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鸟鸣清脆悠远,它们的思绪无比清晰,可刚从梦乡中醒来的人们思绪是混沌的。于是边走着,边听着,也就感到清明了。
林罅正巧在走往学校的路上,鸟鸣呼唤着他昨日迷失在噩梦中的魂灵。“昨天那做的是什么梦呀.....记都记不起来了...” 他无奈地琢磨着残破的记忆,却又害怕自己再一次感到心悸,最后胆怯地将它抛在了角落里。在抛去那烦乱的思绪后,才真切地看清眼前来往的行人,他们行色匆匆,但在林罅眼里,他们的目光总是偏移地看着他,或是不在意,或是淡淡的鄙夷。有许多人是他认识的,却又不认识他。他总会记住许多人的模样,多到弄混了谁是谁。
而此时,他夹杂在他眼中行人的中间,显得那样无措与窘迫。他太担心陌生人对他释放的恶意,但其实他人无心顾及,而他默默地在心中替其他人为自己贴上了标签,美其名曰:“别人不喜欢他。”而面对熟人散发的恶意,他总是淡然的,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他从来只在意陌生人对他那不存在的恶意。脆弱与坚不可摧同时在他身上显现,矛盾、纠缠、分明。
林罅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背包的条带,他的眼光瞄向了周围的人群,却又迅速地收回。他紧张地蜷缩了脚,却又缓缓放开了,牢牢地够在地面上,仿佛驻扎在泥土里,成了一座沉默的雕像,无人打扰。缓缓摩擦着右手的大拇指,独自抚慰着心灵。而先前他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身位,不想挤到前方聊天的人身旁,因为害怕打扰旁人,又不想退得太后,挨着中间马路的过道,妨碍了车辆的前行,于是他站在了浅浅的上沿,路人瞧见了,还以为他是被人群挤到那边的,却发现道路异常的宽松,只是他好像喜欢站在那而已,显得那样古怪。
过了几秒后,目光所及,他瞧见了一个可以让他不那么显眼的“救世主”云清欢。“清欢!!!”林罅本想着打声招呼而已,可当真的喊出来时,简直像开了个喇叭一样....
“?”云清欢差点两眼一黑倒下去,怕吓着别人,于是故作镇定的走到林罅面前。“夏夏!你下次在公共场合别叫我‘清欢’了,感觉有点装,我都替你尴尬呀。” “还好吧,喊出来有一种在祝福我们两个生活平淡恬静、美好的感觉。这也是你父母取名字的寓意吧.....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 “OK,OK,我知道了,你下次别喊了。还有,别叠甲了,我都替你累。”林罅此刻看到熟人才安心,“我这不是怕你误解我的意思吗....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点尴尬.....”
“好啦,已经绿灯了,走吧,走吧。” “嗯,你看了我昨天熬夜写的同人文吗?就为了你们几个缺饭吃的写的,我还做了噩梦呢,哎....这就是代价吧。”林罅不轻不慢地走着人行道,回望着昨日并不顺利的码字。“看了呀,官推就是好嗑,秒杀了所有拉郎。不过你可真守时,还熬夜写,我昨天都被你消息吵醒了,希望我们夏夏立刻赔偿宝贵的秒睡时刻。” “这怎么补偿呀。”
云清欢看着林罅苦恼的样子,“.....不是,你怎还当真了呀!你都给我们无偿写文了,怎么还会让你赔偿呢。” “也是哦...” “....感觉你刚刚有点像笨蛋美人呢,有一种和傻瓜交流的无力感。”她撇了撇嘴,摆了摆手,嗯,无奈。
属于校外的闹剧结束了,以轻松平淡的方式。早读时,林罅又忍不住复盘了昨日的“绝处逢生”,以至于呈现出一种神游的姿态。“对万物的亲近.....”昨日魏浊清所言,却引动了记忆深处所封存的味道。
“还记得驾车旅游时等红绿灯时的惊鸿一瞥,那是一个多云的天气,因为树梢上没有沾染多余的阳光。繁多的树叶相互遮掩,所形成的夹缝倒映着清明的天空,像是剪纸时的空白。我们所见的是一棵树,而自然所见的是它得意的剪纸作品。我隔着玻璃瞧着,多么想走上前,把腿埋进青绿的草中,让身子浸润在树荫下,清风的吹拂里。而抬头便是一副精妙绝伦的剪纸画,可那时的我没有相机,更无法走上前去,便紧紧地抓住时间的步伐,让它走得更缓慢些,用目光去描绘,用思绪去记录,就为了让这一刻的我想起来它。”
林罅回味着“宁静”,又远远地看了一眼他的“功臣”魏浊清。他感觉他对魏浊清又多了一些亲近,是因为刚刚的怀念与亲近转移了部分到他身上吧,不过这没那么重要........应该不会引发什么问题吧。
直到班会课,老师重新分组时的名单令所有人呆滞了...“这次分组是鉴于你们平时的表现,挺平均的啊,别到时候跟我说换座位哦。”班主任扯了扯身上的“小蜜蜂”,面容上又多了几分憔悴,白嫩的肤色晕染了几处不自然的红印,林罅仿佛看到了昨日码字的自己,多了几分心疼。
过了几秒钟,他先确认了同桌,又看了看表格中的组员。“.....魏浊清?”他没想到这八分之一的概率能被他碰到,心中还真是五味杂陈,莫名有点尴尬...“不过他又没有怎么注意过我,只是我最近有点注意到他而已.....还是感觉不安呢,和熟悉的陌生人在一个组真不好受。”
吵闹的20分钟终于过去,林罅看着前排的魏浊清,只觉得命运真是戏剧,过了大半个学期,本来不会有交集的两人又成为了“邻居”。“希望能够友好相处吧...”林罅为这未知的将来祈祷着,又隐约期待这个人能像他的名字一样让他感到有趣,可....谁又能预知未来所发生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