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
陈瑾明修书一封寄给梧州邱家。信中交代,要在半个月后把陈瑾言送去留洋,并且将墨菊送往邱家,让这小姑娘在邱家私塾学习,等到她具备足够的学识,再送去大学。钱财方面无需顾虑,只需修书一封告知陈瑾明即可,自然会派人送到。
当下局势,皇帝权势渐弱,地方却虎视眈眈。蓉城陈家主要售卖粮食,要知道在战争岁月,粮食乃是关键物资。农民大多被征去参战,田间种地之人多为老者。
陈瑾明对近五年的灾害进行了统计,结果发现灾害发生的频率和严重程度呈上升趋势,这无疑给本就艰难的局势雪上加霜。粮食产量大幅减少,而需求却与日俱增,粮食价格必然逐年上涨,这时候趁着秋收购入粮食是最好的选择,有了财宝,如若护不住,必然会被强盗疯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
来者身形挺拔如松,笔直修长的身姿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他剑眉星目,眼神凌冽似剑,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寒芒,让人不敢直视。高挺的鼻梁犹如山峰般耸立,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一抹坚毅。刚一进入屋内,那强大的气场便让人感觉仿佛有一阵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此人是陈瑾明从小的玩伴宋程真,此人不拘小节,家中是做镖局的,如今他也算是家中的二把手。二人的结识颇具趣味,当初陈家的陈安与宋家的老哥宋升结为知己。那时的陈安尚未嗜赌,慷慨资助宋升开办镖局。后来陈安渴望游历各个州郡,便跟随镖局一同前行,陈安到了梧州,竟与邱意弦一见钟情,待到四岁的陈瑾明与其父陈安前往宋家商谈生意之时,竟被宋程真误当作妹妹。
“叫我什么事?”宋程真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问道。
“有两件事,一是送墨菊去梧州邱家求学,二是合作。”
宋程真端起茶水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猛灌,“咕咚咕咚”几大口下肚后,他胡乱抹了抹嘴,将茶杯重重放回桌子上,看向陈瑾明说道:“你倒是对那个小丫头挺好,你送她去上学我能理解,不过合作从何说起?”
“我打算送阿言去留学,家中的老太爷和父亲就托付于你了。交给你,我放心。如今皇帝权势渐衰,他国又对我国虎视眈眈,有粮有钱我才安心,我想雇你保护家中老人。”陈瑾明把信件放到信封里递给宋程真,宋程真接过看了一眼。
“哈?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保护你家人不是应该的吗?”宋程眉头紧皱,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胸,“就陈叔跟我父亲铁打的关系,合作?听着我就来气!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说着,宋程真猛地凑到陈瑾明身旁,用力地锤了他后背一下。
“咳咳…咳咳…”陈瑾明被这一拳打得身子一颤,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起来。宋程真的爽朗总让人招架不住,讲真的这一拳真挺疼的。
“瞅你瘦弱的样子,这一拳我兄弟都能禁得住,打疼没啊?”宋程真歪着头,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伸手把刚才锤的地方揉了揉。
宋程真一贯觉得陈瑾明脆弱,阳光从窗户流露进屋内照在陈瑾明的脸上,眉眼间透露几分缠绵的病气,刚才的一拳让男人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眉头一皱又开始咳嗽起来。
“这小病秧子,又咳嗽上了,咋?我把你肺扣了?这么瘦弱以后咋整,看你都愁挺。”宋程真把右手握成空心掌,轻拍他的后背,试图替陈瑾明缓解想咳嗽的不适感。
“会不会说话,出去待着去。”陈瑾明面色一僵,眉头紧皱,就要伸手推开宋程真,眼中满是恼怒之色。
“好了好了,莫要生气了,不过是开个玩笑。我那镖局尚有事在身,等到墨菊那小丫头走前告知于我就行,我就会派人送过去。你平常也多操心操心自己,别整日里总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宋程真替他拢了拢外衣,目光看向眼前清瘦的身姿,无奈地叹了口气。
济州的秋季,阳光往往格外明媚,特别是在阳光充裕之时,日光穿过银杏树的枝叶,洒下一片金黄,陈瑾明格外的喜欢这个季节,尤其是当脚踩在金黄的树叶发出脆脆的声音。
陈瑾明记得年幼时有一年闹虫灾,米价上涨,尤其是陈家的米价最为离谱。
那时在学堂,那帮人见到陈瑾明,个个都如哈巴狗一般,围着他阿谀奉承。上课时,先生提问,只要陈瑾明答对,他们便齐声夸赞,那声音谄媚至极。
“不愧是陈家少爷,聪慧过人”
课间休息,他们抢着为陈瑾明跑腿,去买糕点小吃,只为能得到他的一丝青睐。甚至有几个家境贫寒的同窗,不惜将家里带来的稀罕玩意儿献给他,只为能在陈家面前讨个好。
然而,等到陈家被陈安赌得几乎不剩大半,那帮人的嘴脸瞬间就变了。再遇到陈瑾明时,他们远远地就绕道而行,生怕沾上晦气。曾经的夸赞变成了冷嘲热讽。
“瞧瞧这陈家少爷,如今也落魄喽!”
课堂上,陈瑾明回答问题稍有差错,他们便哄堂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课间时,那些曾经献殷勤的人,在角落里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孩子的恶意是最明显的,无所顾忌,最明显,最纯粹的恶意,直到长大些陈瑾明才从阴影中挣脱出来。
也不能说怪谁,只能说世道不好,人心也变得扭曲了。
在这乱世之秋,米价高昂,伤民甚重。陈瑾明从陈家出门后,便想要去视察周边的粮店,从陈家老太爷掌家时候发的就是国难财,但凡遇到打仗,虫灾,周边的粮店就趁机抬高米价,陈家也跟随大流,导致附近的乡亲们对陈家的观点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现如今陈瑾明管事必然不能让此时继续下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还是能明白的。
等到行至陈家粮店附近,只见人头攒动,人们拥堵在粮店门口,喧闹不止。一张张愤怒的脸庞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们手中紧握着锄地的工具,一副要闹事的架势,嘴里还大声嚷嚷着。
“陈家粮店,缺斤少两,赔钱!”
陈瑾明好不容易挤进闹事者的后排,看见一老妇人身穿粗布衣裳,手上抓着镰刀,便轻轻拍了拍这位老妇人的肩膀,询问道:“大娘,这陈家粮店究竟出了何事?这缺斤少两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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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点烟)写了短短五千字,两天,真挺不容易,修改了有十来遍了,属实是让人惆怅(抽一口),借用一下文学家余华的名句“*的写的那么**我*”(变异扭曲),小小的我感到了原子弹般的毁灭,其实平常的我很是社恐,感谢晋江,感谢网络!让我解放自我,不必多言,读到这里的各位(叼玫瑰),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