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萧萧树叶都有声响回答暴风雨,你是谁,沉默着?”
“我不过是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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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秀轻手轻脚进入卫生间洗漱,不想吵醒睡在沙发的陈健。不是为他好,而是不想听他的怒骂。
家里的钱都被他拿去赌,早都输光了。他现在就像一只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咬上陈三秀的喉咙,早已不见当年还会带着陈三秀到处玩的模样。
这些年,陈三秀也逐渐忘了他的爸爸原来的温柔。他只知道,陈健为了10万彩礼,在他12岁那年将他的姐姐嫁给了一个30岁的男人。
即失去了妈妈和哥哥之后,陈三秀失去了唯一爱他的姐姐。
他没有家人了。
陈三秀变得不爱说话,因为没人会听。
在陈瑛刚结婚时,陈三秀偶尔会偷偷拿一些杂货店的吃食给姐姐带去,和姐姐聊天。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那天。
姐姐怀孕了,在她18岁的年纪。
可是陈三秀感受到了,姐姐是快乐的,她在为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快乐,即使这个孩子是她被强迫,才有的。
陈三秀名义上的姐夫把他妈妈叫来了,照顾陈瑛。陈三秀也不方便总过去了。
在陈三秀的小外甥降生那天,他意识到,姐姐不再是姐姐了,她是别人的妈妈。
只有他,是独自一人。
陈三秀洗漱完,甩了甩半干的头发,绕过满地的易拉罐,背上书包去学校。
陈三秀今年17岁,在海城高中读高二,成绩中等,因为长相帅气被评为校草。但那都是以前。在知道陈三秀他爸是个赌鬼并且来学校闹过事之后,大家就都不太喜欢他了。
还有一部分原因,他们觉得陈三秀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和他说什么他都没有表情,只会盯着你看。并且,在陈健来学校闹事那次,当众对陈三秀施暴,但是他只是站在那里,护着头,任由陈健打。
海城高中的学生觉得,陈三秀不正常。
陈三秀轻快地走着,听到了后面的同学对他的评价。
其实,他都知道。但他不想理。
今天是9月1日,高二下学期开学第一天,也是他的生日,只不过除了他自己,没人记得。
陈三秀坐在座位上悄悄摆弄着手指头,算着还有多久就可以带着弟弟离开这个家。
“一年半。”他攥了攥拳,继续想着自己攒了多少钱。
陈三秀坐在最后一排靠窗。
没有老师叫他回答问题,也没有同学来找他搭话。
陈三秀像是被遗忘了的小蘑菇,在角落里悄悄生长。
叮铃铃。最后一堂,是陈三秀认为最无聊的历史课。他趴在桌子上,看着教学楼外的风景。
一片蓝色。
海水与天空连成了线,陈三秀找不到世界的尽头。
今天的海面很平静,慢悠悠地荡着,让人想上去躺着,试试看是否有云朵的绵软。
突然,一艘快艇划开了这份宁静。
陈三秀直起了身子,朝着快艇的方向望去,是一个男人。虽然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也能分辨出来,他从未见过他。
这座小城不大,大家基本都能混个面熟。
陈三秀看着他在海面上肆意骑行,海水沁湿他的发丝,洒下的水滴星星点点。他好像也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海风,和咸咸的海水。
大量的唾液在陈三秀的口腔中分泌,心中可能从未点燃的火焰也悄然绽放。
叮铃铃,下课了。
梦醒了,回神了。
陈三秀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我要回去看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