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术6

    笑声传遍整个青川,熟睡的人都被惊醒,爆炸随着他所及之处不断蔓延开来,可谓是寸草不生。

    回到红姑的小院,房梁都是被蛀虫啃食过的木料,勉强能抵挡一下这样的狂风,但也是很容易造成坍塌,上面还挂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若不是桌子上摆放着一小节燃着的蜡烛,还真容易撞上。

    弯腰驼背的老太转过身,身上泥迹斑斑,浑浊的眼瞳里盈满了晶莹的泪光。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被他搀扶起来,泪珠大滴大滴顺着她脸上的褶子滑落:“红姑没了……”

    老太抹了抹脸,用苍老沙哑的声音叙述着:“昨天夜里,我亲眼瞧见她被野狗叼去,可惜老婆子腿脚不利索,摔下了山坡,今早突然得知……在古庙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阴暗潮湿的洞穴中,尽是尸体腐败后的恶臭,稚童的尸体被随意丢在那里堆成一座小山,苍白的面庞上,眼球突兀且皆布满红血丝,贴近地面的尸首已经滋生了蛆虫,在“小山”上屈伸攀爬。

    身后传来绳索断裂的声响,江云薄从回忆里抽回神,却只捕捉到两个相反方向的身影。

    宋盏诚脚步飞快,足尖点至房屋高处,在树叶翻飞的摩擦声中,垂眸轻扫四周,星罗棋布的房屋内烛光灼灼,忽有一阵阴风吹过,房檐下的纸灯笼顿时凌乱摇晃,恐会跌落地面。

    自耳畔吹过的风貌似夹杂着什么,猫耳听觉灵敏,稍有风吹草动便逃不过他的追捕,他于夜风中抱臂静听,疑似不远处有人声在呜咽求救。

    飞身掠过一棵高树之时,他察觉到一阵诡异的灵力波动,便循着蛛丝马迹躲到一处茶楼的二楼窗边,本打算凑近细听,谁知一股妖风自西北袭来,混乱着噼里啪啦的碎石意图把宋盏诚击穿。

    幸而他躲避及时,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宋盏诚猛向上掠去,脚步急促停在五楼檐下,他拽着红漆柱子向下望去,那妖风仅撞碎了二楼屋檐一角,留下久久不散的浓烟。

    抱着疑问,宋盏诚谨慎地靠近小洞几分,闭起一只眼睛直往里瞄,虽看不清那位少年的脸,但隐约看清了他夜行衣上的花样,不似蜈蚣,亦不像藤蔓,倒有些别样风趣,左肩绣着一只展翅鹰隼,暴戾恣锥。

    是妖奴司的标志,看来此人是敌非友啊。

    数百年前妖界内乱频发,叛将天狼族弑君夺位,传闻将所有信奉妖尊琼鹭的妖族驱逐流放,因妖族皆有内丹傍身,此丹凝聚其毕生修为,对于提升修为大有裨益。

    那些出于奴役欺压,对剥削妖族产生快感的人类,自然也不在乎他们的日渐殒命。

    就这样,妖奴司以交易妖奴从中谋益,不出十年便发展了数十家分舵,不仅与天狼族互通往来,更与一些不入流的小仙门有着密切联系。

    百年之后,妖界少将洛熙寰卷土重来,凭一己之力对战天狼族十大高手,一路披荆斩棘战无不胜,大败叛将天狼后并未继任妖界之主的位子,而是将妖尊之位拱手奉于他人。

    这也成了妖界不敢妄言的奇事。

    坊间流言说这少将军洛熙寰迷恋花街柳巷,无心管理妖界琐事,又有传言说这新任妖尊天姿国色,少将愿倾妖界之力只为博美人一笑……

    究竟真相如何,而今也没人敢在洛熙寰的眼皮子底下谈论。

    自新任妖尊继位后,首要之事便是断了这人与妖之间这罪恶的联系,极力追捕天狼族余孽,妖奴司也在后来的日子里日渐消弭,不再为人周知。

    正待他准备潜回古庙时,一个矮胖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朱仙翁!

    宋盏诚瞪大了眼睛,两手扒着窗子,心中大惊。

    朱仙翁号称“天下第一盗圣”,放眼人界与妖界就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也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

    陇东,安和镇。

    天边朝霞散去,迎来了静谧的夜,幽蓝的天幕下缀着点点繁星,难得的圆月,宋盏诚躺在房顶的瓦片上,半梦半醒间提着用葡萄藤编织的酒坛子,支起身子孤影望月。

    月如银盘,给人一种只手可触的朦胧感,高树枝桠随风抖动,在银盘中打下层层叶影,溶溶月色似披了一层浅浅轻纱,银光之中多了几分飘渺。

    宋盏诚仰头饮尽坛中佳酿,肆意抬臂拭去流在嘴边的酒液,目光扫过东北方向,一颗金豆子般的光芒斜斜向他飞扑而来,他抬指轻挥,那金豆子摇摇晃晃地悬在半空中,顺滑的金箔纸间歇舒展,原是奉天凌云城发来的传讯符。

    符纸流溢着璀璨金光,轻飘飘地浮在他眼前,字迹歪歪斜斜:“丢童迷案,疑凶朱仙翁,速拿!”

    单凭这直白的语句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出自武修府掌事之手,他刚想把符纸收好,这才发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符纸钱挺贵,先算在你的月俸里啦!”

    宋盏诚轻笑,这才像那位“省吃俭用”的武修府掌事的做派嘛……

    安和镇窃子案持续了半个月,丢失的都是三岁大的男童,起初当地官府是以拐卖人口来断案,结果只抓了几个妄图偷孩子的歹人,在他们的指认下,官府于一处偏僻的山洞里找到了被放干鲜血的孩童尸体。

    看样子与妖奴司有牵扯的不止江云薄,还有朱仙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道弯弧状的蓝光闪过,直接劈碎宋盏诚眼前这扇窗子,木框碎屑散落于瓦片之上,宋盏诚眼疾手快早已闪避至屋内,与这位持刀人打了个照面。

    冰冷的弯刀搭在脖颈上,宋盏诚笑着摊了摊手道:“何必呢,想我进屋吱个声,我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太兴师动众了……”

    那人眼眸深邃了几分,只不过用黑布遮着半张脸,看不清全貌,宋盏诚上下打量一下身形应该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宋盏诚……”那人冷言,弯刀也贴近了皮肤几分,稍一用力便会划个血道子出来:“不该管的别管!”

    他什么世面没见过,刀架脖子上他也能唠一唠,宋盏诚嘿笑道:“阁下何人?可需要我帮忙啊?”

    蒙面少年捏紧刀柄,心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宋盏诚无意间瞥见了他腰间的令牌,依稀记得在哪里见过,视线对比上官冬朗一模一样的夜行衣,他这才恍然大悟:“妖奴司的刺客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没有新意。”

    刺客有些厌烦地皱了一下眉,恨不得将这“窃贼”大卸八块,紧接着弯刀向上挑起,蓝色的幽光“轰”的一声割开房上一道裂隙,沙土簌簌落了一地,吓得众人紧贴着墙面不敢妄动。

    宋盏诚不知何时闪身至他身后,默默擦了一下脖子上的血痕,有些庆幸道:“好险好险,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你很快就会交代在这儿!”刺客寒眸一闪,双足踏地而起旋身踢向宋盏诚的腰杆,虽被轻松避开,却又被一条右腿直踢胸口,向后滑了数步才抵住门框停了下来。

    屋内萦绕着淡淡的紫藤花香……

    宋盏诚拽了把三条腿的椅子,翘着腿坐在上面摇摇欲坠,胳膊搭在椅背上,坦然道:“黛音姑娘不必藏了,有什么事,当面来问我就好。”

    屋内走出一位紫衫女人,手持紫藤团扇,督促着左右侍从撕碎符纸,一双狐狸眼左顾右盼,时不时挥动手中扇子,笑意不达眼底。

    棒骨敲击的声音愈来愈响亮,一阵恶臭旋风袭来,宋盏诚眼疾手快地将刺客拉了过来,揪起一截衣摆挡住鼻子。

    跳跃的火苗碰到毛发之类的物品骤然灼烧起来,将对面的一切照了个明白。

    啃着棒骨嗷嗷叫唤,呈现在面前的是个血淋淋的人!他身形高挑,脖子上挂着一串铁链,肉丝与黄色的油脂一览无遗。

    他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向二人袭来,刺客右手一伸,便有一柄弯刀落在手中,斜斜割伤男人右臂,男人吃痛一巴掌向他呼来,刺客趁机召唤了另一柄弯刀,双刀交叉抵挡住了他的攻击,但这家伙力气极大,似要将刺客整个人拍入墙中。

    “停下。”

    黛音扇着扇子,纤细的手指轻松拽住铁链,男人咆哮着,渐渐没了声音。

    黛音坐在屋内,烛火映衬着嫣红娇嫩的脸蛋:“真是对不住各位,畜生不听话……日后定当好生管教。”

    “两个江云薄,姑娘手里这位冒充的使司……可真狼狈。”

    黛音听了他的话,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撩过裙摆静坐在宋盏诚对面,指尖拖动茶盏底部,移至他手边。

    “小公子说笑了,奴家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茶盏中零星浮着几片茶叶,棕褐色的茶汤闻着有几分清苦的味道。

    宋盏诚没有去碰茶杯,转而对着黛音笑逐颜开:“我才是真的不懂夫人呢……”

    手里的紫藤花团扇轻轻摆动,香风吹起鬓边碎发,黛音镇定自若,并无半分畏惧。

    脖子上传来一阵冷意,黛音摇动团扇的手忽然停住,秀目瞥见刺客站在她身侧,冷冷的像尊石像,一言不发。

    “看来还是我小瞧了你,武修府的人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听了黛音的话,宋盏诚谦虚道:“哪有哪有,还是夫人破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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