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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怕是完了!

    这天吃过早饭,路小竹便一直觉得肚子很不舒服,一个上午就如厕三次。临近中午,路小竹实在遭不住了,只得叫婢女去请太医。春桃知道她不是装的,也害怕会出人命,皇后只说要看着她可没说要消灭她啊,只好不情不愿的派一个小宫女去找太医署的人拿药。秋梨走过来,叫住了那个小宫女说:“你才刚来,笨嘴笨舌的话也说不明白,还是我去吧,你回去干你的活,不许偷懒!”那小宫女自然不敢反抗,任凭吩咐罢了。

    秋梨取回药,交给底下宫女熬了拿去给县主,路小竹喝下药就睡下了,连午膳也没用。到了下午,突然腹部传来剧烈疼痛将她疼醒,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全被汗打湿了。她蜷缩着身子,看了眼身边只有那个新来的小宫女,咬着牙虚弱的叫道:“来人,来人······”她声音很小,那新来的宫女也不太伶俐,她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赶忙走到路小竹身边问她有什么吩咐,路小竹弱弱地说道:“水。”这下那小丫鬟听清了,赶忙倒了杯水,扶县主起来,路小竹就着她的手捧着杯子猛喝了几口竟“哇”地喷出一大口血,吓得那小丫鬟手中的杯子差点儿跌了。路小竹此时心灰意冷,知道自己是遭了暗算,她像丧失了全部力量直直地栽回床上,闭着眼睛想:这回怕是完了!她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了!不知不觉中,她眼角湿润了,她还这么年轻,她还不想死!小宫女慌了神,还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路小竹看着她这幅样子觉得她倒与别人不同,事到如今也只有搏一把了,她用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叫什么名字?”小丫鬟睁着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答道:“我叫珠儿。”路小竹嘱咐道:“珠儿,你快去请人来给我看病,别让春桃······和秋梨看到,梳妆台那里有、有银铤,一个给你一个打点太医。”那珠儿听了这话没有立刻按吩咐行事,反而是手足无措,她房里上上下下都听春桃安排,这命令确实难为她了,但此刻路小竹为了搏命也顾不得许多,只得用尽全力吼了一声:“不去我杀了你!”珠儿这才像是被惊醒似的拿了银铤跑出去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珠儿是去请太医还是去禀报了春桃,路小竹一概不知,因为她刚说完那些话就疼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夜里,一睁眼旁边春桃、秋梨那两张惹人厌恶的脸都在。她身上没什么不舒服,想必是已有太医来看过了,只是有点饿,外加没有力气。她看到珠儿也在,始终低着头,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却什么也没问,只说:“你们都出去吧。”众人见她无事,有序退出宫室,她又叫了一声:“珠儿,拿碗粥来。”珠儿看了眼春桃脸色不虞,大着胆子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一碗白粥和一碗药一齐端来,路小竹强撑着坐起来,去梳妆台取了银针,以后的饮食不验过她再不敢动筷,打开匣子却看到银铤数量不对,她将珠儿叫过来问她,珠儿只说:“昨天去找大夫,遇到了九公主,大夫也是九公主请来的,故而,银铤没用上。”路小竹又问:“那给你的那份呢,怎么也不拿?”珠儿听闻忙摇头道:“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路小竹笑了笑,叫她靠近一点,小声说道:“你悄悄地告诉我,昨日春桃她们有没有难为你?”珠儿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没有,没人难为我。”路小竹看出她在撒谎,脸明显比昨天肿,还微微发红,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如今这屋里也不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了。路小竹叹了口气,“你不愿跟我说实话也罢了,这银铤你一定拿着。”说着就硬塞进珠儿手里。至于剩下的事,她不能再问珠儿了,她想去见见这位九公主。

    今天是元正,是个阖家团圆的热闹日子,只有路小竹,在宫里孤身一人,虚弱地倚在床边捧着一小碗白粥慢慢啜着。自从她被师傅收养,每年元正皆是与师傅和师兄一起过的,今年的元旦才会显得格外冷清。皇宫的另一端,今夜圣人大宴群臣,太极殿热闹非凡。

    大皇子回京时间十分巧妙,恰在元正之日。皇帝身着衮服,头戴冕旒,百官皆身着朝服参拜帝、后,皇权至高无上在这一刻得到淋淋尽致的体现,昭示了中原帝王征服天下的雄心和骄傲。晚间于太极殿设宴,君臣同乐,即使一天下来繁文缛节足以使人疲惫不堪,但能进入这场宫宴乃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晚宴开始不久,殿外小太监就悄悄进来给汪公公传话,说靖王回来了,正在宫外等候。汪公公向来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看准时机便立刻跟圣人禀报,圣人龙颜大悦,宣大皇子即刻进殿。

    大皇子宋衍体形高大、身材健硕、皮肤略黑,不像其他皇子各个细皮嫩肉。传说他天生神力,寻常人断不是他的敌手。然而与他粗犷的外表正相反,大皇子言行举止向来十分斯文、彬彬有礼,第一次跟他打交道的人常会为此一惊。不待大皇子下跪行完礼,圣人就忙叫他起身,亲自走到他面前,双手握着他两条粗壮的胳膊,略微抬着头,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说道:“我儿辛苦了,今夜什么都不必说,为父都知道,快快入座吧。”大皇子这几个月离京赈灾对父亲甚是思念,再加上如今父皇这样对他,让他觉得像是有一道温泉流过他心里险些落下泪来,他重重的地点了点头,去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今日三皇子抱病不能出席,大皇子便和四皇子座次挨着,四皇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父皇和大哥,酒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送。这一切又都被五皇子宋晔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叫身边的侍女不必管他,去伺候大哥和四哥。大哥落座,宫乐复起,今日给大皇子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大皇子显然心情大好,不禁多喝了几杯,就连对斟酒的侍女也和颜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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