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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给他构建一个能让他存活下去的无伤的世界。
1.
我因为自己的一些私人原因来到了这座边陲小城。
小城临海,清净。这个偏远18线小城没有都市那样的车水马龙,人们慢悠悠的在街上走,没有隔上几百米就有一个红绿灯,便随心所欲的过马路。司机也慢悠悠的开,前方来人就刹车,一段几百米的路,硬生生开了十多分钟,还没路边的黄口小儿走得快。
除此之外,小城没有什么悠久的能被世人详知的历史文化,最近历史记载的还是清朝的县志,与此遗留下来一个衰老被翻新几载的小破庙。环境也算不上优秀,海岸线搭载着杂七杂八的塑料制品,翻滚上岸的水褐黄带腥,当地的人民就在这样的海滩上一代代成长,捕鱼,过着还算小康的生活。
令人比较奇怪的是,这里的年轻人好像并不对大城市的生活有多么向往推崇。没有青年流失的普遍乡村现状,乡村的人口比例是堪称均匀的水桶状金字塔。像是内卷文化裹袭全国却唯独忘了这片地一样,年轻代的快乐童年维持到近整个青少年时代,不用被补习班摧残,作业也挺少的,着实令人羡慕。
我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被这片地套上了佛性的光辉,忘却了早高峰的拥挤研究的头秃,只觉得这些想法和这里完全不搭边。阿弥陀佛,散去散去。
2.
“这里可没有什么海边别墅,喏你看,我们这片地最好的房就那栋了。”
我顺着大娘手指的地方看去,在一片白墙严重掉皮的房屋里找到那座稍微整洁一点的房子,这个稍微整洁一点仅仅说的是它的墙是完好的,整体看上去还比较干净。即使看过这么多的农村自建房了,我依旧怀着一点点海边情怀,想着应该有商业规划出来的发展旅游业以及人际关系用途的小型别墅,这在我脑子里才是比较正常的情况,绝不是现在脑子发干问着大娘咱这边自建房工程队都是在哪里承包的。
大娘给我指了指墙上的工程队电话,继续蹲着淘菜去了。
现代人人情社会商业社会的脑回路被这样干的不转了,我再次诧异这些看上去通行无阻的法则和通理怎么就在这片土地上没有生根发芽了呢。我接着在村里转,想边唠嗑边套情况,但是直接想要唠村民都不怎么理我,开口直接问哪家出土地又没人告诉我。在拐弯与下一个大爷撞面之前,我把手机壳拆下,从手机背后拿了张20块攥手心里。刚一见大爷我就把手里的东西先塞对方手心里,“大爷您知道这里哪家出土地吗?”。大爷盯着手心里的一张没说话。我心里骂了一声,把手机壳里最后一张100取了出来,放大爷手里。
“你去隔壁那庙里问问。”大爷大手一收,绕过我就走。
“诶诶,大爷你们村最好那房谁家的啊?再跟我唠几句呗。”我跑过去想拦在大爷前面,大爷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悻悻放下手臂,看了看打不过,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摄像暂停,定位打开。跟着我心爱主播的人工语音播报往前走。
3.
我来到这座小城仅有的庙里。庙扎根在一个充满废弃乡间鬼故事的环境里。从低矮的小山上被踏出来的土路走上去,是几阶坑坑洼洼的石头台阶。石头是纯天然未经机器打磨过的,可以看出来造这几节台阶的人实在是尽力了,没有什么专业技术,只能选取一些大型椭圆看上去还算平整的石块来筑阶。
走上台阶,榕树的枝干交错在一起,郁郁葱葱掩了半边天。庙里的香火不算旺,房子顶上的瓦片缺了个口,两根大红柱子已经斑驳。走进庙里,供桌前摆着新鲜的百合,西瓜,苹果。我凑上前去,香炉里的三根香快要燃尽,烧了个长生香。
三叩捐钱是当代年轻人对神仙的尊重。我揣着手看了会儿庙里颇有年代感的雕像,自觉文化常识不够,也没认出来是哪路神仙。脑袋跑路许愿时,被旁边冒出来的点香烛灯小姑娘吓了一跳,没稳住身体踉跄了一下。
小姑娘看了我一眼,继续点烛。
我看着她正在更换的烛灯。穿堂风在她进来后好像突然停了,刚刚半死不活的火焰忽然烧的旺了起来,在昏暗的庙里发着存在感过强的光。
小姑娘看上去是庙里的管理人的孩子,黑发的小糯米团穿着校服。我上前搭话到:“请问这里出售土地吗?”
她昂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神像,漫不经心的答道:“谁告诉你的?”
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说这话的地点不太正确,用词也不太正确。就在我想着说些什么话找补的时候。她起身走向门口,远处飘来一句:“算了,跟上我。”
我跟上她七拐八拐走到一处简单的庭院。小院不大,但很干净,小番茄毛茸茸的藤蔓攀爬在院子里,她敲了敲屋子的门,“哥哥,有人要租地。”
小姑娘开了门,转头看着正在玩番茄藤蔓的我,本成年人继被叫叔叔后又遭到一拳暴击,我看见小糯米团脸上写了的两个大字,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