。
在听到时间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他就行动大于思考的跑了起来。
谢良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但他绝不愚蠢,他意识到问题出在那四人身上。而班长……
班长……
班长是谢良最好的朋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分享零食和快乐,一起品味烦恼和悲伤,谢良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古怪和不合群,但班长很好的接纳包容了他。
早些时候,在谢良还有些孤僻的时候,是班长带着祂和同龄人玩耍,帮助他练习社交。谢良对好友的占有欲强,班长就会和关系不那么亲近的朋友保持距离,而班长的每一个朋友都会介绍给谢良认识,谢良永远是最特殊的一个,班长对他的关心总是远高于其他人。
相应的,班长也是谢良最在意的人。
回忆着过往,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跑过了一条条走廊,跳下了一个个台阶,终于来到一个拐角,然后……
他的呼吸凝固了。
鲜血在飞溅,将他的视野染成了鲜红色。
他看到班长无力的靠在墙边,看到班长向那些人伸出却又垂落的手,看到鲜红色的血从班长的脖颈喷涌而出,染红了原本整洁的校服……
班长似乎也看到了他,他们隔着楼道对视,班长吃力的向他揺头,班长努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以失败告终,只好安抚的对他笑了笑,那是一个虚弱到极致的笑容……
但谢良看到了。
班长想说的是:“抱歉……”
——抱歉没有听你的话,
——抱歉让你看到了这一幕,
——抱歉……以后不能再陪你了。
“……”
那是谢良永远也忘不了的眼神,当他意识到班长再也醒不来……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妈的,也是够棘手的,差点就栽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分辨是谁了。
“赵哥,那这边这个……”这道声音有些瑟缩。
原来是赵宇啊……
“干个屁,还不快跑!”
一个个身影擦肩而过,谢良却始终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直到那道被鲜血染红的身影支撑不住倒向地面,谢良才如梦初醒般的扑了上去,他原以为自己会接住沉重的、逐渐冰冷的尸体……
但——
“啊,好痛啊,阿良。”班长抬起原本无力垂落在身侧的手,揉了揉脖子抱怨道。
谢良顿住了,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班长:班长脖子上狰狞的伤口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身上也干干净净的,连半点灰尘都没有,更别提血迹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魇。
“嗯?怎么了?”大概是谢良的表情过于专注,班长有些疑惑,伸手轻捏了捏他的脸。
谢良没有像以往那样躲避,而是就着抱着对方姿势,认真的看着对方的表情问道,“还痛吗?”
“已经好多啦,”班长笑着对他眨眨眼,“阿良在担心我吗?”
谢良不说话了,他紧紧抱着班长,将脸埋在了班长的胸口,班长愣了一下,也回抱住他,轻言浅笑道:“别担心啦,我已经没事了哦。话说,害羞的阿良好可爱啊,还会撒娇。”
谢良依旧不说话,也不抬头,但他抱着班长的力道一点没松。
班长则带着些甜蜜的苦恼,他一边轻轻抚摸着谢良的头发,一边温声细语的安慰道,“真的没事啦,没有在骗你。嗯……不行吗?好吧,那我向你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么鲁莽了,然后我再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要巧克力味的。”终于,谢良闷闷的声音从班长胸口传来,他放开紧抱着班长的手,抬起头,脸因为热有些红红的,但他的表情却很认真,“没有下次了。”
“好啊,当然没问题,”班长有些忍俊不禁,他想要再揉揉谢良的脸,这回却被躲开了,班长只好遗憾的收回手,轻咳了一声,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阿良,那些同学太暴力了,我去办公室报告老师,你去通知一下保安,好吗?”
谢良点点头,随即转身向楼下走去,再回头时正好看到班长走向楼上,似有所感般,班长也回头了,他们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然而在转身后,谢良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他沉默着一步步走下楼梯,最后在二楼停下脚步。
他深吸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这栋楼的另一侧楼梯,然后用不亚于刚才的速度向楼上跑去。
谢良没花多长时间就跑到了楼顶,越接近楼顶他的脚步就越慢,最后,他在天台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听着天台隐约传来的说话声,谢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微笑——他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