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的庆大之行，陈还舟在小后门有了一个重要的发现。

    屈辉之前带人过来在街上全部查过一遍，马路上确确实实没有一个监控，附近的门面都处于关闭状态。

    本来心不在焉走在路上的邱阳，转头朝向附近关门的商铺时，眼睛被过强的太阳光刺了一下，微眯着的眼睛隐约看到了阳光中的一点点红色。

    不清楚是阳光还是什么，但是邱阳的好奇心不是一点把点，虽然心情不佳，还是决定走过去看看。

    走近了才看到，也是一排已经关门的店铺。

    其中有一家吸引了邱阳的注意，因为其他店铺店里的东西已经被清干净了，只有一家超市，玻璃门里面还有着商品，店里的灰尘还只是薄薄的一层，邱阳眼神隔着玻璃门在店里扫视，突然在看到收银台附近有一簇红光，连忙喊马路对面的陈还舟。

    “陈队！你过来，这里有东西！”

    陈还舟小跑了过来。

    邱阳听到声音在旁边停住，说：“你看，那个红光是不是监控。”

    陈还舟先用手擦了擦玻璃门，虽然红光有些微弱，但还是确认了这是一个监控。

    确认了这个情况后，陈还舟立马打电话联系了工商局那边，不出半小时，这家超市的老板就出现在了小后门。

    田姓小老板住在附近，本想着在庆大附近开个小超市，提前步入退休生活，开始享受美好人生，结果接手门面的时候，没有打听清楚，这附近的门面因着前两年的集体中毒事件，到的到，关的关，一年前接手这里的门面，属实是吃了哑巴亏。

    死死支撑了大半年，上个月终究是关了门。

    夏天太热了，把店里值钱的东西搬走了就想着等凉快了一点再来处理这些干货，反正顶多是过期，也不会发霉，谁知道今天工商局就打了电话过来，紧急过来协助警方办案。

    门一打开，掀起了一阵微风，惊扰到了屋里本来安静的灰尘。

    邱阳连打两个喷嚏，陈还舟从兜里摸了包纸巾出来，递给邱阳：“掩着点。”

    田老板带着两人前往了收银台：“艾？”发出了一声惊叹“竟然还有电。”说着话的同时将邱阳看到的监控取了下来，是一个充电监控。

    还有电量，省了后台去找视频的时间。

    二人带着监控内存卡回了警局。

    将内存卡插入电脑，看了下位置，因为小超市就在小后门旁边，如果有人出来，恰好能够看到。

    将时间调到庆大两只猫走出小后门的那个时间点，陈还舟和邱阳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屏幕。

    只见电脑上，一个身穿白色短袖的男子在小后门旁边蹲下，手向前逗着，直到两只猫亲近的蹭到了年轻男人的腿上，男人将两只猫抱了起来，迅速的离开了。

    “老大！我们回来了，你猜我们在银行查实名认证查到了谁？”屈辉带着实习生回了警局，将资料放在了桌上，身体依着桌子。猛灌了半瓶水，看着陈还舟一脸黑色。

    “常晓明。”陈还舟说。

    屈辉一脸震惊：“未卜先知啊老大，你怎么知道是常晓明？”说话的时候直起了身体像陈还舟走来，看到邱阳正对着电脑看一段视频，“看什么呢你倆。”

    邱阳抽了点思绪出来，先回可屈辉俩字：“监控”，然后转头对陈还舟说，“那这么说，常晓明多半是虐杀庆大两只猫的凶手，那你说尸体他会埋在哪里？”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邱阳已经有了一个目的地。

    人在做坏事时，优先考虑的就是熟悉的地方，陌生的环境意味着出意外的概率也非常大。

    果然，陈还舟说：“西区工地。”

    虽然屈辉抱着有疑问，但是屈辉还是听懂了二人的谈话，随即说：“我们马上过去。”

    “等会，屈辉，你去借两条警犬，让他们送到西区工地。”

    “行。”说着就出了门。

    在警报声中，两辆警车畅通无阻的到了西区工地。

    因为先前的命案，西区工地已经被围了起来，并且有安排人员看守，所以里面没有闲杂人等。

    工地非常大，这个楼盘是一个大型楼盘，前前后后一共三个组团，所以双宸集团才会选择重启这个项目，以做后续资金来源，先前只是重点查了埋何欢附近的位置，此次，陈还舟让人带着警犬，将整个工地进行全方位的搜索。

    下午三点，一行人饭都没有吃守在工地，直到其中一队人员，带的警犬在某个位置坐了下来，并叫了几声，警员连忙通知了陈还舟。

    陈还舟带着邱阳屈辉去了，两个警察正拿着铁铲挖着，随着挖得越来越深，嗅觉灵敏的邱阳的眉头皱得越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直到挖出了东西，坑里的东西表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陈还舟看了一眼，立马抬手遮住了邱阳的双眼：“别看。”

    手掌下邱阳的睫毛轻轻扫过手心，邱阳下意识的抬起了一只手搭在陈还舟蒙住自己双眼的手腕上。

    “屈辉，你在这里，收敛一下两只猫的尸体，带回警局。”陈还舟没有放下手，对屈辉说。

    说完了话，陈还舟另一只手将邱阳转了个身，这才放下蒙住眼睛的手，邱阳的手还搭在陈还舟的手腕上，陈还舟挣开邱阳并没有用力的手，反手握住了邱阳的手腕，将人带走了。

    一直走到工地外，陈还舟四处看了看，将人带到了一个桥洞下，正好，还不晒太阳。

    思索了一会安慰方法，再看了看邱阳此刻的状态，陈还舟伸出双手，环住了邱阳，一只手安抚着，轻轻拍邱阳的后背。

    陈还舟抱过很多次金毛球球，可这却是第一次抱邱阳。虽然金毛球球也是邱阳，但是这总归是不一样的。

    没等陈还舟组织好嘴里的语言，邱阳先开口了：“人类为什么会伤害比自己弱小的动物呢？明明没有损害到人类的利益。”

    这个问题陈还舟今早晨已经回答过了，想着这会邱阳可能受了点刺激，正准备重复一遍早晨说的话，邱阳却没有执着的等这个答案，而是脖子已经支撑不了头的重量般将脑袋放在了陈还舟的肩膀上，两人以一种拥抱等姿势站在桥洞下。

    邱阳没有等陈还舟回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妈妈是一天非常漂亮的赛级金毛。”

    “嗯，从你的样子能够看出来”陈还舟试图逗一下邱阳。

    邱阳弯了弯嘴角。

    “她的主人想要更多的金钱，你知道，赛级金毛幼犬时很贵的，所以将我妈妈送到了繁育中心，其实就是私人繁殖幼犬的地方，她生下了很多很多的孩子，自己都数不清楚的那么多，但是她都不太记得了，因为他们有流水线般的流程，小狗出生不久，妈妈甚至还来不及舔一舔新出生的宝宝，幼犬就会被带走。”

    邱阳说着，语气像是唠家常，没有多大的起伏，但是陈还舟却想侧头看一看邱阳的脸，被邱阳按住，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

    “我是妈妈的最后一个孩子，因为繁育中心的人说，妈妈已经再也生不出幼犬了，而且伴随着各种病痛来袭，我出生的时候非常羸弱，也是各种病在身上，所以我和妈妈被放弃了。”

    “多可笑，他们用妈妈挣了那么多的钱，却不愿意让她在身边安享晚年。”

    陈还舟心痛的加快了抚摸邱阳背脊的频率。

    “我和妈妈在街头流浪，我那时候太小了，而且各种病，只能靠妈妈出去找吃的，我是唯一一只在她身边留下来的幼犬，所以那个时候即使再难，她也是高兴的。”

    “她很聪明，她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足够多吃的，其实，流浪狗翻垃圾桶也是能够活下来的，但是翻垃圾桶得到的食物不能让她产生足够多的母乳喂养我，所以她选择去向人类乞食。”

    “每天晚上，她游走在各大夜宵的摊子上，竭尽全力的卖乖，想要得到饱腹的食物，大多时候都能够如愿，即使不愿意给食物的也只是踢一脚，让她走开。”

    “那一年的冬天太冷了，街上没有多少人吃东西，她去了一家烧烤摊，喝酒的男人将看见她在讨食，招手让她过去，丢了点东西给她吃，在她埋头的时候将手上未熄灭的香烟按在了她身上。”

    “我想，她当时应该很痛很痛的，是什么让她忍住了这份疼痛，将那口肉吃到了嘴里。”

    说到这里，陈还舟感觉到肩膀有濡湿的触感，紧了紧抱住邱阳的双手，嘴巴嗫嚅了几下，终究没有说话，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陈还舟没有办法替邱阳说出那一句“已经过去了”。

    “应该是我这个拖油瓶吧，让她不得不去想办法养活我，让我活过那个寒冷的冬季。”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甚至成了那一片的标志，很多人都前来吃宵夜，就是为了将烟头按在那原本光鲜亮丽的皮毛上。”

    “她终究没有活过那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