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

    这么一忙起来,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在这两个月里,江与梦除了每周会和温景初见一面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

    温叔和芳姨一连两个月都没有回来,貌似是有些重要的事情,到南边去了。

    明天就要高考了,温景初正督促着江与梦检查证件和考试用品,弄的像自己的高考似的,特别紧张。

    温景初这个人做事总是井井有条的,在江与梦的事情上也不例外。

    明早几点吃饭,几点送江与梦去考场,中午领着江与梦去吃什么,下午几点接她回来,一样一样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本来这样就够了,明天绝对不会出岔子。

    结果芳姨又连着打了两个电话过来,说是让温景初好好照看妹妹。

    晚上九点多,温景初就推着江与梦让她赶紧回去补觉,操心她万一睡不好影响明天发挥。

    手上边推嘴里边叨:“我的好妹妹,赶紧去睡觉!好好休息最重要!”

    一连串的操作下来,弄的江与梦自己竟然不紧张了,只感觉好好笑,躺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的那杯姜汤发呆。

    那杯红糖姜汤,是温景初放的。

    江与梦身体有点气血亏虚,上次来例假那一阵免疫力低,脑门发烧,浑身冒冷气。李倩劝她去找老师请个假,可是江与梦觉得麻烦,挺挺就过去了。

    她皮肤上汗毛竖立,冷汗汗珠越来越密。最终挺了五分钟,一头栽在了课桌上。

    吓得李倩跑到办公室找班主任,班主任对她家庭情况有一定的了解,给温景初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赶紧给江与梦送去医院。

    温景初到学校的时候,江与梦已经几乎疼晕过去了,不省人事,面色扭曲,连气声都发不出来一点。

    从那以后,温景初就给江与梦办了走读手续,每天在家里住了。温景初在当地上大学,管的松,也每天在家里。

    根据医嘱,必须让江与梦一天灌一碗中药,平时再多喝姜汤,还得是热的。

    不知道是因为六月天很热,红糖姜汤姜汤太燥,还是人生头等大事前会使人有点考前综合征。

    江与梦竟然做了一个不长的梦。

    这个视角很低,貌似才有几岁岁大那么高。

    一个女人从厨房里走过来,将小小的女孩单手抱起,长发扫过女孩肉嘟嘟的小脸蛋,酥酥痒痒的,小女孩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揉了一下。

    “小梦,不许再调皮哦。”声线温雅柔和,充满着宠溺和爱意。

    女人一只手抱着小孩,另一只手拿着锅铲,翻炒锅里的菜,红红黄黄,看着像刚下过的排骨玉米。

    小女孩貌似很开心的样子,挥舞着小手臂在女人怀里挣扎。挣扎了几下却挣不开,又想转头看看女人。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眉毛浓黑,轮廓硬朗,下巴上带着青茬。这是很英气的一张脸,尽管眉宇间微微皱起,有些疲惫,可是微扬的唇角能证明此刻他的心情。

    小女孩认真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然后乖乖的把头靠在男人肩头,睡着了。

    画面一转,女孩睡醒睁开眼睛,房间里空无一人。个子还是太小了,艰难的下地迈开小短腿跑出房间。

    男人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左手旁边有一把掉落的枪,一点鲜红落在眉心,是个血洞。

    小女孩两手捂耳大声啊啊尖叫,隐隐约约听到旁边有一个人焦急的叫她的名字。

    “小梦,小梦,醒醒。江与梦,醒醒,江与梦……”

    温景初的声音传入耳朵,可是江与梦眼前还是父亲倒在地上的画面。仔细看也看不清脸,却直觉那是自己的父亲。

    她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精神高度紧绷。

    回神了一分钟,才慢慢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梦,只是它有点真实,仿佛真实经历。

    江与梦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睁开双眼,适应床头灯的昏黄灯光。

    温景初半坐在床边,正摇晃她捂耳的手臂。

    看到江与梦醒了,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把头探过去观察江与梦的神态,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接着往后微仰了一点,愣住了,正放下的两只手僵硬在空气中。

    江与梦扑到了温景初怀里,全身颤抖,两只手特别紧的抓着他的衣服。

    侧脸靠在他胸口上,隐隐有一点微弱的啜泣声。

    温景初全身僵硬了五秒,很快反应过来。

    把自己的一只手搭在怀里的人头上顺毛,两只手轻拍江与梦的后背。

    雨滴劈里啪啦打在了落地窗上,窗帘拉着,床头灯的灯光无法照亮整个房间,气氛有点旖旎。

    房间里响起的是温景初温柔耐心的哄声。

    “做噩梦了是不是,没事了,没事了,哥在呢,”最爱的妹妹被噩梦吓到,温景初心里疼死了,“哥陪着你呢,别怕,别怕……”

    “哥,我梦到我爸了。”少女闷闷的声音发出,带着一丝哽咽,从温景初心口处传来。

    江与梦的声音传进温景初的耳朵,直达他心里,使之心房一颤,有一秒的晃神,又连忙安抚。

    温景初看到江与梦做噩梦,大概能想到她是梦到了江伯父。

    她经常做噩梦,每次都是一样的主人公,一样的主题内容。

    这是真正的梦魇,伴随了她近三年,挥之不去。

    “哥知道,可能江伯父想念你了,祝福你旗开得胜。”温景初想了想,这么说,希望能安慰到江与梦。

    “哥,这次和之前的不一样。”江与梦的声音更加恐惧,仿佛马上就要哭了出来。

    温景初搂紧了怀里的人,男人特有的宽厚肩膀和结实的手臂将江与梦圈在怀里,问道:“这次梦到了什么?”

    “哥,我梦到我爸死了,尸体躺在我家老宅的客厅里,是被枪打死的。”江与梦语气有些焦急,悲伤的情绪溢出了平日里她给自己划定的界限。

    “不怕小梦。不管江伯父怎么死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哥陪着你呢,你温叔叔和芳姨也在你身边。”温景初的喉结微动,有些心疼。

    别的小孩做噩梦了,可以哄她梦里内容都是假的,或者是相反的。可是这套说辞对江与梦一点用没有,这么说更是在她心口上撒盐。

    她能接受父亲做着光荣的工作,不能时常陪在自己身边,却无法接受自己和父亲天人两隔,甚至自己还没长大,还没孝顺过他一天。

    没有,和不能有是两码事。

    温景初不知怎么安慰江与梦能更好一些,只得哄着江与梦,声音放的更低更温柔。

    这么好一会,江与梦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脱离了幻象,终于能接受这只是梦境的事实。

    房间里的氛围有点怪,江与梦感觉这么僵着上半身向前靠在温景初怀里特别不自在。

    江与梦试图从温景初怀里脱离开,但被温景初的双臂环着,脱离不开。

    这么一挣脱,温景初也感觉到现在貌似有一点尴尬。

    毕竟是二十一岁的老男人,比温景初步入小社会早三年,很快就找到了化解尴尬的法子。

    “渴不渴,哥给你倒杯水去。”不等江与梦说渴,温景初就拿起了床头柜上放的姜汤杯子转身要出去了。

    江与梦接着说了句:“有点渴。”

    江与梦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落地窗窗帘自动拉开。

    顺着看过去,有一条很宽的江,夜晚的江水黑黑的,但更远那一岸的高楼大厦五颜六色的灯光很亮,街景倒映在江面上,影影绰绰。

    月光和城市里的霓虹灯照进房间里,刚才的氛围转瞬消失殆尽。

    不出江与梦所料,温景初很快端回来一杯温热的红糖姜汤。

    温景初做的这种红糖姜汤,放的枸杞子,姜丝,红枣片,红糖等温热补气血的东西,用慢火熬出来后格外的好喝入味。

    放一会很凉,为了让江与梦趁热喝,温景初新买了个恒温的小锅,把每天新熬出来的姜汤放在里面。

    温景初从小到大根本没喝过热水,也不爱汤,还以为自己家这辈子不会出现这种东西呢,毕竟家里的电水壶都要生锈了。

    “我就知道要喝这个!”江与梦看到姜汤就拧眉头。

    虽然外面没一直下雨,可是六月份的夏天还是很热啊。

    眉头紧皱,满眼抵触,小脸因为刚才哭过还抽抽巴巴的,时不时抽下鼻子撅着嘴,满脸的苦相。

    温景初看到江与梦现在的样子就想笑,但是碍于江与梦的面子还是强忍着笑意说:“你不是很喜欢喝姜汤吗,以前每个月都要喝的呀,还经常求我帮助你实现姜汤自由。”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温景初故意调侃江与梦,学着江与梦求温景初时的语气。

    “……”

    江与梦看到温景初在生动形象的演绎二比的自己,满头黑线。

    温父温母不在家的时候,江与梦往往会更自在一些,不那么拘束。

    所以江与梦和温景初的关系更好一些,几年相处下来,就如同寻常亲兄妹一般。

    江与梦想一口闷赶紧结束这个窘境,接过杯子就狠狠喝了一大口,这口汤没顺过气,差点呛死她。

    吓得温景初一步跨到她身边,帮忙拍她的后背。

    他还是存了逗江与梦的心,笑着说到:“诶你别着急啊,哥又不跟你抢,看给孩子馋的。”

    江与梦听到这话咳嗽的更加厉害,小脸憋的通红。

    嗯,看得出,有打死温景初的心。

    温景初挤兑完两句还不够,继续说:“锅里多多的,别急,管够!”

    “管你大爷!”江与梦终于顺了气,顺嘴说出口。

    “诶诶诶,怎么还骂人呢,小没良心的。”

    温景初抓着自己心口湿了一片的衣服,抖给江与梦看,声音温柔轻快,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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