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来的人啊,你何故驻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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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遥哥。”
“早。”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模样精致帅气的青年敷衍地回了声招呼。
不是海遥没有礼貌,实在是他还没醒。
凌晨3点就起床,紧赶慢赶才没错过飞机,下了飞机又转高铁,之后又是2个小时的“船上之旅”,这才到了寂寂无名的海城。
头一天,海遥和室友睡死过去,分不清白天黑夜。到了第二天,恢复了精力的两人便在这座小城里闲逛,还去玩了当地的快艇。说是快艇,其实就是速度稍微快了一点的渔船,就这,海遥还卡了一跤,跌下了船,幸好海遥结实,愣是啥事没有。到了第三天,两人终于要去学校报道了。
海遥抱着另一个枕头翻了个身,第800遍想着,我咋就抽到这儿了。
海遥今年大四,是个师范生。学校规定,每名大四学生,都要在下学期进行支教。既是对他们的锻炼,也是为了帮助一些贫困地区。
海遥的运气其实还好,抽到了海城这座临海城市,虽然它很小吧,但也比大山里要强得多。
“我起…”海遥暗自使劲,但没起来。
他呼噜了一把自己头发,暗戳戳对室友说,“要不,我今天先不去了…”
室友兼海遥的发小,沈岳,一把将海遥薅了起来,“快滚去洗漱!这种好事,你想都不要想。”
海遥被暴力沈岳抻进洗手间,整个人还是一副死了老婆的脸。低头看见洗手间的环境,脸更臭了。
“哎呀,我的好哥哥,您就将就将就吧,就住半年。”沈岳拉开房间窗帘,打开窗户,清晨的阳光不要钱地撒了进来,温柔地包裹住洗漱出来的海遥。沿海城市特有的咸湿空气刹那间涌进小屋,海遥这才有了他要教书的实感。
他将要在这座小城度过半年,去学习,去教书,去爱,去……
“你要去哪儿!”沈岳的声音震着海遥的耳膜。海遥回了神,原来自己看大海入神了,脚步不自觉地迈向大海的方向。
嗯,反方向是门,他们要出发了。
“来了。”海遥抓起背包,跑出房门。
门被随手带上。屋子里,窗户大敞,湿润的海风吹着书页,上面的字迹被写了又划,没人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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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的学校不严,高中生和小学生一个点儿放学。这里的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没想过外面是什么样的。
陈三秀脚步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围都是脸熟的同学,但没有一个人与他结伴而行。
陈三秀也不在乎这些,他现在只在乎钱,可以走向远方的钱。
走到杂货店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锁,将卷门抬起来。陈三秀回到了店里,当他的小掌柜。
这边,海遥刚完成一天的教学任务,感觉自己的心力都被小孩挖空。沈岳还有任务没完成,他就自己先回宾馆了。
走在路上,想着一会儿要写的汇报,没注意,走错了街。
不对劲,这哪儿啊。海遥定住脚步,环望四周,得出了结论——我迷路了。
海遥抬头,想去看看有没有商贩,“嚯,全是啊,刚才怎么没注意呢。”
海遥随意的走进一家不知道卖什么的店,不因为啥,只有它家的牌子破破烂烂的,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有个“福”字。
就这家了,这家吉利。
“老板,来两桶棒棒糖。”海遥敲了敲男生身前的玻璃柜台,泉水叮咚般清亮的声音响起。
陈三秀抬起头,目光认真地看着面前异常帅气的青年,“没有,只剩一桶了。”
“行,那就来一桶吧。”海遥撇了撇嘴,心里想着,我的好兄弟,不是我不想着你奥,这客观条件不允许,没办法。
陈三秀心里小声嘀咕,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没见过啊。算了,不想了,我还是找糖去吧。
“棒棒糖…”陈三秀站起身,小声念着。
“找到了。”陈三秀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桶棒棒糖,转身递给海遥,“15元。”
“能微信吗?我没有现金。”海遥平时微信支付惯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现金。
陈三秀一愣,随即掏出那只满是风霜的手机,“扫这儿吧。”
海遥低头,看向面前的少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那感性的心又泛滥了。
可怜的小孩。
“过去了啊。”海遥晃了晃手机,示意陈三秀。
陈三秀没看一眼,就把手机揣回了裤兜,重新坐下,垂着脑袋,不知道想着什么。
海遥又看了看他,抱着刚收获的棒棒糖道,“请问,你知道朵朵宾馆怎么走吗?”
没有声音。
海遥又问了一遍。
“你,你在问我?”
海遥笑了,奇怪的小孩,“不然呢,小朋友。”
“哦哦。”陈三秀点点头,指了个方向,应该因为刚刚的事情羞愧,红了脸颊,“沿着这条街直走,看见路口就左转,再往前走就到了。”
“啊,就是两条街呗。咱这条后面那条。”海遥大彻大悟。
“对,对的。”
海遥冲他笑了笑,很晃眼,“谢谢你,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陈三秀微拧着眉,纠正他,“我17了。”
海遥愣了一下,随后笑容更大了,“谢谢你,大朋友!”
落在陈三秀眸里,更晃眼了。
这人怕不是海水变得,挺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