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水墅是燕徊的产业,虽然长期有人打理,但用作长住的婚房还需要调整很多软装,好在钞能力到位,结婚当天就基本符合入住需求了,剩下的细节可以日后慢慢改动。
今天为了应景,厨师特意给在花园安排了一桌烛光晚餐,但两人都不讲究这个,尤其徐见溪怕招蚊子咬,让人把菜都撤回屋里。
切着牛排,她的心思不自觉偏到其他地方。证都领了,新婚夜该发生什么,她有谱,也没打算回避。
只是和燕徊做了那么多年朋友,突然转变成夫妻关系,总是觉得有些微妙的尴尬。她没这种经验,身边唯一可供参考的例子就是陈今书,但她嫂子属于早就图谋不轨,认真算起来她哥才是被推倒的那个。
陈今书前两天开导她,劝她赶紧把以前两小无猜的友谊装进骨灰盒埋了,实在觉得违和就多看看燕徊的脸。
“哪怕单纯图他的色相,你都不会亏,你俩都不亏。”
这话挺客观的,一桌之隔,他低头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眉眼精致如雕刻。偶尔给她倒白葡萄酒,衬衫袖口卷起后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绷紧,青筋根根分明,让人不自觉用眼神去描摹。
好像……确实可口。
燕徊注意到对面不寻常的眼神,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有心开她玩笑:“怎么感觉你在用眼睛……品尝我?”
这个“品尝”就很暧昧,被他无意间说中心思的徐见溪一口酒呛进喉咙里,拍着胸口找纸巾。燕徊赶紧把纸巾送到她手里,绕过来给她拍背。
“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就这么嫌弃我?”
刚顺过气来,听他冤枉这一句,她差点被又呛到。抬手拍拍他,赶他回对面座位上。
“你想象力别太丰富!”
徐见溪都没意识到自己多色厉内荏,但这顿饭后半段她是不敢再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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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打算只做表面夫妻,卧室必然要共用一间。
徐见溪有这份自觉是一回事,真到睡前的点,该怎么办又是另一回事。
为了避免不小心先睡着让他以为自己在逃避,她洗完澡就坐在床上处理工作打发时间,这倒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但代价是直到燕徊也洗完澡出来,她都没注意到他的动静。
“小徐总这么敬业,新婚夜还加班?”
带着笑意的调侃靠近,她的注意力才从电脑屏幕上抽离。
褪去正装加身的精英气质,他这会儿是很松弛的,从里到外透着随性的气息,不像中颐总裁,像男大学生。
刚洗完澡的头发还带着湿意,蚕丝睡衣靠近胸口的位置微微敞开,从锁骨延伸向胸口的肌肉线条走势分明。
是好看的,但有那么点故意勾引的嫌疑。
徐见溪脑子一抽,这么想着就没管住嘴脱口而出:“你这样还挺不守男德的。”
燕徊:……?
他气笑了:“徐小溪,我是你合法的老公,我在家穿睡衣到底不守哪门子男德?”
好吧,她承认自己措辞不严谨,想了想改口道:“我是说,你有点儿太客气了。”
客气?嗯,她还挺会拐弯抹角。
“客气都客气了,那要不我盛情款待到底?”
天啊,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徐见溪不敢再脑补他的“盛情款待”是指什么,索性心一横眼一闭:“睡觉!”
对于没经验的领域,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勇于探索,生意场上是这样,想来床上也差不太多。关了灯摸着石头过河,总能蹚过去。
知道她紧张,燕徊本来也没打算为难她,掀开他那边的被子准备靠睡前聊天培养下感情,却摸到一个硌手的硬物。
那是一个红色的布袋,用金线绣着“囍”字,扯松收口的绳,里面的物件一打眼就让他无语透了——带壳花生,桂圆,红枣,没猜错的话最下面还卧着莲子。
徐见溪好奇凑过来,也傻眼了。
这半个月帮忙来这边添置东西最频繁的就是他俩的助理,林斯雨不像会整这种活的人,苏杭感觉也不会多管闲事……
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到底是哪个傻缺给放的这玩意?
而徐见溪又多想了一层——既然有心放这玩意儿,该不会故意没准备安全套吧?那今晚怎么办?
还不知道徐见溪的脑回路已经转向了更歪的方向,燕徊避之不及地把布袋扔去沙发上,天地良心,他可没有任何暗示她的意思。
“咳,我明天问问是谁放的,以后不让他们自作主张了。”
“别问了。”
就当作无事发生吧,要脸。
她半个脑袋缩在被子里,拿着手机戳啊戳,其实是把不同的app打开又关闭,心情有些忐忑,没个落点。
燕徊看被子里默不作声隆起的一小只,以为她因为那个布袋子隐含的意味不高兴了,想了想,转身去桌边找了张A4纸,在上面写写画画,又翻出剪刀。
徐见溪半天不闻燕徊的动静,奇怪地露头观察,就正好见他放下剪刀,拿着一张小纸片绕到她床头。
“怎么了?”
燕徊没答她,把手里捏的纸片轻轻贴合在她床头台灯的罩壁上。
徐见溪那一侧的墙壁忽然多了个剪影,一个叶片形状的有五官的小人。
她分辨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那是她以前玩的游戏里的一种小精灵,会用叶子当面具,发出“呀哈哈”的声音,名字叫克洛格。
她有段时间相当沉迷这群小东西,连社交软件头像都是它们。
“你怎么还会这个!”
燕徊对她惊喜的表情相当受用,嘴上还矜持:“我会的还很多,你可以慢慢发现。”
徐见溪喜滋滋摆弄了好一会儿纸片小精灵,才后知后觉把燕徊晾在一边,不好意思地自我辩解:“我就是觉得你手艺挺好,我没那么幼稚……”
燕徊低声笑起来:“那我每天给你做新样式,要不要?”
她立刻上钩:“要!”
并排躺在一起,燕徊并没有逾矩的动作,只是彼此的呼吸在落针可闻的室内愈发明显。
或许他也有点紧张?徐见溪胡乱猜测,想到他哄她开心的剪纸小精灵,又犹豫是不是应该投桃报李,要不……她先主动一次?
“徐小溪,你在紧张吗?”
他怎么总是能先一步猜到她的心思。
“我没有……你才紧张吧。”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种时候到底有什么好嘴硬的?
燕徊不戳穿她,乖顺地应下:“嗯,我紧张,所以可以允许我抱抱你吗?”
他不合时宜的讲礼貌差点逗笑徐见溪,刚刚累积的紧张也倏然消散,一百八十度翻身,额头离燕徊的下巴不过一指宽。
“可以。”
她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像被哄好就露出肚皮的小猫,让他忍不住想上手给她顺毛。
燕徊一手穿过她颈下,一手越过肩环住她的背,轻而易举把她拢到怀里。
十多年的等待、揪心、煎熬和自我怀疑顷刻零落成泥,整颗心被得偿所愿的喜悦与满足充盈,只想就这样抱着她,时间停滞于此才好。
“谢谢你。”
耳边莫名的轻声道谢一度让徐见溪怀疑自己幻听了,可扫过耳垂的灼热气息分明又是它存在的铁证。
只是抱一下,有什么好道谢的?她不理解,燕徊怎么能礼貌到这种地步,难道以后牵手亲吻甚至……他都要一一谢过去吗?那也太怪了吧。
燕徊没打算解释自己情愫积郁后倾泻的复杂心路历程,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又认真询问:“这样抱会让你不舒服吗?”
不会,她摇头,其实比想象中更好。燕徊体温偏高,常年运动换来的肌肉韧性刚好,被他抱着有种被藏起来的隐秘安心感。
“我没那么挑剔,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她小声但大方地授权给他。
燕徊却缓慢地轻拍她的背,耐心解释:“你可以挑剔,可以挑剔我任何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都会改,知道吗。”
他希望她能多挑剔,总好过她闭上眼睛勉强自己,好像无论躺在身边的是谁都一样。他不想做空有头衔的“联姻对象”,他想成为被她挑剔、被她改造成她喜欢的模样的丈夫燕徊。
徐见溪想说那你多委屈啊,可撞进他那双酝满温柔的眼,她意识到他没说客套话,他真的愿意,只要她提,他一万个愿意改成她满意的模样。
她险些折在那样纵容的眼神里,鬼使神差的,她伸手挡住他的眼睛,然后——
主动贴上了他干燥温软的唇。
燕徊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扯开她的手,与她四目相对,确认她没有半分勉强自己的意思。
所有自我克制的意志力都如倾泻的山洪,转眼就将理智填埋。
舌尖试探着愈渐深入,从她口中榨取觊觎已久的甘甜蜜意,双手把人扣得更紧,生怕美梦在下一刻抽离。
两道呼吸交缠着愈发急促,徐见溪几乎快被吻得窒息,燕徊残存的理性让他意识到她胸口起伏快得不同寻常,赶紧扼住汹涌的欲念,让她得以喘息。
她额头抵在他胸膛上,慢慢平复过快的心跳,他也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过了好几分钟,徐见溪抬起头来,眼尾仍残余一抹绯红,他好悬没忍住又想吻上去。终究还是担心吓到她,也不敢再放任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搂着她伸手按熄了灯。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见不得光的欲念有了藏身之处。
他用感官描摹着擦过脖颈的她的呼吸,以及双臂拢起的范围里她窈窕的身段,缓慢而深重地吐出一口气。
“徐见溪,我们从恋爱开始,让我从头开始爱你,好不好?”
他仍想放慢节奏,给她一段完整的,从单方面心动到两心同的过程。他要她心甘情愿,要她对他有同样的占有欲,要她为了爱和快乐而全身心投入。
他有足够的耐心陪她慢慢来。
正当他以为她用沉默回以拒绝,不愿接受他的提议时,耳边荡起一声轻飘飘的气音——
“好啊,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