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易初骇然地后退了一步。

    清醒状态下的沈沛都能毫不犹豫做出谋人性命的事,何况他现在喝了这么多酒,情绪也陷入低谷,保不齐就失了智。

    更要命的是,他压根打不过对方。

    他退,沈沛便进,步步紧逼:“你怕我?”

    易初缓缓地摇了摇头,手心摸索到一件硬物攥紧。“秋寻说得对。”

    他没有明说,但两人都清楚是指哪一句。

    沈沛现在的样子,的确像一个穷凶恶极的重刑犯。

    闻言沈沛低下头,捂住了脸,低低地笑出声。

    “亲情、爱情、友情……人活在这世上所奢望的东西,都在和我渐行渐远。我从来没拥有过,或者只是短暂的一瞬。”

    沈霜楠要是有点主见就好了,最起码小时候别帮着自己依附的丈夫打儿子吧。

    两块“完美”的拼图拼在一起,用自以为最好的方式挤压塑形,创造出一个理想的产物,可惜黑暗面从缝隙中悄然生根,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扭曲壮大。

    沈沛做错了很多事情,导致了如今的悲剧,但就像他的父亲从没向他说声对不起一样,他也不打算抱歉。

    反正骨子里已经烂透了。

    —

    “嘭!”

    沉重的闷响传出夜空。

    黑暗中人影仓皇出逃,惊得野猫弓起脊背,嘶叫出声。

    易初步履缓慢,艰难地扶着墙走,细看双腿走姿有点别扭。他手里一刻也不放松地攥着几张白纸,用力太大,纸张变形皱起。

    那是一份和解书。在过去在现在在未来能决定几个人命运的东西。

    自从沈沛彻底搬出沈家后,原先房间里的东西全部移动到了现在住的房子。

    曾经困扰对方的爱恋、暗藏、痛苦,只不过换了种方式存在。

    哈。

    这本就和他无关,他被强行牵扯其中,不过很快,都跟他没关系了。

    他用烟灰缸打伤了沈沛,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翻找文件,匆忙逃离。

    这份和解协议竟然被单独锁在保险柜里,密码是20xx(年份),一切的伊始,一切的结束。

    下雨了。

    雨水稀释了血水,蜿蜒向下脏污了裤腿,滴在地上。

    他太痛了,冷雨浇在脸上都感觉不到冰凉,唇白无血色。

    如果在今天,沈沛和他一块被对方弄死了,也不失为一种结束。只是易初不甘心,凭什么要他给一个人渣陪葬。

    他还有妹妹和妈妈,他不能死。

    —

    雨水淅淅沥沥地拍打在窗玻璃上,易淼趴在窗棂边发呆。

    雨势大了又小,柳思菡坐在不远处的靠椅里,问她在想什么。

    易淼离开凳子,从房间里找了块毯子给柳思菡披上,一到下雨天妈妈总是没什么精神,还容易着凉。

    她回答柳思菡的话:“我在想哥哥。”

    “不知道哥有没有带雨伞,我怕他得淋雨回来。”

    “——哥哥今天回家吗?”

    柳思菡沉默了一会,摸摸易淼的头,“你打个电话给他。”

    —

    易初费了好大劲走出小区,他还不能去医院,如果沈沛追过去,那将前功尽弃。此刻他又发现自己一没有秋寻的联系方式,二也没有淮远的。

    要是打车的话,该去淮家市中心那里吗?除此之外易初并不知道秋寻他们住在哪里。

    早知道他刚刚就应该一并顺走沈沛的手机。

    下/体撕裂的疼痛愈发难以忍受,下唇被他咬出了血印。

    一小串血珠从唇齿间滑落,咸腥的海风味让易初清醒了不少。

    他忽然发觉手机页面上不知何时跳出了易淼的名字,他稳了稳语调,按下接听。

    “哥哥,你还在加班吗?”

    声音软软的,轻柔的,充满关心。

    “嗯,”易初闭了闭眼。“很快就好了。”

    “那你要记得撑伞哦,外面在下雨。”易淼停顿了一下,忍不住问:“要给你留门吗?”

    过了一会,易初才回:“你和妈妈早点睡。”

    “……哦。”

    —

    医院。

    秋寻在茶水供应室接热水的时候,淮远把外套搭在了他肩上。

    “休息一会,我守着岑晓。”

    秋寻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雨一直下,阳台的花该打蔫了。

    淮远扶着他的肩膀在椅子上坐下,力道不重但不容置疑。“又上课又批改作业又研究课题的,累坏了怎么办?”

    工作倒是其次,秋寻现在确实需要有一个人替他抉择,强有力地确定下来。

    只是——

    秋寻毫无预兆地把头靠在了他肩上,“远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秋寻在遇到问题时完全是理性与冷淡的结合体,他吝于开口,也不会求助别人,只会闷在心里,自己解决一切后默默隐于角落。就算是面对恋人淮远,他也极少说过这种类似“求助”的话语。

    淮远结结实实地愣了,下意识抱紧他问:“怎么了这是?”

    “医生说岑晓已经稳定下来了,不会出什么事的……你担心她的心理健康吗?慢慢来,没事的……”

    “不是……”秋寻摇头。

    ……

    他将整件事从他撞见沈沛的隐秘到天台那天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淮远,当然,省略了庞升霖说的那些难听话。

    淮远:“……?!”

    “不是……啊??”听罢,淮远是真的惊了,一方面心疼秋寻自己默不作声承担了这么多,一方面愧疚自己没早点发现不对。而且,他是真的震惊发生的这些事。

    沈沛他……?

    庞升霖他……?

    最重要的,一定是秋寻觉得他不够靠谱,所以才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岑晓完全不知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秋寻微抿着唇,眉心皱起。“我一直在想,想摩擦力、阻力、相互作用力、合力、手掌接触面积、沈沛和庞升霖分别的自重重力……沈沛是你的朋友,我不想给他安罪名,我也可以从朋友的角度选择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但无数次的理论知识推演结果让我没办法说服自己。”

    淮远冷静下来,把秋寻揽进怀里,不断安抚他的脊背和后脑勺。“没事没事,你别想了啊?我来解决……”

    他必须好好想想,最好能列出十大方案完美地解决问题,让秋寻体会到什么是安全感,什么是男友力!

    事到如今,面对好友沈沛,淮远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但是再复杂也没有,这件事必须、一定要彻彻底底地了结。这是对所有人的负责。

    在秋寻放空下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抱着他的这位老哥脑子里犹如脱缰野马,从B市跑到火星再跳到月球再折返回来,拉都拉不住。

    “对了,秋寻,你有易初的联系方式吗?”淮远想了想,“我们得帮他。”

    秋寻点头道:“我想办法避开沈沛联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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