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商宇被温楠问了个措手不及,但转念一想,既然温楠主动上前询问,倒不如借此直接与他结交,或许也能有见到老板娘的机会。
阿全见祁商宇临时编了个谎,也不管事先有没有计划,只要是自家二公子说的,那一定有其道理,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这样想了想,阿全心中顿时有了底气,配合着祁商宇,连连点头哈腰。
而温楠向来是个有求必应的人,他一直住在舒月楼里,又有孟云娘的宠爱,衣食玩乐都是最好的,但也因此对人心世事并没有太多经验。
并且孟云娘自温楠能识字念书起,就让他学习医术,什么医理药典都让他读,久而久之便心怀良善,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便有一颗圣贤心。
虽然温楠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学医术,明明同一条街上的父母要么让自家孩子习儒学,要么学行商,弄的温楠在小伙伴们之间十分特别。但他并不排斥,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学医,不过喜欢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我叫温楠,你们呢?”
“在下祁商宇,这是我家小厮,叫阿全。”
阿全朝温楠憨憨一笑,一口白牙亮晃晃的,看的温楠觉得甚是亲切。
感觉和隔壁盛小胖一样憨厚可爱。
“你们这次来抚柳待几天啊?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这几天刚好有空,要不我做你们向导,带你们好好玩玩?”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尽管说,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祁商宇哪里想到温楠竟是如此热情,明明今日才见,却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般贴心。
温楠心里却乐开了花,平日里这抚柳哪里都被他逛了个遍,闭着眼也能从城门口走到舒月楼,街上哪块地砖缺了个角,裂了条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还不容易来了两个看起来颇有些见识外地人,就仿佛闻见了周铁嘴的奇闻异事般,兴趣一下子就窜起来了。
“唉对了,不知祁兄打哪儿来啊?”
“在下家住京华城,家里做茶叶生意,自小便一直在家跟着父兄学习经商,家中长辈让我来此地游赏一番,见见世面。”
“京华啊,那不就是天子脚下咯,祁兄一定知道许多京华的事吧。”
温楠心中有太多事想问了,外面和抚柳有什么区别?北方和南方有什么不一样?那些故事里的妖魔鬼怪是不是真的?
“家父平日里管教得严,平日里并没有太多出门的机会,恐怕有很多趣事,我也说不上来……”
“公子,你平时不是经常去,哎呦!”
祁商宇狠命踩了阿全的脚,差点就暴露了,我还要套话呢,再这么被问下去,被套话的岂不是自己?
阿全被祁商宇踩了脚,还被瞪了一下,知道是自己多嘴了,于是也不在言语,只是默默在后面跟着。
“啊哈哈哈…我曾经去家中铺子学习经商,整日呆在铺子里,也没什么有趣的哈哈哈……”
“这样啊……”
“哦对了,在下先前在家中常听我父兄提起,这抚柳有一座舒月楼,十分壮观,不知在何处啊?”
“哈,那你可找对人了,舒月楼就是我家呢,你们想去参观一下?”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和阿全今日就是为了找舒月楼才迷路了。”
“原来如此,那你们就跟我走吧,这里离舒月楼还有两条街呢,我带你们再逛逛。”
于是温楠领着祁商宇和阿全一会儿在抚柳特色小吃摊前买小吃,一会儿又去相熟的酒家里尝甜酒,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阿全两只手里抱满了一些儿具有抚柳特色的小玩意儿,什么画有翠柳的折扇啦,绣有锦鲤的香囊啦,风一吹就叮当作响的风铃啦,当然,都是热情的温楠付的帐。
“就是这里,舒月楼。”
祁商宇抬眼一看,原以为舒月楼会是金碧辉煌的气派大楼,哪里想到这舒月楼会如此不起眼,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金丝玉缕,只有一块奇奇怪怪的金字招牌特别引人注目,别人家都是端端正正的楷书,偏这家的招牌上,字写的龙飞凤舞,像是生怕知道这里是舒月楼一样。
“这牌匾怎么……”
“这招牌可是我们舒月楼的最最重要的宝贝!怎么样?是不是很气派?”
“啊是是是,确实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温楠得意的笑了笑,大步走在前面,刚进门就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祁商宇和阿全跟在后面,在进门的一瞬间,祁商宇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阿全,却发现阿全没什么反应,于是并未说出口。
进楼后一看,发现里面也平平无奇,就一普通杂货铺子,平平无奇,货架上摆着杂七杂八的商品,也没什么客人,冷冷清清的,不似江湖上传的那般富贵。
更奇怪的是,自己明明紧跟着温楠后脚进的门,现在温楠却不见人影,一点痕迹都没有。
难道我产生幻觉了?
祁商宇有些不知所措,但一旁的阿全却无所谓的到处打量着。
“公子,这舒月楼真的就是我们要找的地儿?这也太破了吧……”
“闭嘴,随意评论别人家可不礼貌,而且我看这舒月楼并非如此,我们先出门去,等温楠来找我们。”
“嗯,都听公子的。”
于是二人又走出门外。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祁商宇心中大致有了几分猜想。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他们俩儿又听到了那有些耳熟的温和男声。
“抱歉哈,忘了你们没请柬了。”
祁商宇一扭头就看见温楠手里拿着两根红绳,也不知为何,红色的丝线在阴暗处竟闪着银光。
“这是……请柬?”
“啊,也不是,这个是会和请柬一起送给客人的信物,我跟说云姨说了你们的事,云姨人可好了,一听就说可以让你们借住几天,走吧,我们进楼里。”
温楠让两人把红绳系在手腕上,然后拉着他们有跨了次门槛。
这次祁商宇并感受到那种奇怪的感觉,但却顿时两眼一黑,眨眼间视野又明亮起来,楼内也焕然一新。
粉雕玉琢的各色美人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走动,各种金石玉器,美瓷名画让人眼花缭乱,还有各类名贵花草装饰,花叶精致可爱,散发出缕缕馨香,令人心旷神怡。
果然是幻术,只是如此精妙的幻术,内力不够深厚的人根本看不出来,那老头说的不错,这舒月楼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
目光尽头,金碧辉煌的大堂里,一位身穿红衣的妩媚女人手中拿着根金钗,头发披散,正懒洋洋的斜坐在前台后的太师椅上,面对一堆小山似的账本和信件,把玉算盘拨的哒哒作响。
想必这位就是孟云娘了吧。
祁商宇正打算上前行礼,却见那女人抬眼朝他们这一瞧。
“哟~这就是小阿楠在外边儿新交的朋友?”
女人露出一个勾人的笑,把钗子叼在嘴里,顺手就梳理起头发来,却并没有用钗子,而是用戴手腕上,跟温楠带给祁商宇他们那根红绳相似的发绳,把头发扎成一个宽松的高马尾。
“小梅姐,这位就是祁商宇,这位是他的小厮,叫阿全。”
温楠介绍起这两人来。
“他们是来抚柳游玩的,想来咱们这借住几天,我都跟云姨说过了。”
“难怪你刚才急急忙忙跑那么快,行吧。”
小梅拿起钗子敲了敲玉算盘,立马有几个下人来接阿全怀里的东西,领着祁商宇他们去楼上的客房。
“多谢这位姐姐了,姐姐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了。”
“嘴倒是挺甜的嘛,可姐姐不吃这套哦,要是你们偷偷摸摸做坏事被姐姐发现的话……”
“不会的,我们可是良民呢,姐姐。”
“男人的话,可不敢全信呢,快去吧。”
“那我们先告辞了。”
祁商宇带着阿全跟着下人上了楼。
“公子,这里都是好看的小姐姐啊,连下人都这么好看。”
阿全看着前面这几个穿着上乘的下人,竟也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敢情这舒月楼都是美女啊,没有男人了吗?也不对,还有温楠。
“嘘,不要多言。”
阿全立马捂住嘴,拼命点头。
“小阿楠,以后可不要什么人都往咱这舒月楼里带,人心难测啊。”
“不会的,小梅姐,我能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那个阿全和隔壁盛小胖一个样呢,都憨憨的。”
“那倒是,刚才一进门就像个木头一样呆在那里,但那祁公子,可不像是一般人,油嘴滑舌的男人最不能信,记着,可别忘了,昂。”
“我都知道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嘛,徐月姐姐经常这么说。”
“你徐月姐姐又没说错……”
“可我也是男人啊,好了好了,我回房间看医书了,一会儿开饭叫我。”
“整天就知道看书,唉,也不知道云妈妈怎么想的,竟让你学医,还不如学商,帮我看看这些账簿,真是要累死我才肯罢休啊。”
温楠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后,这才告辞,转身上楼回房去了。
看着温楠上楼的背影,小梅微微一笑。
“在姐姐们眼里,你可还是个需要大人保护的孩子呢。”
随即又埋头看起账本来。
“我算到哪儿来着?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