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休息一下马上回来。
周一早上的气氛总是低沉沉的,第一节课的课间无比安静,大部分人都趴在桌子上恶补觉。甚至连走廊上的脚步声都会显得突兀。
可能是昨夜下了一整晚雨,今天依旧预报有雨的缘故,教室里的气氛更加沉闷。
忽然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甚至还有东西拖行的声音。常秋时坐了起来,揉了下头发,慢吞吞的戴上眼镜。她突然看见一群别的班的学生搬着椅子往教室里进,像是揭竿起义占领据点一样一窝蜂闯了进来。
教室里顿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啊?”
“咋回事,这是哪个班的??”
“看着好像是七班的?!”
这节是生物课,只见冯佳一如既往地戴上小蜜蜂,她说:“七班的老师有点事情,就托我来代课,正好撞课了,大家就一起共同度过这节生物课吧。”
冯佳话音刚落,常秋时余光瞥见一个人坐在了她旁边。不用转过头去看就知道是谁。
常秋时一只手撑着头面向何柠,转了下手里的笔,她轻轻勾了下嘴角:“诶,朋友你是谁啊。”
何柠闻言抬眼:“这么快就忘记你的生死之交了?”
何柠的睫毛很长微微上翘,整个人看起来很柔和,他转过头,目光相撞,常秋时感觉自己有一瞬间好像没听清他说的话。
上课铃响了,常秋时掩饰性般清了清嗓子,把目光移向了冯佳。
“常秋时你耳朵怎么红了?”陈璐窈突然凑过来小声道。
!!!
常秋时现在感觉整张脸都发热了,她瞪了一眼陈璐窈。
常秋时再偷偷用余光看了一下何柠,他在看题。
“快期中考试了同学们,不要松懈啊,考试是有点密集,但是同学们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啊,大家都是很棒的,相信坚持就是胜利。”冯佳拿着翻页笔在讲台上来回踱步。
冯佳切了一页ppt:“好了,这是去年高考题的一道衍生题啊,一会找同学回答一下。”
刚刚一个个还蔫头耷脑的,现在都立马瞪圆了眼睛看这题,还有抬头和低头反复切换的,生怕叫到自己。
常秋时轻车熟路的给了陈璐窈一肘击,陈璐窈整个人惊吓般晃了一下。
常秋时低声道:“课间不还挺精神,这一上课就睡上了。”
陈璐窈闻言摆了摆手:“没睡没睡,你的幻觉。”
“好了,来,郑可桐。”
“老师我选B。”
“请坐,同桌?”
“C”
“请坐,后桌来?”
“D”
陈璐窈一看这距离圈越来越小,瞌睡虫一下就跑了,她拽了拽常秋时的袖子:“选什么呀!”
“何柠同学?”
没想到开的火车又拐弯了,只见何柠站了起来,食指微微屈起扶了扶眼镜框:“A。”
冯佳点了点头随即让何柠解释一下,何柠从善如流把ABCD四个选项说完,中间没有卡顿,像提前设置好的程序一样。
常秋时看了一下自己本子上写的A,但是其他选项也有不完全明白的地方,改了改又勾了下圈。
常秋时手里的笔无意识的转了转。
常秋时看了眼何柠的草纸,接下来的几道题,无一例外他也都对了。
下课后常秋时用笔戳了戳何柠,顺带又指了一下:“这么有实力,这个题怎么做啊?”
何柠很有耐心,语气平和,没有任何架子。
讲完后常秋时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回头了一下,何柠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回过头来时两人目光相撞,常秋时没有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探寻的意味,她的心脏咚咚跳了两声,常秋时直觉感觉到何柠好像知道些什么。
但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哎,常秋时…”一个女生抱着一大摞习题册摇摇晃晃走了进来,门口的同学眼疾手快接了一下。
那个女生是另一位数学课代表,也就是常秋时的搭档,她叫楚真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瘦,宽大校服穿在身上看起来不太适。听说家境不太好,还有好几个姊妹需要养。
常秋时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和何柠说了声再见,就走到楚真真旁边拿了一打习题册,两人一起往下发书。
楚真真说:“赵老师让我提醒你一下竞赛的事情。”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常秋时“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楚真真摇了摇头,短发挡住了她半边脸,看不清神情。她说:“这条路太窄了,我走不通,不想花时间了。”
常秋时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等到赵远开始上课,她的思绪才慢慢拉了回来。她突然决定试一下吧,最后一次,进不去省队就算了。
人生就是用来体验的。
这节数学课她状态不太好,期间走神了几次,课间常秋时随手披上校服外套站在走廊上眺望,人总是有很多顾虑,因为大部分时候,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旦报名下一轮竞赛,按往届,学校都会组织一个小竞赛班,周一到周五的三节晚自习都需要去上竞赛课。在课程紧张无法兼顾的情况下,有时候可能鱼和熊掌一个都得不到,甚至说皆失
风有些大,吹的脸有点疼。常秋时转过身来,余光间突然出现一盒水果糖。常秋时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何柠。“不高兴吗?”何柠把那盒水果糖朝她递了递,“送你了。”
“一整盒都送我了?”
“嗯。”
“特意出来安慰我啊?”
何柠顿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水杯,然后说:“去直饮机那边儿接水,路过。”
常秋时也没多跟他客气,笑了一下,接过来那盒糖晃了晃:“那是挺巧的,谢了啊。”
常秋时晚上回到家,没再多作犹豫,直接提交了报名信息,她一般决定了就不会再多想,总归不想留下什么遗憾。有时候缺少的不是智慧,而是孤注一掷的勇气,童话书里总说需要勇气,但人们好像越长大越畏缩。
常秋时正搜着相关竞赛试题,竞赛班要期中考试完再组,期中考试的成绩也算是入场券,提交报名信息后还要再筛选,当然她对自己能进去竞赛班还是毫不怀疑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秦琅华在桌子上放了杯热牛奶,她毫无铺垫的对常秋时说:“我不同意你去参加数学竞赛。”
常秋时鼠标一顿,打算左耳进右耳出。
秦琅华也不管常秋时的反应:“我当这么多年老师了,我还不了解吗,最后能拿到保送的都是一些顶尖的学生,你这偶尔考个学校数学第一根本不够看的,只是白白浪费时间。捷径也不是谁都能走的,而且这也不是捷径……”
常秋时蓦地转过头来:“在你眼里我就是投机取巧去参加是吗?”
常秋时感觉自己的火总是轻而易举的能被点燃,哪怕她知道有些话是事实。
常秋时关上台灯,简单一摞学习资料,往床上一躺,也不管秦琅华什么表情,她说:“我要睡觉了,你还是多操心操心常照文吧。”
常照文是她的弟弟。
秦琅华被她一噎,只好又说:“别忘了把牛奶喝了,助眠。”
常秋时把被子蒙过头顶,翻了个身当作没听见。
第二天早上常秋时边进教室边打了个哈欠,门口刚迈了一半,看见教室里坐了一半人,常秋时看了眼手表,才六点十五,走错教室了?常秋时退了两步看了眼牌子,确实是高二七班啊。常秋时揉了揉眼睛往里走,今天是有啥活动吗,不应该啊。她走到座位边,一惊,陈璐窈这整天卡点的也来了。
常秋时拍了拍陈璐窈的肩:“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有啥事吗?”
陈璐窈手往嘴边一抵,做了个“嘘”的手势,她低声道:“快期中考试了,懂不懂,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常秋时挑了挑眉,想起来她们班还有个一阵一阵的习惯,就是临时抱佛脚,说好听一点叫冲刺吧。临近考试前一段时间都会不约而同的早到晚退,一个个的都可认真。当然考完当天的晚自习,大家就原型必露了。
大课间跑完操后还有十五分钟,常秋时拿着习题册往数学办公室跑。中间楼梯另一侧上来个眼熟的人,定睛一看,是魏婧汝。她还是单手拄着拐,但行动比较利落。上次所谓的顶撞老师好像后续说是魏婧汝仍然没有道歉,之后好像也不了了之了。基本上这种事情传个半天就没什么水花了,许采莲也是个色厉内荏、倚老卖老的。基本上最后就唱和结束。
常秋时和魏婧汝打了个招呼,两人一起去了数学办公室。
这次期中考试倒是不同于往次,要进行全市排名,之前高一期中从未排名过,而且也会从这一次开始进行走班制,其实也就是末位淘汰。大家虽然说说笑笑的,但其实都有一些无形的压力。
常秋时得知魏婧汝也报名了联赛,数学竞赛和平常的数学考试大相径庭。常秋时不知道魏婧汝笑着说她父亲不同意还特意来找了一次数学老师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父母控制欲强了,要么孩子就没有主见,要么就特别有主意,她和魏婧汝显然是后者。
魏婧汝说她有时候都不知道是因为喜欢数学还是因为想要反着来才报名的。
常秋时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