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LLAR（01）

    cp：山姆·威尔逊&詹姆斯·巴基·巴恩斯/ofc

    我流冬猎冬无差+冬兵梦女+猎鹰梦女

    每个人都爱两个人的等边大三角。

    01

    山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巴基。

    那人还离得很远，但山姆认得出来，这是巴基。他左右看了看，公园里现在人不是很多，只有几个起来遛狗和晨跑的人——这是个小地方。小地方的人总是认识彼此。而这也意味着他最好快点解决巴基这个“麻烦”，否则他接下来的会面大概也不能够顺利进行了。

    他从长椅上起身，早春还有点冷的风顺着衣领钻进来，他忍不住耸肩缩了缩脖子，接着他尽量不动声色地朝那个背影走。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巴基回过了头看他。山姆跟他挥挥手，接着左右看了一眼，以示自己无害，并要求他注意周围的平民。

    巴基回了他一个白眼。山姆没有在意。他走近巴基身边，开门见山地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呢？”巴基反问他。

    “我来这里见人。”山姆回答说，“闲话少说，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巴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像是他的鞋上突然开了朵花似的。山姆没有逼他，只是安静地等着。但巴基的鞋上并没有花，于是山姆抬头去看一旁的常青树。他盯了一会，看到一只乌鸦落下来。他和乌鸦对视着，这鸟像是被他看得不满，或许是觉得这人好大胆，总之这乌鸦冲他们“啊”、“啊”地叫了几声。巴基忍无可忍似的哼了一声，再开口时他的鼻音更重了：“我来这里见一个人。”

    “你？”山姆转头看他，巴基又低下头去。“无意冒犯，但你并不像是有什么朋友还在的样子。”山姆不含恶意地挤兑他，“这种小地方的人都认识彼此——”说到这里，巴基忽然抬头看他，像是在说你当我是白痴吗。山姆撇了撇嘴，转换了话题角度说：“说真的，你到底来干嘛？”

    “你在撵我走吗？还是你趁我不知道的时候给我申请了限制令？”巴基语气讽刺地回嘴。

    山姆深吸了口气，巴基又神情厌倦地低下头去。山姆不由得把那口气叹得更轻一点，他解释道：“我不是要撵你走，只是我接下来有个会面。我得确保那个小姑娘不会被你吓到。”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她是九头蛇的受害者……这孩子被吓得不轻，几乎是惊弓之鸟——”巴基抬头看他时，山姆忽然猛地停住嘴。迎着巴基的注视，他脸上浮现了一些负罪感，像是他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默了几秒，山姆又讲：“听我说，我不是要指责你，或者归罪于你的意思，那孩子被发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九头蛇了——她很年轻，大概不是你的受害者。”

    巴基没有说话。

    山姆左右看了看，那个遛狗的人已经走到第三圈了。他抹了把脸，想要找出最合适的措辞：“那孩子已经被特工们安排在这里生活三年多了，我是在——嗯——回来之后，你懂吧？就是我从灰又变成人之后，特工找到了我，说了他们在烁灭两年后发现的一个九头蛇据点里救出了一个档案不明的年轻人。我给退伍士兵做过心理疏导，而且也曾是复仇者，他们觉得那孩子会相信我——当然，她的确相信我。所以我需要确保这份信任……你能理解吗，巴基？”说着，山姆用手比了几个模糊的手势。“这不是针对你个人的事——换了谁来，我都会问清楚的。”

    巴基抱着手臂点点头：“我明白，山姆。我明白。”他又沉默了几秒，终于坦白道：“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跟我的受害者赔罪……目前还活着的那些……然后，然后我查到其中一个在这里。”他紧紧抿住嘴，牙齿咬得嘴唇发白，像是他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时光中。山姆没有说话，他安静地等待巴基继续诉说。但巴基没有再开口，他只是沉默着。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路面和草坪的分界线，山姆恍惚巴基又变成了一具冻起来的□□，或者一个等着被操纵、被下命令的提线木偶，他下意识握紧了手，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巴基回过神看他，眼里隐约有泪意。山姆忽然不忍心了。他松开手，轻轻握住巴基的肩膀。巴基跟他摇头，怎么都说不出话，他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来，呛咳几下后他语无伦次道：“这件事至今让我想起来都作呕……一想到我自己也曾参与其中——我觉得——我觉得——你能理解吗？”言及此处，他骤然用右拳抵住自己的嘴唇，过了好一阵，他才叹息一般说：“这不是普通的血债，山姆。这是九头蛇和我能对一个人做的最糟糕的事……我简直没法想她会怎么活着……”

    “你想说说吗？”山姆轻声问。

    巴基转过头看他，想说什么，又忽然视线越过山姆看向他背后。他又用力抿了抿嘴：“我要赔罪的人来了。”说着，他拍拍山姆的肩膀就要往过去走。山姆同样回过头，接着便看到雷纳塔冲他挥手。

    而巴基的目标似乎也是雷纳塔。

    “你好。”他听到巴基对雷纳塔说，“我是詹姆斯·巴基·巴恩斯，我——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操。山姆脑子里现在只剩下了这个词。他的思绪混乱地运转，试图弄清巴基怎么会认识这个小姑娘，但更多的是脏话。史蒂夫听到这个绝对会说注意言行，但是——但是——操。操啊！他想。玛利亚的耶稣基督啊巴恩斯你可千万别说什么我圆不回来的话——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拦住巴基，他甚至没来得及跟雷纳塔解释，只丢下一句：“等我两分钟，他是我同事。”接着山姆就把巴基拉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山姆忍住了没有推巴基。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推不动巴基。总之他不想在这年头跟白人在街头起冲突，于是他确保把巴基带到了足够远的地方后便松开了他，接着他抱着手臂逼问道：“你要干什么，巴恩斯？”

    “我说了，我来这里是对我的受害者赔罪。”巴基有些无力地解释。他朝雷纳塔比了个模糊的手势：“她就是我提到的那个受害者。”

    “天姥爷啊……那你也不能直接冲上去！”山姆没忍住松开手叉腰提高了声音，他挥挥手，试图把事情解释得清楚一点：“而且你怎么不告诉我？雷纳塔有很大可能根本不认识你——见鬼的，你来赔罪难道不知道她不记得以前的事吗？”

    巴基看看雷纳塔，又转头看山姆，过了好一阵才有些茫然道：“我不知道这个……”

    “那你怎么肯定她就是你的赔罪对象？”山姆左右看看后压低了声音反问。

    “因为九头蛇的情报指向就是她。”巴基回答说。山姆瞪大眼看他，巴基耸耸肩，转头看了看远处后小声说：“我可没干违法乱纪的事。”

    山姆没答话，只是看着他。

    巴基不自在地低下头去，他用脚碾了碾不存在的烟头后才不情不愿说：“只是跟几个老朋友问了好而已。”

    山姆闻言捏捏鼻梁，深吸了口气后竖起食指跟巴基强调：“不要犯法——”

    “我知道，我知道——”巴基拖长了调子回应，“我没犯法。我还举报有功呢。”

    “不说这个。”山姆挥挥手道，“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确定她就是你的那个赔罪对象？”他回头看了眼坐在长椅上等他们完事的雷纳塔，随后又转回头压低声音跟巴基说：“无意冒犯，但她的体检显示她的身体年龄只有二十三岁，而你——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你都能做她曾爷爷了。”说着，他掰着手指给巴基看：“2014年尼克·弗瑞被你追杀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成年，而从那之后你就从九头蛇叛逃了——她是你哪门子的受害者？”

    “伊索尔德是不同的。”巴基低声道，“我奉命在1974年的国庆日从路易斯安那抓获了她，那时候她在九头蛇的体检记录也是说她只有二十二岁或者二十三岁。”

    “为什么说伊索尔德这种亚瑟王式的名字？这是什么九头蛇的代号吗？”山姆追问。

    巴基摇摇头：“不，她的名字就是伊索尔德。九头蛇查过她的资料，她会换不同的姓，但她的名字总是伊索尔德。”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伊索尔德在九头蛇的代号其实是‘尤弥尔’。”

    山姆挑了挑眉毛，他看看巴基，又回头看了眼雷纳塔。巴基用手按住他的肩膀：“别紧张，如果她不记得，那我不会做什么……地下室的事太可怕了，我不希望……我其实也不希望她记得。”

    “那你要我现在怎么办？”山姆回头瞪他，“你可不是什么特工。”

    巴基从怀里摸出一个身份牌：“我不是，但我可以是。”

    “这是真货吗？”山姆冲他手里的身份牌扬扬下巴。

    “当然不是了。”巴基神情镇定自若地回答，“但它比真货还真。”

    山姆白他一眼后忍不住仰天长叹：“巴基……说真的，巴恩斯——”

    “我不会把自己弄进去的。”巴基又拍拍他的肩膀，“我保证，好吗？”

    “好吧。”山姆和他对视一阵后败下阵来，“你可以跟我去见雷纳塔，也可以跟她说话，但是——”他竖起食指强调：“但是一切要听我的——能接受吗？”

    巴基点点头，语气诚恳道：“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离开这里。”

    “抢我台词了。”山姆故意板着脸挤兑他，“好吧，你可以留下。不过说真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和她对话？”

    巴基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远远地看坐在长椅上刷手机的雷纳塔。过了一阵，他轻声道：“因为我欠了伊索尔德很多……太多了……”

    山姆看了他片刻，摇摇头后拉着他往雷纳塔身边走：“在确定身份之前，你只能叫她雷纳塔。这是她自己选的名字。”

    “听起来她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怎么样。”巴基耸耸肩说。

    “我们还不能确定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伊索尔德’。我想烁灭期间九头蛇的情报部门也不太好过吧？更不用说五年后消失的人都回来了。”说着，山姆又白了巴基一眼——雷格巴老爹啊，我要把眼珠子翻到后脑勺去了。他暗自腹诽。随后他又讲：“所以在确定你的情报真实有效之前，别说得跟你和她很熟一样。我才是那个跟她打了快一年交道的人。”

    巴基跟他一起走近一些后忽然用手肘捅了一下他，山姆转头看他。巴基皱着眉头像是好奇似的说：“容我猜测一下——你在嫉妒吗？还是你感到危机了？”

    “我没什么好嫉妒的。”山姆瞪他一眼压低声音回嘴。

    “那为什么强调你们的一年交情？”巴基冲雷纳塔微笑着，但他嘴上还在不饶人地低声反问山姆。

    “这是为了告诉你别自作聪明——雷纳塔很敏感，而且很固执。”山姆低声说，“要改变她脑子里的刻板印象跟徒手拧断一根钢筋一样费劲。”

    “嗯……这个是我来说不是难事。”巴基回道，看山姆又瞪他，他便接了一句说：“我是指徒手拧断一根钢筋这个。”

    山姆没理他，他快步上前将巴基挡在身后，雷纳塔站起身问：“你们说完了？”

    “是的。”山姆点点头，他微笑着指指一旁的巴基说：“这是我的同事，巴基。我们不小心任务重合了——他们以为我回不来，所以派了巴基过来核实你这段时间的情况。”

    雷纳塔点点头，她看看山姆，又若有所思地打量巴基。山姆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但他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怎么了，雷纳塔？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可以让他离开。”

    “我没想好要不要让他离开……我现在在想另一件事，山姆。”说着，年轻女人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你能解释一下这条短信吗？”

    山姆定睛一看短信内容后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克制着没有扶额：“‘明早十点是否方便在公园的湖边第三条长椅旁见面？’哈，这……这，嗯，应该是我同事发给你的……”他假笑着看了看巴基，又转回头把手机还给雷纳塔说：“抱歉，他应该说明自己的身份的……”

    “为什么他会有我的号码？”雷纳塔又问，“是你给他的吗？”

    “应该是分配任务的特工。”山姆抢在巴基开口之前回答道。“我很尊重你的隐私，雷纳塔，我答应过你的……发生在这个公园的事就留在这里，我绝不会带它们去纽约或者路易斯安那。”顿了一下，山姆又打补丁说：“巴基不会随便查别人的资料——他——他不会做危害人的事。”

    “那为什么不让他自己告诉我呢？”雷纳塔反问。

    “因为鄙人不善言辞。”巴基面不改色地回答。

    闻言她上下打量着巴基，山姆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生怕雷纳塔说出什么刺人的话——或者更糟——她有可能会跟他当场绝交的。山姆清楚这个。他接触雷纳塔马上就要一年了，他对这个年轻姑娘的有些别扭的性格再清楚不过。但雷纳塔始终没有说话。山姆忍不住在心里揣测最坏的结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破僵局。默了一阵，雷纳塔忽然把山姆拉到另一边背对着巴基低声问：“你的同事没事吧？我是不是表现得太严厉了？他看起来好悲伤……”

    这是个好兆头。山姆心想。说明她对我的信任还在，而且她有可能会相信巴基……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个好事……想着，山姆回头看了眼巴基，有些不自在地找补：“他就这样——你没看他长得就跟悲伤浣熊一样吗？”

    雷纳塔忍不住笑起来，接着又用手肘碰了碰山姆的手臂：“说真的，他看起来好难过……他真的没事吗？”

    默了片刻，山姆拍拍她的肩膀回答说：“他会没事的。”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你要他留下吗？”

    “他真的是你的同事吗？”雷纳塔避而不答道。

    山姆将她带回去，他边走边低声回道：“嗯……我们其实也像某种程度上的搭档……有时候他需要我照看一点。”

    “听起来你好像一个鸡妈妈。”雷纳塔微笑着打趣。

    山姆干笑了几声，没答话。

    走近之后，巴基不自觉站得像要接受检阅的大兵。雷纳塔又把手机递给巴基：“如果你是山姆的搭档，那就把你的名字存在这个手机里。”说着，她有点不自在地轻轻偏了一下头。“我有一定程度的读写障碍。”

    “很严重吗？”巴基轻声问。

    山姆看了眼雷纳塔，年轻的姑娘跟他偏了偏头没说话，于是山姆解释道：“不算非常严重，她的阅读不算问题大，但写作有些麻烦……感谢输入法。”雷纳塔跟着笑了几声，她点点头应道：“我会记住你的名字……巴恩斯先生，但我可能会打错。”

    巴基面不改色地提议道：“或许你可以在短信里打我的名字首字母缩写——J·B·B。当然，叫我巴基也可以。”

    “是个好主意，巴恩斯先生。”雷纳塔微笑着伸手等巴基还回她的手机。

    “巴基就可以了……拜托？”巴基把手机递给她，他示好似的微笑。“总叫姓氏加先生听起来我比山姆还大了。”山姆闻言保持着笑容尽量不动声色地甩了一记眼刀给巴基。巴基完全装了个没看见。

    雷纳塔看了一会他，又看看一旁的山姆。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耸耸肩说：“好吧，那就叫你巴基。”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随后手插口袋问：“所以我今天是有两个同伴了？”

    山姆向她右手边走去：“是的，雷纳塔。你今天有两个同伴。”

    巴基趁雷纳塔看过来之前给山姆递了一个感谢的眼神，接着就把戴着皮手套的金属左手藏进了口袋里。“你和山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的任务出错了，所以你们就当我是，嗯，什么行走的同伴好了。”他说，接着山姆会意地带着雷纳塔向前走了几步，巴基原本想就这样跟着，但又忽然觉得厌倦。他放慢了脚步，又向后落了几步。这下他完全听不到雷纳塔在和山姆说什么了——他只隐约可以听到他们低低的交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