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掀开尘封已久的封坛纸,细腻的粉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吸入鼻腔里令梁牧牧难受地咳嗽起来。
“你最近好像一直在咳嗽?”虹虹关心道,“是不是感冒了?”
“在喝药了,没事。”梁牧牧不太在意地笑笑。
虹虹闻着酒香感慨:“这酒的气味确实好闻,难怪这么多人点单。”
对于不喝酒的人来说,其实闻不太出来好与坏,梁牧牧试着凑过去闻了闻,最后说:“果然好酒要懂得的人喝才行,我们上去吧。”
木制的楼梯走起路来吱呀作响,梁牧牧端着酒瓶子走在前面,正准备拿给客人,突然脚步不稳朝下倒去。
幸亏江知及时接住她,但酒瓶已经碎了一地。
被这个动静吸引,老板叉着腰过来看情况,指着地上的碎玻璃和酒液开始责备:“哎呦,怎么回事啊?这都能摔?”
梁牧牧赶紧道歉:“对不起老板,这个我来赔。”
本来还要多说几句的老板一听这话,缓和了脸色:“行吧,这里收拾干净,赶紧给客人重新倒一壶!”
“好嘞!”梁牧牧应了声。
“你没事吧?”江知问。
“没事,刚才突然腿软了,没站稳。”梁牧牧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我先收拾一下吧。”
江知接过扫把:“这里我来吧,你先去给客人重新接一壶。”
“江知。”梁牧牧突然捧着手心,“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江知:“……别闹。”
重新倒好的酒平安送到客人桌前,梁牧牧松了一口气。
却见正要进门的客人突然站在门口,朝街头那边观望,脸色逐渐变得慌张。
她走过去想询问情况,只是顺着他们的视线,竟然看到街头正浓烟滚滚,有商铺着火了!
黑色烟雾在空中蔓延,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黑色大蟒,恐怖异常。
“这是哪家的,怎么突然着火了?”路人站在房檐下相互议论。
“谁知道呢,走,去看看。”
这场大火没有持续太久,着火的原因以闪电般的速度传遍了西街。
餐厅里。
“听说是精神病栋的病人跑出来了,当时就一个店员看店,那个病人走进去,以为是正常人,结果上来就给了一棒子。”有客人把打听到的消息说给大伙儿听。
“后来呢?”有人等不及,忙问。
“后来那个店员晕了过去,一醒来就看到店里着火了。”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
“那个病人抓起来了?”
“没有。”客人打了个寒颤,“逃走了,现在还没找到呢!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老板在旁听了一嘴,深思熟虑后吩咐梁牧牧和虹虹她们:“晚上早点关门,一定要检查店里没人,门锁好了再走!可千万别让那个精神病混进来了!”
梁牧牧一边咳嗽一边应好。
夜晚,等最后一桌客人离开,梁牧牧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最近好像都很困……”
虹虹在旁边接茬:“真羡慕你能睡得着,我每天都要等很晚才能睡,黑眼圈都重了很多,真愁人。”
说着,就往二楼走去,“我去检查一下二楼,我们就可以锁门了,今天可真是累死了。”
“看一下二楼的窗户有没有关,今天好像会下雨呢。”梁牧牧仰头提醒道。
虹虹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还真没关,不过这个锁好像卡住了。”
“需要帮忙吗?”梁牧牧问。
只是等了一会儿,楼上都没人回答。
啪啪啪——
已经开始起风了,窗扇吹动拍打着窗框,发出连续的敲击声。
梁牧牧关上一楼的窗户,又朝着二楼喊道:“虹虹?”
“人呢?”她心里疑惑,见一直没人回应,于是踏上楼梯直上二楼。
二楼的楼梯也是木制的,有些许时间了,走起来“吱呀、吱呀”响,在寂静中,这声音就像贴在耳畔似的。
虹虹刚才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只有一楼的灯光,整个二楼看起来乌黑一片。
梁牧牧扫视一圈,先是看了眼关到一半卡住的窗户,又去找虹虹的踪影。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很相似,因为是两栋房子打通合并的,整体看着还算宽阔。
还是没见着人,梁牧牧往前走了几步,找到灯的开关正要打开,倏地听到一些异响。顺着异响寻去,终于找到了虹虹。
只是,虹虹此时正被人捂着嘴巴,一个穿着大外套的女人正压在她身上,那个女人披散着头发,肮脏的发丝被不知名物黏在一起。
女人嘴里似乎还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声音太小,梁牧牧没办法分辨。
容不得她多想,想要开灯的手缓缓放下,她左看右看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把拖把,拿起拖把,悄悄走到她俩身后。
正要打下时,一直背对着的女人猛然回头。
那是一张被火烧伤过的脸,一半完好无损,一半就像被烈日烤焦的树叶,干枯、皱缩,满是疮痍。
看到女人回头,梁牧牧心里咯噔一下,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那个女人又转而朝她扑来!
危急时刻,那把一直举着的拖把还是打在了女人身上,趁着女人后退之际,梁牧牧赶紧往楼下跑去。
身后传来紧凑的脚步声,女人在那里大喊,被浓烟熏坏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喊叫。
就像是在比谁的嗓音大,梁牧牧也在大喊着:“救命!快来帮忙!”
好人家餐厅的对面就是酒吧和推拿店,她的声音被酒吧的音乐声盖过,她的奔跑在别人眼里就有些莫名其妙。
梁牧牧没办法只好朝“六万丽莎”跑去,只是跑着跑着,她的腿又开始发软,竟然一个头着地,直接平地摔了下去。
“哎呀!”她撑着地面爬起来,手肘和额头都被蹭破了皮,“疼死我了,今天怎么老是摔跤……”
但是紧随其后的脚步声,令她来不及查看伤口,她猛地回头,就见那个女人已经扑了过来,梁牧牧又被压倒在地。
鼻子周围弥漫着恶心的酸臭味,那些被黏起来的头发落在梁牧牧的脸颊上,带起一阵痒意,惹得她又开始咳嗽起来。
梁牧牧握起拳头,手用力在女人鼻根上揍了一拳,在女人吃痛往后倒的同时,朝后喊道:“方井!”
闻声赶来的方井,看到这个场面震惊不已,竟然还发起了呆。
梁牧牧恨铁不成钢,骂道:“你有病啊,快来帮忙啊!”
方井连声回应,双手双脚并用,把这个疯女人给拉开了。
被拉开的女人无能嘶吼着,遍布烧伤的手臂朝梁牧牧伸去,嘴里发出“哧哧”的喘息声。
“不是,这谁啊身上这么臭?”方井憋着气,手却不敢松开。
你素未谋面的媳妇儿!
这大概是梁牧牧有史以来,吐槽得最脏的一句话了,她喘着粗气摆手道:“不认识,你好奇就把她带走吧。”
方井嫌弃地皱起脸来:“不了不了,我其实不怎么好奇。”
来迟的虹虹关心道:“你怎么样了?你都受伤了!快去处理一下吧!”
看了眼手上的擦伤,梁牧牧不太在意:“不会很严重,等会儿回去擦一下就行。”
她转而看向那个还在挣扎的女人,眨了下眼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可能是今天说的,那个放火的精神病人。”
虹虹捂着唇,惊讶道:“就是她吗?!”
梁牧牧走上前,手伸进女人大外套上的口袋里摸索,不一会儿就掏出一个打火机:“她躲在二楼应该就是想趁我们离开后放火,幸好你上去检查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把她交给精神病栋?”方井插嘴问。
“交给你了,一路平安!”梁牧牧感到有些累,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啊?啊!”方井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他看着那个冲他傻笑的疯女人,咽了咽口水。
也许是今天吃的药有副作用,梁牧牧现在困得厉害,她的额头上还有些刺痛,不知道擦破了多少皮。
她在路边的花坛上坐下,歇了一会儿,又伸手摸额头的伤口,不由叹气:“上次的刀伤还没彻底掉痂,今天又擦破了皮,难道最近有血光之灾?”
“你还信这些呢?你总是受伤,是因为我们这里本来就不安全,暴乱、群架、偷盗都有可能发生。”
梁牧牧正在思忖着,忽听有人搭腔,于是抬头,看清来人后发出疑问:“你怎么来了?”
江知牵起她的手腕查看伤口:“刚才虹虹告诉我的,她怕你出事。真奇怪,怎么你出事了,她第一时间会想到找我呢?”
说完,没等梁牧牧回答,说,“走吧,去处理一下伤口。”
梁牧牧最严重就是额头上的伤,江知把她带回了筒子楼,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等到坐下来清理伤口上的脏东西,梁牧牧终于受不了这种尴尬,主动开口:“最近天气好像没那么热了。”
“嗯。”江知不冷不淡地回答。
“你说,那个病人是什么时候躲进二楼的?”梁牧牧又问。
“不知道。”
“你在生气吗?”
“嗯。”
梁牧牧不理解,她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她把江知的手拉下来问:“为什么?”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江知顺着梁牧牧的力道没有挣扎,他说:“我希望你在帮助别人前,先保护好自己。”
“可是,我这次不是没什么事吗?而且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不用担心我。”梁牧牧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我没有你想象的脆弱。”
江知颔首,可以反驳她的话:“是我太担心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梁牧牧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不想江知已经先她一步走到门前,手覆在门锁上。
啪嗒!
门被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