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严明低下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痴痴的望着自己，血珠沿着那人的面颊缓缓滑落
世界变得黯淡，黑暗包裹着两人
“别走”
轻又缓的声音却如钝器敲击着季严明的脑袋，那人牵着季严明的衣袖放在自己的脸上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一刻，像玻璃摔在地面，周围的空间割裂成碎片，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季严明的心被攥紧，还未明白这种感觉的由来，视线忽远忽近，面前的人脸变得模糊
一股拉扯感让他的脊背磕在坚硬的黑色边界，几乎是瞬间他的身体被无数尖刺钉在原地
“你醒了”
季严明看向一个地方，白雾笼罩着一个人，季严明无法将那些五官拼凑出一张脸
他努力眯眼去辨认，周围却被强制塞满了白色的光圈
季严明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盏豪奢到土气的吊灯--是自己的办公室
桌子上还响着四个小时前定的闹钟，他的身体像是被好几个壮汉围殴了一样疼
他撑着沙发坐起来，全身骨头咔咔的响，眼前发黑伴随着晕眩
关闭闹钟，给自己的心理医生编辑了一条信息
他已经做同一个梦好几个星期了，严重的影响生活质量。
期间找的权威医生一直在跟自己说观察观察，观察那么久，治疗方案都换了好几个，什么用都没有！
心理医生的聊天框里一直在显示
正在输入中…
季严明觉得自己的情绪这几天一直保持在一个最低的水平，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让自己发狂
就像现在等了十分钟正准备投诉责备发火，一个链接发了过来
季严明狠狠戳了下屏幕，进入了一个花里胡哨的界面
一只红眼兔子托着一个水晶球注视着你，一串文字由小变大占满半个屏幕
‘还在为睡眠困扰吗’
季严明觉得很不靠谱，决定退出把这个庸医骂一顿，按返回键，界面里却飞来了一只鸽子把按键叼走了！
‘那就来雨眠事务所吧’
季严明觉得自己总算是被折磨出幻觉了，按息屏幕前浮现了两句话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季先生～等你哦～’
手机慢了半拍黑屏，季严明皱眉
“什么东西”
季严明出了办公楼开车回家，等绿灯的时候车窗被敲了一下
一个小女孩提着一篮子的花，嘴里说着什么
季严明没有理会，他不会买一些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拒绝一切被动引起的自我谴责
路灯闪烁了一下，等了许久的绿灯亮起
车疾驰而过，一只手拎起来小女孩手里的花篮
“我都要了”
季严明回到家点开手机是医生给他发来的最新治疗方案，刚才那个链接已经没有了
撤回也转变不了季严明投诉加停止预约的态度
季严明很疲惫但他不愿意去睡觉，他点了一根安神香，就去看文件了
香随着火苗变成灰烬，一截一截的往下落，白烟升腾，安抚着季严明浮躁的内心
只是没过多久，香就没什么作用了，肆虐的情绪席卷而来
季严明丢开文件，胸膛剧烈的起伏彰示着主人的怒气
视线之中出现亮起的屏幕，上面的文字烙在最深刻的记忆
“雨眠事务所”
大半夜的某个助理被电话吵醒
助理动作很快，资料很快发了过来
这个事务所，没有亮点，半夜两点到早上八点营业还不支持线上，不仅接哄睡的事还有寻猫抓小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倒闭
可能宣传做的好吧，季严明嘲讽的笑了笑
季严明反正也睡不着，抓起钥匙就出门了，沿着导航到了个老居民楼
“连门面都没有?怎么拿到的开店资格?”
季严明本来想打道回府，旁边便利店出来个人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季严明向他问了路
路人热心的领着季严明上了五层楼
“到了吗”
“到了”拿出钥匙开门
“什么意思”
“我忘记说了吗？我是陆雨眠”
“...”
房间即使点了灯也很昏暗，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轻纱，看得见但看不清
季严明似乎来过这里，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他说不清，可能是睡眠不足的负面影响吧
陆雨眠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茶
季严明不用来路不明的东西，直接开口
“我看了你们的宣传，你能解决睡眠的事?”
陆雨眠直接从背后拿了个锦旗‘妙手惊魂，药到病除’
季严明嘴角一抽，没有门面，没有证书，没有顾客反馈，拿个没什么文化含量的锦旗
骗傻子也不带这么骗得?起身要走
“诶诶诶，先生，我真的可以帮您，这样吧我给你打折”
“九折?八折?先生！先用后付行吗？”陆雨眠堵着门
“强买强卖?”
陆雨眠一看打折不成，开始卖惨
“先生，您试试吧，我保证有用，再不接单我就得喝西北风了”
“我们认识?”
“今天第一次见面”
“那你喝不喝西北风跟我有什么关系？”
都这么说了，陆雨眠只得让开门
“...真的有用？”
所以您刚才在闹那样?
当然这句话陆雨眠是不会跟自己刚劝好的客户说的
季严明本来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刚才那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说不清的好玩
坐回沙发，陆雨眠问完季严明的状况
“同一个梦?”
季严明点了点头
“我做梦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梦里的动作和感受没有变过”
“像旧唱片一样，唱到磨损的地方就会从头开始”
季严明本来是看着陆雨眠的，只是后面被他背后的花吸引了，在清水里唯一招眼的墨迹
陆雨眠走到花瓶旁
“我今天刚买的花，先生你走神了”
“我...”
花瓶突然摔了下去，水，花，碎片和定格动画一样，在季严明眼里炸开
红色和黑色煣杂在一起
季严明发现自己再一次进入了那个梦境，一个人跪在他面前，牵着自己的衣袖
一双白皙的手插进这个重复了几十次画面，截断了后面即将发生的场景
“季先生”
季严明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被梦境约束，他顺着那双手向上看到了陆雨眠
“你的梦真难进”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