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昨天对所有人来说都十分离奇的一天,四人今早都起得比平时晚一。
白芷和临渊都没睡好,白芷很难让自己忘记茯苓可能有个家境优渥的“未婚妻”,临渊背对着失忆又喜欢上凡人女子的茯苓躺着却无计可施。
命运摇晃着骰子开出了白芷和临渊都不满意的花色,他们二人面前都没有足以扭转局势的筹码。
四人早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周辰突然出现,说要带溪云去县城里逛逛,溪云立刻开心地丢下碗筷,兴高采烈地跑了。
白芷吃完早饭后进屋继续观察临渊。
“有个很大的问题不知道你发现了吗?”白芷等茯苓吃完早饭后将他拉到正屋里单独对他说,“这个临渊看着瘦弱,胃口是真的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饿死鬼投胎呢。”
茯苓听完这话看向屋外背对着自己坐在餐桌上埋头吃饭的临渊,他已经褪去了昨天那身狼狈的白色绸缎,换上了一身跟茯苓差不多的粗布麻衣。
临渊那双灵敏的耳朵当然听到了白芷的话,他往嘴里巴拉饭的手停在半空,手上的饭不知为何突然不香了,尤其是听到白芷叫自己“饿死鬼”的时候,脸色瞬间难看得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茯苓知道白芷的担忧,赶紧安慰道:“他吃得多大概是还在长身体,毕竟是我的弟弟,不过白芷你放心,我的弟弟我自己养,绝对不会让你出钱。”
听到这话临渊叹了一口气,自己从前被离坤照顾,现在还要被离坤照顾,他不甘心也不情愿,于是坚定地放下碗筷起身朝着白芷和离坤二人走去。
“我不单单是担心钱的事,”白芷眉头微皱,“我怕他骗咱们,万一他只是个骗吃骗喝的惯犯呢?”
茯苓刚要继续说话,屋门口传来声音。
“咳,”临渊进门前先咳嗽了一声,白芷和茯苓听到声音一同转身看向他。
临渊进门继续说:“我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喝。”
听完这话白芷和茯苓相互看了一眼,茯苓微笑着冲白芷眨眼,好像在说“你看,他没有你想得那么坏”。
白芷看向地面轻轻叹气,似乎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自己要相信茯苓,接着她仔细地打量着临渊,最终犹豫地撇撇嘴:“嗯……你能干点什么呢?”
白芷这幅不情愿又不信任的样子让临渊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于是他反击道:“你能干什么我就能干什么,我总不会比你差。”
“你怎么说话呢?”白芷也被点燃了怒火,只不过被茯苓拦住了。
茯苓说:“好了白芷,你先别操心临渊的事了,我会教他所有这个家里要做的事,你专心抓药问诊看医书就好。”
看在茯苓的面子上,白芷沉默地转过头去,茯苓见白芷让步,赶紧拉着临渊出去。
茯苓先教临渊劈柴。临渊原本觉得这活只是费些力气罢了,自己以灵力御剑多年,指哪儿打哪儿,于是信心满满的举起斧子朝木桩劈下去。
第一下力气用歪了,木桩飞出去一丈远,第二下力气用浅了,只伤了木桩一点皮毛,第三下没注意斧子用反了,木桩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凹进去一块,第四下,第五下……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木桩伤痕累累,却没有丝毫开裂,在屋里偷看的白芷捂着嘴偷笑。
茯苓又教临渊切药。茯苓切药的功夫几乎炉火纯青,如同大厨切菜一般片片均匀平整,而临渊上手之后,有时一片切三下还切不下来,有时一片比十片还厚。
茯苓看着临渊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急得挠头,甚至怀疑临渊真的不是他弟弟,为了避免浪费更多药材,茯苓只好道:“换个别的吧,这个药材有点贵。”
茯苓又教临渊打水。临渊在摇绳子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一根木刺扎进了临渊娇嫩的拇指,两个大男人对着临渊的拇指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直在屋里盯着二人的白芷无奈叹了口气走到临渊身边,捏着临渊的拇指坐下,用针将木刺挑出,然后用纱布简单地包住了临渊的大拇指。
做完这点小事后,白芷带着胜利者姿态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临渊看着自己的大拇指狠狠地咬住了牙。
受了轻微小伤的临渊暂时放弃了干重活,他拿着鸡食来到屋后站在鸡窝外靠着墙,抓一小把,有气无力地撒出去,等鸡吃完了再抓一小把,有气无力地散出去。
这时,白芷挎着一个装着药渣的簸箕来到屋后晒药渣,遇到临渊后她一边干活一边漫不经心地嘲讽道:“我五岁就会喂鸡了,厉害吧。”
临渊面如死水地撒出去一把鸡食后语气淡漠道:“我如果在自己家,活到五百岁都不用干这些脏活累活。”
被这番话噎得无话可反驳的白芷不甘心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愤然离去,回前院之后她撞上了茯苓,于是把刚刚的话告诉了茯苓。
茯苓想了想说:“你可以说‘那你现在还不是要在这里干这些脏活累活,否则就会被我赶出去’。”
白芷不甘心道:“我刚刚怎么没想到!”
临渊在屋后偷偷一笑。
另一边,溪云和周辰一搭着便车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县城。
两人先吃了许久没吃过的糕点,又去听了说书先生新推出的戏本,最后把县城里最繁华的街从头逛到尾,这一天过得十分充实。
时间到了下午,溪云和周辰回白云村想搭便车要等商队把货卸完,于是他们坐在附近的桥上一边看风景一边等。
两人在过去几个月里一直在争吵闹别扭,今日终于心无旁骛地跟彼此度过轻松的一天,索引此刻心情就如同河水里的大白鹅一样悠游自在。
就在这时,桥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溪云和周辰回头看,原来是一伙衙役押着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额角还流着血的男子经过,看样子他似乎是个嫌犯。
衙役们的叫嚷声打破了平静美好的风景。
“走快点,别耽误了大爷我回家吃饭。”一个脸如死猪头的衙役催促道,其他几个衙役也恶狠狠地附和着。
那个嫌犯似乎腿上也受了伤,走路本来就一瘸一拐,更别说想走得快了,于是他的脸上交杂着狼狈、慌张和恐惧。
很快,衙役们看见了正坐在地上的溪云和周辰,另一个口眼都不正的衙役横了起来:“前面俩是不是没长眼啊,没看见你大爷我在执行公务吗?赶紧起开,小心我把你们一起带回县衙。”
溪云和周辰也听说过这群县城衙役横行霸道却无人问罪的事迹,为了免去麻烦只好假装姿态恭敬地起身让路。
“哼,这还差不多,有点眼力见。”
衙役说完又踹了那嫌犯一脚。
那嫌犯面色涨红痛苦不堪却不敢叫出声,似乎是已经吃过叫疼的苦了。
当所有衙役押着嫌犯走下桥后,溪云突然发现这群长得歪瓜裂枣的衙役里竟有一个相貌端正却看起来十分不开心的衙役。
溪云再仔细一看,发现那衙役好像是曾经住在北山村的阿辉哥。
“阿辉哥?”溪云唤得迟疑,因为在她印象里,阿辉总是看起来十分乐观阳光,可不像现在这幅跟被谁教训了一番似的样子。
“溪云?周辰?”阿辉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这才抬起头来去看向二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阿辉哥,真的是你啊!我刚刚还以为我看错了!”溪云惊喜道。
“阿辉,有熟人啊?”阿辉身边那个看起来比阿辉大十来岁的衙役问道。
“是啊顺耕哥,以前隔壁村的,好久没见了。”阿辉客气回答。
“既然碰巧遇见了就叙叙旧吧,今天你也辛苦了,衙门那边我帮你遮掩一下,就说你拉肚子去了。”
“多谢顺耕哥,麻烦你了。”
阿辉谢过顺耕后来到溪云和周辰身边。
“阿辉哥,这身衣服好威风啊,我们认识你,相当于在县衙里也有认识的人啦!”溪云打趣道。
“溪云你可别这么说,这衙门里的事可比你想象得复杂多了。”见到熟悉又和善的面孔,阿辉的脸色又变得阳光起来,“别说我了,说说你们,你和白芷还好吗?”
“原来还是关心白芷啊,不愧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溪云一脸暧昧地点破阿辉。
阿辉大大方方且坦坦荡荡地笑了。
溪云继续道:“还就那样呗,她每天看诊抓药,不过她现在多了个帮手,日子倒是轻松一些。”
“帮手……”阿辉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
就在这时,商队的人已经卸完货来到周辰身边:“这位小哥和姑娘,咱们该上路了,再晚我们天黑前就赶不到客栈了。”
“这就来。”周辰应下后又对溪云说,“咱们该回去了。”
溪云点点头然后向阿辉告别:“阿辉哥,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们来县城一趟不容易,你哪一天要是回北山村记得来白云村找我们。”
“哎好。”阿辉前脚送走溪云和周辰,后脚又下定决心叫住溪云:“等一下溪云,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给白芷带句话?”
“好啊,你要跟她说什么?”
阿辉的眼珠左右晃动了个来回,终于想到了要说什么:“就说县城里有一家药材便宜的药铺,如果她来县城可以来找我,我带她去。”说完这话阿辉显得轻松了不少。
“知道啦,阿辉哥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