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觊觎

    等游策把母亲送走,就看见邬清雅捧着杯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他心不由得一颤,捻了捻手指。

    又来了。

    他很受不了被邬清雅盯着看。

    因为她看人的时候很专注,那剔透的瞳仁里仿佛再装不下他人,似乎他就是对方的整个世界。

    即使知道她看别人也是一样,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游策也不由得心底发烫。

    这是他的病,得治。

    游策按捺下心跳的反应,微微扬起的唇慢慢变得平直,下颌角也逐渐变得冷硬。

    那微弱的少年气瞬间被冲淡,他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级军官。

    他拿起杯子,尝了一口,微微皱眉。

    浓郁的麦香和奶香在舌尖迸裂开来,甜的有些发腻。

    他倚靠在灶台边,抬起眼,却看见邬清雅捧着杯子,垂眸小口啜饮着,喝得认真又虔诚。

    有那么好喝吗?

    他卷起舌,仿佛也能品尝到少女唇齿间的香味。

    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眸子却像是紧盯着猎物的鹰,一瞬不瞬地望着邬清雅的唇。

    邬清雅觉得对面游策的神情有些让她莫名发颤,三口两口喝完,将杯子洗漱干净,邬清雅准备溜了。

    但大伯哥侧靠在堂屋门口,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躲。

    让他让让?或者从他身边挤过去?

    不管怎样,邬清雅都觉得犯难。

    她只好拿着空杯子,站在原位不动。

    邬清雅的眼神飘到了那一杯满满的麦乳精上方。

    他只喝了一口,微微簇起眉头,似乎不太喜欢的样子。

    他站起身,来到水槽前。

    “欸……”邬清雅来到门口,转身后惊呼出声。

    他是准备倒掉吗?

    整整一杯?

    游策偏过头,把杯子端正。

    他晃了晃杯子,疑惑道:“想喝?”

    “啊?”

    邬清雅敢发誓,她起初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但看着那将被倒掉的大半杯饮料,刚到唇边的“不想喝”三个字就被她咽了下去。

    浪费可耻。

    她挽了挽头发,微微低头。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游策慢慢朝她走进。

    灯从他身后打下来,随着他脚步的摇曳,那高大的影子一点一点将她笼罩。

    邬清雅慌忙抬头,端着杯子的男人已经走到她近前。

    他端着那杯麦乳精,手腕微微抬了抬,眉眼压低,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盯着她:“真不喝?”

    也许是夜幕已至,邬清雅只觉得他声音低哑酥麻,缠绕着鼻尖飘来的香味,显得格外诱人。

    端着杯子的指节修长,她细心地观察到,在他的小指处,有一颗小小的痣。

    是鲜红色的。

    邬清雅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她细腻瘦白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指。

    指尖传来温度。

    这一杯被喝到一半的麦乳精,入口似乎更加香浓。

    邬清雅怔了一下,觉得唇瓣触及过的地方微微有一丝凉意。

    她观察了一下杯子——好像,他们唇瓣触碰的……是同一个地方?

    **

    游策把杯子递给她就出去了。

    他似乎没有发现这件事。

    邬清雅将杯子转了半个圈,迅速将剩下半杯饮料喝完,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暖了起来。

    而外面传来衣服的搓洗声。

    和她不同的是,游策动作很快,他打了一桶凉水,把衣服上残留的皂角冲洗干净,然后拧干、悬挂、晾晒。

    等邬清雅梳洗完毕,只看见衣服在长长的晾衣绳上飘荡。

    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几声虫鸣。

    灯熄了。

    “喵呜~喵呜~”

    邬清雅才睡着没多久,她就听到墙根处有几只惹人烦的野猫叫。

    她迷糊着,烦躁地翻了个身。

    讨厌的家伙。

    最近不知道为啥,村里的猫都发情了,以往从来没有这样多的野猫在夜里烦人。

    说不准是她养的小花长大了,受外面的野猫觊觎。

    如果再多叫几声,她都要忍不住起床去扔石子儿了。

    但好在这些烦人的猫也乖觉,叫了几声也就没有了声息。

    邬清雅翻了个身,再次揽着聪哥儿沉沉睡去。

    **

    墙外。

    “游策哥,是我,是我,别打!”那人熟练地抱头蹲下,放低声音求饶。

    “是你?”游策捏着他的后颈皮往后一拉,那人发出一声痛呼,露出了熟悉的面容。

    袁子安。

    他常常跟着游志瞎混,是他们的“铁三角”组合的其中之一。

    他露出一个谄媚的微笑,实则两腿肚子都在打颤。

    “偷东西?”游策挑了挑眉。

    他倒不知道,村里的治安如今已经这样差了。

    之前偷东西的小毛贼一般都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饿得面黄肌瘦,只怕要死了,这才铤而走险;但袁子安一家兄弟六个,在村里虽然不说富庶,但总没沦落到要靠偷东西过活的地步。

    他们家没养鸡也没养鸭,吃食都锁在橱柜里,还有一个正当壮年的小伙子守着,怎么也有人敢来偷?

    袁子安没敢说话。

    他来的真实原因比偷东西还要见不得光。

    反正他现在啥都没干,就在墙根底下学了几声猫叫,难不成打死他?

    见对方不说话,以为游策拿他没办法。

    他从背后掏出一捆麻绳,单手便将他制住,然后捆上手脚。

    袁子安有点慌了,他低声求饶,“游策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他尝试着挣扎,但是游策从小就捆过鸡鸭,后来更是专业进修过,参加抓捕行动时什么硬茬子没见过?

    捆袁子安就像是捆一只小鸡仔一样轻轻松松。

    游策将麻绳拉紧,语调漫不经心:“我看你半夜不睡觉村里乱晃,应该是得了夜游症。”

    他顿了顿:“正好我有空,今天先把你送到村委会去睡一晚,明天再带村里人来认认,看你是哪家的。”

    “别、别,哥,要是村里人都知道,那我就完了!”

    不管是偷东西还是偷人,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儿,如果宣扬到全村都知道,那他还怎么做人?

    但游策才不管这么多,单手拎着他就要走。

    袁子安看他来真的,这才慌了神:“哥,求你了,这事儿闹出去对大家都不好,你也不想我和你弟妹两个都名声扫地吧?”

    邬清雅?

    这关她什么事?

    原本还满脸悠闲的游策眸色一冷,他直接调转了方向,拎着不断弹动挣扎的袁子安便快步走到了野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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