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玖看着四下逃散的众人，冷冷低笑一声，“我也懒得找了，一块死，就当我收的利息了。”

    他抬起双手，掌心汇聚两股灵力，但诡异的是，灵流的颜色不是蓝色。神族和妖族的灵流都是蓝色，程玖毕竟是神女之子，灵流照理说也该是蓝色。就算他的父亲是魔尊，那也该是黑色。以前也有神族和魔族的人交好，可是后人灵结觉醒后，灵流的颜色要么是蓝，要么是黑。

    红色的灵流，没有人见过，至少他们这辈人没有见过。

    时夜双手一挥，那团灵力就分散成许多条细小的灵流冲向了还在奔逃的人群，这些灵流迅速攀上他们脖子，被勒住的人把手伸向自己的脖子，想挣脱那层束缚，却根本摸不到实体，很快，地上就躺了一群被勒得脸色发青，两眼翻白的人。

    时夜心中大骇。他拉住程玖，“你到底怎么了？不是所有人都伤害了你，你这是在滥杀啊。”时夜看到程玖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赶忙向牧野投去一个眼神。

    到底是在危难关头相处过，牧野读懂了时夜的意思。他们俩要联手制住程玖，程玖太不对劲了。

    牧野看了众人一眼，有些人已经昏死过去，不知道是否还活着。他没有时间再去思索什么，他不敢想象，再拖下去，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

    他不再管肩膀和腹部的伤，伤口的痛与在他看到程玖给时夜愈合伤口时心中的刺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站起身，往时夜程玖那边飞去。时夜已经开始动手了，他试图钳制住程玖，但失败了。

    程玖终于把目光移到时夜身上，“你问我怎么了？时夜，你怎么了？你不是要为我报仇吗？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干什么了，我只是把曾经他们施加给我的痛和伤还回去，仅此而已。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就是靠这些怨念，这些刻骨的恨意。”

    他语气逐渐冰冷起来，“你要是再拦我，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我杀你，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不，阿玖，害你的人该杀，可是有的人是无辜的啊。”时夜语气缓下来，“阿玖，那些该死的人把无妄之灾施加到你身上，可是，你现在要学他们，把无妄之灾施加到别的无辜的人身上吗？阿玖，不该是这样。你了解一下，先收手，好不好？”

    牧野刚想也开口劝阻，却见时夜冲他悄悄摆了摆手，他泯了声。

    程玖沉默了一会，下面的人群哭嚎声明显减弱了不少，时夜用余光看到被程玖控制的灵流已经消散在了半空，他松了口气。

    程玖开口了，“时夜，你总是想当一个好人，却也总是不讨好。你为他们说话，可是他们明明来到这就是为了杀你的族民，就是为了杀你。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了他们做的一切，就算他们知道了，你以为他们就会领情吗？时夜，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他们只会想，为什么你要发动这场战争，如果你没有提出要打仗，他们就不会站在这里，他们就不会受到伤害。而且我还会因此疏远你。”程玖语气终于带了点情绪，“时夜，你到底图什么啊？没有人会领情的，他们不会领情的。”

    时夜笑容有点苦，“我八年来都是这样，为别人铺路，自己成为他们脚下的石头，都习惯了。”

    时夜走近程玖，抱住了他，“其实你才是最善良的人，一直都是。你只是现在头脑不清醒，这不能怪你。”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贴近程玖耳畔喃喃道，“可是阿玖没有真的想杀人，阿玖停手了，阿玖一直都是那个善良的阿玖啊。”

    程玖没有说话，他现在好像很喜欢保持沉默。他没有回抱时夜，却也没有挣脱时夜的拥抱。

    “就让我贪恋一会这温暖的怀吧，就一会。”程玖心里想。

    三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了好一会，程玖推开了时夜。

    他对牧野说，“今天只是开始，照夜清欠我的我会一点点讨回来。照夜清不是想借着我往上爬吗？那我这个他们眼中的废物，就把他们狠狠踩在脚下。我真的很期待他们的反应呢。对了，他们应该认出我了。毕竟是一丘之貉，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自己知道。看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真的很爽。不过你是他们的尊主，亲自选举出的尊主，你可要保护好他们，不要让他们失望啊。”

    说出的话犀利又刻薄，全没了两人以前的情分，牧野心里却想着，“小玖终于肯看我一眼了。”

    程玖很快就把目光从牧野身上移开了，他知道牧野当初一定是不知情的，牧野不过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想害他，这点他还是坚信不疑的。可是牧野是照夜清的尊主，可以说是他造成他苦难源头的人的施惠者，他没法平静地面对牧野。

    “时夜，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见吧。”他转身要走，还是撂下了一句话，“我真的已经变了，如果你一直阻止我的话，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敌对双方的，我不想看到那个局面。但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

    牧野已经回去了，他伤势着实不轻，必须赶紧回去包扎，虽然程玖最后放手了，但照夜清还是经受了不小的冲击，他得回去整治。

    本来还喧嚣不已的极渊再次陷入了先前的宁静。时夜还站在那，望着程玖离去的方向。

    “他不和我回去，他能去哪呢。”他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