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等我长大了,一定娶你。”小男孩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认真说道。
“好,可是你会不会骗人。我爹爹总说梨花开时就会回家看我和娘亲,却总是失约。”小女孩眨着眼睛,委屈地说。
“我——不会。”小男孩急忙说道,从怀中拿出一个绣着梨花的荷包,“这个送你。”
小女孩接过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块吊坠。不同于其他玉,入手微凉。这块玉成乳白色,入手微热但不会感到灼热,且被雕刻成了梨花状。
“这是暖玉?我只听爷爷说过,想不到真的有。”小女孩好奇的看着手中的暖玉。
“这是我让爹爹特意寻来,并让人雕刻成梨花,这荷包是娘亲帮我绣的。你要日日戴着,不许摘下来。”小男孩看小女孩喜欢,嘴角也漏出笑容。
“放心。”小女孩戴上吊坠,小心地拍了拍。
“说书的人说了,只要互换礼物,就算成亲了。”小男孩想了想,“我看娘亲每次收到爹爹礼物时,都会偷偷亲爹爹的脸一下,要不你也亲我一下,就算互换礼物吧。”
“好。”小女孩闭上眼睛,红着脸,轻轻的亲了小男孩的脸,小男孩只觉脸痒痒的,心里甜甜的。
一个七岁,一个五岁,童言童语,竹屋前,天地为证,许下诺言。
“九儿,过来,跟爹爹回去。”
“爹爹,我——”
“不要走,九儿,不要——,不要——”。
“啪”一声,酒壶落地,瓷碎如雨落,洒落一地。
顾言尘回神,眼神落寞,轻叹一声,从衣衫里取出吊坠,淡青色,梨花状。
当年,他让人找了两块暖玉,一青一白,并雕成梨花状,凑成一对,一块送给夜九九,一块戴在身上。
手指轻抚,感受着暖玉散发的暖意,顾言尘喃喃自语:“多年过去,你还好吗?”
“二少爷,到化乌城了。”门外传来白及声音。
到了化乌城,顾言尘等人须得下船,在往前河道变窄,水浅石多,船只无法通行。
告别了李老头,众人朝着化乌城走去。
这化乌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因它是距离百花谷最近的城市,但从化乌城到百花谷,驾车仍需三日。所以,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明百姓,想要去百花谷看病,都会选择在这里落脚,歇息或补充所需。
顾言尘几人,穿过街道,走进云州酒楼,这自然也是顾家的产业,酒楼之处,来往人多,正是收集信息好地方。这也是顾家在各地开酒楼的真正目的。
顾言尘虽然不过问家中大小事宜,但父亲曾给过它一块象征身份的牌子,也给他提过一些顾家的产业。
酒楼里人来人往,本来几人已在二楼雅间坐下,可老山羊嫌太安静,没有一楼热闹,觉得吃起来没意思。谁叫老山羊时日不多,顾言尘不得不依着他,换到了一楼靠窗处。
此时,点的酒菜还未上桌,只能看着周围人吃得津津有味,肚子咕咕作响。自然,也能听到一些该听和不该听的。
“大哥,咱兄弟两在化乌城待了也快大半年了,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地方。”说话的人,叫杜岩,尖嘴猴腮,一双鱼眼,眼角有刀疤。
他口中的大哥,叫刘剑,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眼珠泛黄,黑黑的两个大眼圈。
“哈——,怎么,想回去?”刘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斜眼看着杜岩,“最多还有半年,等这里事了,咱哥两就可以离开了。”
杜岩吐槽:“这里的娘们,太没劲了。没有春香楼的香。”说完喝了口酒,“听说上次回去大哥得到奖赏了?快给兄弟说说,那娘们是怎么同意的。”
“嘿嘿,自然是给她下了点药,那娘们虽是徐老半娘,床上功夫可不比春香楼的差。然后我在吃上这助情花,哈哈,训得她服服帖帖的。”刘剑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几粒如米粒般大小的红色助情花。
杜岩拿过助情花,小心放进怀中。然后一个劲地讨好刘剑,想让其一起去找红梅试试药效。
顾言尘恰好背对两人而坐,听得最多,一脸尴尬,他实在不想耳朵被污,起身打算去问问小二何时上菜,就在他转身时,恰巧与杜岩和刘剑碰上了面。
死鱼眼,刀疤。顾言尘心里一颤,连忙坐了下来,他一把抓过茶壶就往碗里倒,另一只手则紧紧捏住衣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忍冬第一个发现了顾言尘的异常,她抓住顾言尘倒茶的手,只觉手心冰凉,还有轻微的颤抖。她拿过茶壶,给他重新倒了杯茶。
其余几人也先后发现顾言尘不对劲,赶紧看向朝门口走去的刘剑和杜岩。
“是他们!”白及吐出瓜子壳,说完就准备去追,突然,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二少爷,是他们,当初年就是他们两个抓的我们。”白及急道,二少爷为何要拦住他。
“我知道,可眼下还不是时候,先把老山羊送到百花谷。”顾言尘已恢复冷静,眼睛微红,透着杀气。
虽已过去多年,可顾言尘在第一眼看到那双带刀疤的鱼眼时,就认出来了。可随之而来的,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紧张,和愤怒,耳朵里也响起了老鼠啃东西的咯吱声。
他已不是任人宰割的年纪,无须在惧怕什么,甚至还能杀了那两人。可是,那段记忆实在太过深刻,深刻到让他在看到鱼眼的那一刻,心里产生的不是恨,而是逃。
但他知道,不能逃,他要报仇,只要杀了那两人,就能走出阴影。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杀人,折磨那两兄弟,看着他们慢慢死去。就在他感觉要崩溃时,手上传来的暖意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
眼下重要的不是报仇,而是先救老山羊。既然那两人还要在化乌城久待,昔日之仇,定将痛还。
“顾小子,两个杂碎,为师也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老山羊看着两个徒弟的反应,心中也猜到了原因。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顾师兄如果需要,师妹我定会相助。”
“这两个人,必须我亲自杀。”顾言尘的声音,平静的可怕,旋即嘴角微微一笑,“忍师妹,方才多谢。”
他感谢的,不仅仅是忍冬愿意相助,还有在他不知所措时,手上传来的暖意,让他有了一丝清醒。
忍冬一愣,反应过来后微微一笑以做回应。
方才,忍冬在看到顾言尘往碗里倒茶时就觉得不对劲,直到顾言尘呼吸急促,她才更加确定,他出事了。没有丝毫犹豫,她伸手握住了他。心里还担心着顾言尘会因此而对她冷言相向,现在终于放心了。
“菜来咯”,小二麻利上菜。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吃得不是滋味。
“顾小子,无论你要做什么,为师都支持你。”
“还有我,二少爷。”
“我也会。”
顾言尘看着眼前三人,心中一暖。
“噗——,真是师徒情深,好让人羡慕呀。”
“麻烦又来了。”顾言尘摇了摇头,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白及吞了吞口水,赶紧扒了两口饭。
“臭丫头,嘴皮子越来越溜了。”老山羊也不扭头看,只管喝酒。
只有背对窗户的忍冬,好奇地转头朝窗外看去,只见一黄衣女子,巧笑嫣然地靠着窗户,朝着她招手。
虽然不知来人是谁,忍冬还是礼貌地微笑点头。
“怎么,不欢迎我。”女子跳窗而入,直接坐在忍冬旁边,笑嘻嘻地打量着,“好漂亮的妹子,我叫百里静。”
眼尖的小二连忙送上碗筷,百里静朝着小二甜甜一笑。然后又看向老山羊:“老头子,你偏心了。有了漂亮的小徒弟,看也不看我一眼。”
“为老不尊,这是百花谷的忍冬。”老山羊瞪了她一眼,“看看你,没点礼数,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的。”
“啧啧啧,当年也不知是谁,带着三个徒弟去偷村长家的鸡,被村长用棍子追着屁股跑了三里地。”百里静取笑道,“还有,王婶家那棵桃树,那桃树枝也是厉害,还刮破了某人的裤子。”
“咳咳咳——”老山羊一口酒还没吞下,卡在了喉咙,“你个逆徒,我当初是为了哄顾小子开心,自从百花谷那小丫头走后,他魂丢了似的,就只知道练武。”
“百里静,你来干嘛?”听两人扯到自己身上,顾言尘打断道。
“你也是百花谷的,那你认识夜九九吗?我这表弟对她可是日思夜想,寝食难安,可怜得很。”百里静也不理顾言尘,扭头看向忍冬。
“我只是百花谷里不受重视的弟子,只知她是未来谷主,人并没有见过。”忍冬笑道,眼睛却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顾言尘,只见他肩膀一落,拿起酒杯自顾喝了起来。
“行了静丫头,你这野性子,别吓到忍丫头。咳咳咳——”老山羊喝了口酒,“你来化乌城有事?”
“我听说你病得不轻,好歹师徒一场,特意赶来陪你最后一程,顺路抢个亲。”百里静说的轻松。
“你——,百里小姐,恭喜了。”一直不说话的白及,终于开口了。
“对呀,抢个顺眼的,回家成亲,生孩子。”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百里静注视着白及,大声说道。白及心里一虚,赶紧低下头。
顾言尘摇头,这个百里静是舅舅的女儿,同时也是老山羊的徒弟,从小就这么语出惊人,不按常理出牌。
忍冬看着百里静,心里有点羡慕她活的自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肆意潇洒。
只有一人在小声嘀咕:“她要成亲了,还好——,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