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客厅跟副局长朱庭打电话汇报今日查案进展的陈还舟，说话突然停顿了几秒，看着一条金毛大剌剌的从卫生间出来，进了次卧，好笑的摇了摇头。

    第二日一大早，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屋里叫起。

    从大床的深绿色条纹被子里探出一只精壮的手臂，摸索了片刻，接通了电话。

    “喂。”刚醒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大脑也还没有苏醒。

    “陈队，经过排查，在周莉莉的指甲里验出了何欢的组织DNA，而且何欢丢失的甲片在周莉莉当天换下的衣服上找到了，现在刑拘了。”

    听到消息，陈还舟并不是非常意外，答应了一声，坐起了身子，缓了几秒，起床去卫生间洗簌。

    起了床，含着牙刷顺带进次卧喊上邱阳，邱阳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已经是成年金毛的体型，不像是外面大多数金毛，毛色深棕，邱阳浑身毛的颜色偏浅，嘴筒子也短，陈还舟微微俯身捏了捏狗爪子，拉开了遮光窗帘，庆城夏日早晨的阳光已经非常闭眼了，阳光打进来，隐隐都能看出空中有几根金色的狗毛在飘。

    见邱阳没有反应，陈还舟放任自己上手，上下左右咕噜了一下金毛的全身，此刻养狗人的幸福感真的无与伦比，填满了陈还舟起了个大早的不满。

    邱阳终于被这动静整醒了，掀起一只眼睛。

    “该起床了。”

    起来左右抖了抖身子，空中飞的毛更多了，尾巴不自觉的摇了摇，弓下腰打了个哈欠，狗脸上看不出什么特殊的表情，黑葡萄似的眼睛因为打哈欠，有层薄薄的水雾显出来，下床路过陈还舟时，蹭到了陈还舟的裤腿。

    走出卧室前，陈还舟还不怕死的摸了下狗头，邱阳侧身一口咬上去，没有特别用力，黑眼睛看着陈还舟，在逐渐包不住口水的时候，松了嘴，暂时放过了陈还舟的手，陈还舟又回了卫生间洗手。

    邱阳换好衣服出来时，早餐已经来不及吃了，只得打包了两个三明治，风风火火的上了车，前往去警局。

    “老大，家里养狗了？”屈辉看着陈还舟进来，裤腿上还有明显的狗毛，金黄色的，偏硬，在裤子上的痕迹非常显眼，屈辉莫名熟悉，总觉得这颜色跟邱阳顶的黄毛一个颜色。

    听到屈辉说的话，邱阳也顺着视线看向了陈还舟的裤腿，这可不怪他，掉毛真没法控制，心虚的挪开了眼。

    陈还舟看着邱阳心虚的样子想笑，说：“对，之前养的金毛回来了。”

    “找到了？”

    警局的同事们大概都能知道，两年前陈还舟捡了条狗，那段时间天天准点下班，推迟所有的聚会的措辞都是要回去当铲屎官，那段时间也是衣服上一阵一阵的有狗毛出现，但是过了两个月，又开始在警局高频度的加班，说是狗走丢了。

    “嗯。”并不想在这件事情在说得过多，岔开了话题，“周莉莉那边怎么样？”

    邱阳在桌子边啃着三明治，一边看着翻着检测报告，“已经拘回来了？”

    “对。”

    陈还舟坐下，在前面的白板上画着人物关系图，说：“但是并不能证明周莉莉就是凶手，脚步的伤口也是疑点，还有一段何欢在马路上逃跑的监控视频。”

    “老陈对周莉莉进行了审问，周莉莉不承认对何欢有二次伤害的行为，当天何欢撞到桌角后，她还在气头上，并且有些害怕，直接出去了，有楼层监控可以证明，而且核查后发现，致命伤并不是撞到桌角的伤口，顶多有点脑震荡，是其他物品撞击导致死亡，凶器没有找到。”

    监控能够证明周莉莉在正常活动，只得僵持在了这里。

    中午邱阳结束了在技术部那边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准备去食堂吃饭，一路上和来来往往的同事打着招呼。

    刚刚坐下，旁边两个小姑娘就坐在了邱阳的旁边：“邱阳，这里没人吧？”

    “没有，坐吧”

    邱阳的人缘一概是很好的，虽然才来警局没一个月，已经和大多数人打好了关系，嘴甜长得帅，为人还热心，男女老少都非常喜欢他。

    邱阳正聚精会神在骨头上磨着牙齿，其中一个小姑娘吃饭玩手机，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另一个小姑娘把脑袋凑了过去，看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

    “庆大有两只猫丢了，有学生发到了网上。”

    现在是信息化时代，某个视频大平台正播放着庆大学生寻找两只小猫的视频，这两只小猫在学校好几年了，受到的关注特别多，甚至还有毕了业的学长学姐回学校去看它们，平时也是定时定点的喂养，但是最近已经快一周没有看到了，整个学校翻来覆去的寻找，连教务处都惊动了，仍是没有找到，才有同学将这件事发到了网上。

    “庆大？”不怪邱阳敏感，虽然周莉莉现在的嫌疑比较大，有作案动机，伤害行为，对这些事实也供认不讳，但邱阳心中，仍是对常晓明抱有一股怀疑。

    吃过了饭，邱阳在办公室拿出了手机，看刚刚说的视频。

    是两只猫之前在学校的一个午后，学校对动物非常友好，长得胖胖的，阳光洒在地上，来往的学生没有对它们有任何影响，偶尔有人停下来，蹲下身摸一摸，也是没有任何反抗动作的，旁边放着学校特制的猫窝和饭碗。

    配文写的是两只猫已经快一周没出现在学校了，评论大多是庆大的学生在附和，偶尔有路人在评论真可爱。

    虽然这两件事看着没有什么联系，但是邱阳第一时间还是告诉了陈还舟。

    陈还舟想到了常晓明寝室书桌下的猫粮，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正巧没有其他线索，所以带着邱阳又去了一趟庆大。

    这次来庆大，并没有向上次那般，直奔寝室而去，而是在学校里到处转了转。

    陈还舟大学期间读的警校，军事化管理，学校氛围跟普通大学是天差地别，平时校门口那是一个荒无人烟，摆摊的小贩都不愿意在警院门口摆，邱阳更别说了，政府部门开设的特殊学校，所以在学校逛着也是挺新奇的。

    看着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陈还舟觉得自己自己不过二九的年纪还是沧桑了些，多年刑警的工作让陈还舟的眼神里带上了锐利。

    邱阳倒是看着小，陈还舟突然问：“按照人类的年龄换算，你现在应该是多少岁？”

    “大学的时候导师带我去测了骨龄，人类年龄算的话二十五岁。”大学是政府的特殊学校，领导层都是知晓邱阳身份的，为了办身份证进行了年龄确认。

    “那你成精后是不是对寿命也会有影响？”

    “差不多吧，狗本来最多二十年的左右的寿命，成精后可以接近人类到寿命，也不是说成精了就可以活个成千上万年的，现在的情况，能成精说人话直立行走就不错了。”

    行吧，成精没有高深的法力就算了，寿命也就一百年，还要在世间辛苦工作活下来，在现在有些人的想法里还不如当狗狗快乐二十年呢，没有烦恼，一天眦个大牙，嘿嘿嘿的笑。

    邱阳不懂陈还舟心里的路程，对他来说，成精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当人多好，人类是高级动物，有七情六欲，外世间万物大多没有过多情感的情况下，能够独立思想动作，比起不能自我抉择的生物来说，我觉得当人类很好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邱阳是笑着的，逆些光回头看向陈还舟，虽然说着已经年龄二十五岁了，但是笑起来跟大学生别无二致。

    “我是狗狗的时候，不能尝试的滋味我现在都能区尝试，狗狗视野里看不到的地方我现在都能看到，甚至世界里的颜色也从灰色变成了五彩斑斓，当人为什么不好？”

    陈还舟突然觉得，对啊，有什么不好呢？

    正值下午没课的那会，二人在路上校园小道上走着。

    上楼时路过庆大的保卫科，一群学生挤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邱阳好奇心重，凑了上去。

    “保安大哥，帮忙查一下吧，我们已经快一周没有看到小花和肉肉了。”一个女生在里最里面，对着坐在电脑旁的保安制服的中年男性说到。

    保安也是没有办法：“真没办法，查监控需要领导同意，不能说查就查啊。”

    学生这边叽叽喳喳的，各有说法，不大的办公室充满了说话声，吵得头大，邱阳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就是头两天警局的小姑娘给他看的视频，庆大的两只小猫不见了，学生很久没有看到小猫后，发了视频，并组织来了保安科，查一查监控。

    邱阳和陈还舟在门口等了一阵子，办公室里面僵持了一阵，没有结果，只得先散了。

    邱阳充分发挥自己长了一张亲人的长相，在学生散开后，截住了一个女生。

    “同学同学，你们刚刚在里面要查什么监控啊？”

    见到邱阳的脸，那个女生小脸微微一红，“啊对，学校里的猫丢了，我们过来查一下监控，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隔壁化工院的，看这么多人围这，过来看看。”

    女生看了一眼陈还舟和邱阳，虽然年轻，但是眼里却没有大学生眼中的清澈感，有些狐疑。

    邱阳补了一句：“他是带我实验的研究生学长，我们一块过来找导师看论文的。”

    陈还舟站在旁边看着邱阳的小嘴叭叭的，女生放下了些防备。

    邱阳接着之前的话题问：“猫丢了多久了？这些人都是谁组织过来的？”

    “我们是爱猫协会的组织成员，学校里的猫都是有登记在册的，每天定时定点有人去喂养，才发现小花和肉肉已经快一周左右没有看到了，在表白墙上都问过了，都没有人看到，才过来想查一下监控。”那个女生像竹筒倒豆子般，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邱阳心里一动，突然想起来，常晓明的室友的话，问：“爱猫协会？常晓明也是你们协会的？”

    那个女生也是一愣，常晓明是不与人接触的类型，着实想不到为什么两个其它院的人能认识，但还是回答：“他是我们协会的，虽然平时不怎么跟我们沟通，但是轮到他去喂猫的时候都时准点去的，小猫对他都是非常亲近的。”

    这不是一点奇怪了，是非常奇怪。

    邱阳接着问：“那两只猫平时有固定的活动地点吗？”

    “图书馆的北门附近，这两只猫固定的喂食地点在那边，所以一般都在那里活动。”

    女生没有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毕竟想过来调监控，肯定是想好了调取哪里的监控的，不然这么大的学校，挨着查还是很费劲的。

    问完了话，邱阳回过身，朝陈还舟看去，对视一眼，陈还舟心领神会般挑了挑眉，等学生都离开后，陈还舟和邱阳进了保安科办公室。

    一进门先亮出了证件，要求查监控，值班的保安没有足够的权限，紧急联系了保安科科长。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另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警官，是出了什么事吗？需要调取哪里的监控？”

    何欢的案件处于保密阶段，嫌疑人没确定，也不能在此时透露常晓明可能有嫌疑的事，所以陈还舟只是说了一下：“近期出了个案件，过来看一下监控。”

    见陈还舟没有没有说的想法，保安科科长也是没有追问，了解了二人想调取监控的位置，便找到了对应的监控口。

    监控刚刚能拍到图书馆北门前的那条小路。

    邱阳坐下来上手自己操作页面，调到了上周，“有了。”

    监控前只有两个椅子，邱阳坐了一个，之前一直在办公室的那个保安坐了一个，一直也没有起来，所以陈还舟只能从邱阳的头顶看过去，看到监控的画面。

    头发隐隐传出的洗发水的香味，陈还舟分心的想，是自己一直总惯了的牌子，男人对洗发水这些东西，都不太会在意去频繁的更换，有一款用着可以就会一直用下去，此刻在邱阳的头上闻到了自己熟悉私有的味道，陈还舟心情有些隐秘的跳动。

    清了清脑子里的想法，向监控画面看去。

    一只三花猫，一只狸花猫在那条小路的翻着，连续几天监控中能看到几乎每天下午都能在这这里看着它们，邱阳滑动着鼠标，三倍速的放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电脑。

    “等等，返回去一点。”陈还舟拍了拍邱阳的肩膀。

    因为站着有些太远了，陈还舟以一个不怎么舒适的姿势，弯着腰看监控，地方又太窄，只能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虚虚的搭在了邱阳的肩上。

    邱阳余光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夏天很热，在肩膀上的手非常有存在感，源源不断的热气从接触的位置开始侵蚀全身，感觉室内到空调冷气不太足。

    动手将监控返回去了一点，只看着下午三点左右，两只小猫本来在小路的躺着，尾巴一甩一甩的，享受着悠闲的午后，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都起了身，尾巴竖了起来，朝一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