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3、

    那孩子成了一把揉碎的草,碎叶散落四处,发现尸体的男孩当晚经历了转化——雅各布·布莱克,他前不久刚和科林碰过面。

    新狼人雅各布传达来一个没人愿意听到的信息:他闻到了浓烈的臭味。

    疯狂的大雨冲刷了现场,贾斯珀和埃斯梅在附近搜寻了许久也没能闻到任何气味,这不是个好兆头,陌生的疯子来到了福克斯,他们判断不了他到底是受大雨庇护,抑或是有点别的手段。

    排查刚开了个头,人类警方擅自将死亡案定性为野生动物觅食,卡莱尔作为唯一有验尸经历的医生被叫去帮了忙(他这次准备的简历比较丰富),他在警局冷言冷语了几句——即便他对凶手非人类心知肚明,也无法认同他们处理案件的草率。

    滩涂开发公司与福克斯镇政府谈了一笔生意,签约在即,关键时刻,野生动物总好过无名的杀人犯。

    恰如往日,他们总能做出令人诧异却又意料之中的选择。

    卡莱尔拒绝参加杰瑞米·伯恩斯的告别仪式,他无法目睹人类对年轻生命的亵渎。可他也什么解决的办法,难道他能意气用事揭露那孩子死亡的真相吗?又或者引导人类警察去吸血鬼嘴里送死?

    掌/权/者固然无耻,但因其掌握的力量能够轻易磋磨普通人,缺少领导者的群体如同燎原野火一般不受控,而恐慌无疑是最好的助燃剂。

    卡莱尔能做的只有处理好非人类的纠葛,把活生生的人类们排除在外,不管是为了与奎鲁特的约定,或是为那个可怜的孩子寻求正义,他坚定了找到凶手的决心。

    告别仪式难免会遇见科林,贾斯珀遵从约定跟在爱德华附近。

    贾斯珀:‘爱丽丝的预言从来没错过,她没看出你受伤害,为什么不尝试接受?’

    爱德华用人类听不见的低语反驳:“接受什么?变成她的狗她的奴仆吗?要我毫无尊严地向她摇尾乞怜,想都别想。”

    他不知道自己听上去怒气勃勃,贾斯珀觉得很有趣,他笑了笑,“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接着又问:“你现在觉得如何?想向她下跪吗?”

    爱德华略过他的打趣,眼睛盯着沃斯母女。

    “感觉一切正常。”

    正常过了头。如果贾斯珀已经控制了他的情绪,他为什么还一直盯着科林·沃斯?为什么心绪还像狂风中的落叶一样摇摆?

    贾斯珀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瞪得她都害怕了,她根本不敢看你。’

    “我……”

    一转眼的功夫,科林没了影子,伊芙琳独自坐在她们的位置上。

    烦躁像白蚁啃噬爱德华的心脏,她为什么就不能老实待着?明知道霉运体质会给她招惹麻烦还是要到处乱跑,学校附近难道就一定安全吗?她出现在礼堂时明明吓得脸色发白……

    他搜寻着周围人的心声,企图找到她的踪迹,一番聆听,只有迈克·牛顿瞥见了她离开。

    爱德华直接走到他面前。

    “科林去哪了?”

    迈克·牛顿傻愣愣地抬起头,“额……我不确定,也许是后面的空地,她从后门出去了。”

    ‘干嘛问我?她妈妈不是坐在那儿吗?他俩什么关系,这哥们看着一脸要死的样子,白得像脱皮蟾蜍,姑娘们还为他痴迷……有病!’

    爱德华已经走开了,他比自己以为的更急切,竭力克制着步伐速度,最后还是小跑起来,来到了礼堂后方。

    空地前方扑面而来的恶臭,臭味的源头——那个奎鲁特小子死死抓着科林的肩膀,他能听见她锁骨一点点裂开的动静,和狼狗心底的咆哮。

    ‘她和他们是一伙的!她替那群恶心的家伙打探消息!’

    科林的内心却响着滑稽的想法,一如她从不在乎自身安危的特性。

    ‘天呐雅各布,活该伊莎贝拉·斯旺不记得你!’

    她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爱德华疾步冲上前去,不费力气地推开了小狼人——刚转化不久的年轻狼人被打飞了出去,在草地上滚了几圈。

    爱德华接住她向下坠的肩膀,骨骼愈合发出滋滋咯咯的杂音,细小的声音占据了他的听力,充斥着他整个脑子,继心脏之后又是他的大脑,该死的白蚁,迟早把他蛀空。

    科林躺在他手臂上,身体柔软得像只没骨头的猫,她最后愣愣地看着他,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的喜悦,对痛苦的感知随着昏厥消失。

    他松开手,不敢对她使太大力气,他怕捏碎她的骨头,也不敢吐出呼吸,她轻得像一团一口气就能吹散的雾。

    雅各布·布莱克正惊疑地看着他,目光在他和科林之间反复回荡。

    爱德华看了他一眼,被蛀空的脑子里只能想起一句话。

    “她说活该伊莎贝拉·斯旺不记得你。”

    ——“你应该好好揍他一顿。”埃斯梅说,她气愤地抱着手,“没控制好力量就偷溜出门,他根本没想过后果!”

    卡莱尔按着她的肩,“科林是个特殊的孩子,她不会因此受伤。”

    埃斯梅看了眼病床上的女孩,她说:“可她会痛!”

    爱德华离得远远的。

    她会痛,当然会痛,不仅如此,她比棉花还要柔软,骨头脆得好像干树枝。

    现在她连柔软都变成了武器。

    爱德华试图让心里诞出些警惕,可是想法不受掌控,顺着空气中不存在的斜坡一点点流向病床上的女孩。

    他用力闭了下眼,开口:“她猜到了奎鲁特和狼人的关系,恐怕我们的秘密也瞒不了多久。”

    他的一些想法蠢蠢欲动,卡莱尔没开口,给了他可趁之机。

    “我可以自己搬走,远离福克斯。”爱德华说了出来。

    埃斯梅诧异,“你自己?为什么,就算要走,我们也可以一起……”

    雅各布·布莱克的样子不像被诅咒了。这说明只要科林·沃斯的诅咒还连接着爱德华,就很难再动别人。

    又是和几十年前一样的局面,举家搬迁至此,招惹麻烦,计划离开,为什么总是福克斯?

    全家离开一定会招惹视线,他独自离开就不一样了,卡伦一家足足七个人,少了一个不会引起太多关注,他们大可以解释爱德华被其他关系更近的亲戚收养了(来福克斯后他们对外称爱德华是埃斯梅的外甥)。

    可是如果科林无法再诅咒别人,他何必离开?埃斯梅的神色在疑惑这一点。

    “为了变正常。”爱德华重重地说,“我变得很不对劲!”

    卡莱尔盯着他,突然笑起来,爱德华绷紧了下颌。

    爱丽丝、贾斯珀、甚至卡莱尔,都对这件事抱着散漫不可理喻的态度,他不苛求每个人都体谅这种感受,但至少别总在他面前为这件事发笑!

    他的震惊太显眼,卡莱尔没收住,猛地笑了一声,他倒在埃斯梅肩上,手臂揽着埃斯梅的肩膀,埃斯梅惊异地看了一眼爱德华,又转头和卡莱尔对视。

    ‘是我想的那样吗?’埃斯梅在心底疑问。

    爱德华将注意力放到卡莱尔身上,试图听到一些关于“那样”的答案。

    卡莱尔有意为难他,开始默背医院卫生条例。

    他还没去找贾斯珀兴师问罪,他自己找过来。

    “谈妥了。”贾斯珀通知大家。

    “你比我想像的更讨厌狼人,我还以为艾美特会是最激动的那个。”贾斯珀用拳头碰了碰他的肩膀,仿佛在嘉奖他的暴力,爱德华避开他的手,他没心情开玩笑。

    贾斯珀耸肩,继续说,“跟他说好了,我们不泄露他偷跑出来的事,他也不能透露科林的异样,等我们搞清状况,尤其是让科林搞清状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那个小家伙满脸写着我发现了奸情……令人头疼。’

    爱德华猛地停下来,看着贾斯珀,他克制住疑惑的表情。

    “多谢你一直平复我的情绪,否则今天就坏事了。”爱德华盯准了贾斯珀的眼睛。

    贾斯珀嘴角勾了一下,“不客气。”

    他下意识扭头。照进眼睛的是她火红的长发,像她的肢体一样,柔软地铺散在他面前,如此温暖,毫无威慑力,却攥紧了谁的心脏。

    埃斯梅和贾斯珀一起离开,卡莱尔坐在窗边等他完成思考。

    “我……”

    “你太关注她身上的神秘,以至于没注意到自己……”卡莱尔弯起眼,对这种变化乐见其成,“别被身份影响判断力,爱德华,好好想想。”

    他发觉了,但那是另一种变化,而非卡莱尔所暗示的。

    他压根没想到……当然了,当然有这种可能,否则那些像活过来一样的生理性情绪波动从何而来。

    爱德华窝进沙发,滋滋作响的皮革拉着他的注意力,阻止他陷得更深,他没发现自己始终盯着她的头发,他甚至渴望灵魂离开躯体,去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他肯定攒不够照镜子的勇气。

    “可是她诅咒了我,这难道不是诅咒的力量?”

    又或许贾斯珀撒谎了,他根本没有抚平他的情绪,他冲动之下打飞那个刚转化的狼狗只是诅咒力量在驱使他行使保护的职责。

    可他听见了,贾斯珀说的是实话,他甚至没察觉爱德华在试探。

    保护的举动出自他冷静的意志,即使情绪被压平压扁,他仍旧没能控制住愤怒与恐惧。

    为什么愤怒?为一个狼人胆敢在人群附近伤害人类?为什么恐惧?为一个刚结识不久拥有掌控他人生的能力的人类受到了伤害?

    思考加剧了爱德华的惶恐,他不敢去想那个确切的答案,尽管他一清二楚。

    “我很确信诅咒没有令人喜爱另一个人的威力。”卡莱尔毫无负担地说出答案,不顾爱德华闭上的眼睛,他闭上又怎样,他的耳朵能听见,读心者的大脑总是被迫听见有意忽略的真相。

    “至少那本书里没提过,爱情是他们互相陪伴的产物,并不是神秘力量强行达成的。”

    爱情。这个词让爱德华又抬起头看了眼科林。

    眼睛被热焰烧得发疼,大脑开始沸腾,他扣紧手指,沙发吱吱惨叫,卡莱尔仍旧在微笑,实际上,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的感受,他或许会放声大笑——就像爱丽丝做的那样,她又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我想爱情就是,你越是装作你不在意她,就越是被她吸引。’卡莱尔补充道,他总算舍得让他听听他的脑子了,可惜爱德华一点也不好奇了。

    爱德华撇开了脸。

    “不。”他的声音称得上虚弱,他想要深深呼吸给自己空荡的躯壳填充些许力量,可怜的肺依旧死气沉沉。

    这是个恶性循环,无法呼吸,胸口发麻,大脑燃烧,他在这种感觉里越陷越深,他深深地陷下去,四肢都开始麻木,越是这样他越是无法厘清想法。接下来呢,屈服于诅咒成为她手里的提线木偶,还是戴上面具任由鼻子向前生长。

    屈服或撒谎都不算难,难的是做出抉择。要么心甘情愿,要么认清现实。爱德华两者都不着边,他不想低头,现实也不站在他这边。

    又开始了,那股揪住他胃袋的糟糕感觉。

    “她害怕我,以后还会更加害怕。”爱德华低声说。

    他本该对此感到轻松,心情却微妙地沉了下去,沉甸甸地一路拽着他的心脏,他窝进沙发,用力捂住了脸。

    好了,爱德华现在对自己的想法和所处现实一清二楚。

    接着他确信,等她发现了他的身份,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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