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越来越忙了,梁牧牧白天清醒时总看不见他,晚上因为喝过药,睡得早,只能在迷蒙间察觉到他开门进来,身上带着秋天的凉意。
这天太阳高挂,万里无云,暖意融融,是个适合外出的好天气。
江知似乎忘了之前答应带她出门,今天又早早地离开了。梁牧牧垂眼看着楼下公园的人群,做了个决定,正当她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时,门铃竟然响了。
打开门,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站在门口,她一见梁牧牧就笑眯眯地介绍:“小姑娘,我是你们隔壁的邻居,你男朋友特地请我过来陪陪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江知请人陪她?
“我不需要人陪的……”梁牧牧觉得江知有些过于担心她,她冲女人笑笑,“您去忙吧,不用麻烦您了。”
女人眼神闪烁一下,带着和蔼亲切的语气:“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也是一个人在家无聊,刚好做个伴!你叫我陈姐就行了,走吧走吧,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
拗不过热情高涨的陈姐,梁牧牧和她一起出了门,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体质,没想到只是下个楼,竟然就累得她气喘吁吁。
“小姑娘,你这样不行啊,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就该多锻炼。”陈姐苦口婆心地劝告。
梁牧牧干笑两声:“您说得对,我尽量。”
见陈姐还要再说,梁牧牧赶紧转移话题:“陈姐,这里有商场吗?我想去逛逛,您能带我去吗?”
陈姐突然收声,然后哎呦一声:“我带你去公园看看吧,商场离这儿太远了,走过去得十来分钟呢!”
梁牧牧觉得陈姐的反应很奇怪,但没有多想,她也不是一定要去商场。
公园里很热闹,孩子围着大树奔跑,又停下来惊叹天上高飞着的风筝,一群大爷大妈开着音响,在空地上跳广场舞。
陈姐看得心痒痒,她跟梁牧牧说了声,就加入到广场舞的队伍中去了。
和贫民区不一样,这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阳光照在梁牧牧身上,暖洋洋的,她活动了下自己快要生锈的四肢,然后坐在长椅上。旁边有个架着画架写生的女孩儿,她的目光投过去,一时看得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正昏昏欲睡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梁牧牧睁眼,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这人穿着双黑色钉靴,顺着鞋子往上看,就是一头眼熟的黄发。
竟然是烧麦的姐姐!
梁牧牧一直不知道这个黄发女人的名字,今天才知道,大家都叫她阿文。
阿文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在梁牧牧旁边坐下,开门见山说:“真没想到你竟然还和江知在一起,还搬到城中央来了。”
“怎么?你羡慕嫉妒?”梁牧牧呛声。
阿文像猫抓尾巴似的,反驳:“怎么可能!我是念在你之前救了烧麦,不想欠你人情,今天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梁牧牧还真有些好奇,她能告诉自己什么事情,于是示意她说下去。
阿文先是看了看她,画着眼影的眼睛带着审视:“江知最近和那个女人走得很近,你知不知道?”
梁牧牧蹙眉:“哪个女人?”
阿文不认识,只能这样描述: “就是那个过个生日,搭了三天戏台的那个。”
夏瑶?
梁牧牧不在意:“也许只是说了几句话,这没什么。”
阿文讥诮地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展开:“这是我从杂志上撕下来的,如果看完,你还觉得没什么,那我没什么好讲的。”
纸张上印着穿着靓丽的模特,是个卖衣服的广告,就在梁牧牧不明所以的时候,纸张翻转,背面是一串大字——震惊!首富之女订婚,男方竟然是他!
字的下方印着两个人,女的是夏瑶,男的是……
“江知?!怎么会呢?”
梁牧牧拿过那张纸激动地站起来,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纸上的信息,有些头脑发胀。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看来他是看上首富的女儿了。”阿文在旁边幸灾乐祸,还不忘嘲讽,“也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怎么比得上人家千金大小姐——”
突然噤声,因为她看到梁牧牧的眼神太过冰冷,像看着一个死去的人。
耳边蜂鸣声伴着人声聒噪得很,梁牧牧捏着那张纸站在原地打着颤,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她发现——剧情竟然自己纠正了!
江知知道梁牧牧发病后,就连忙赶回来,临走前他正跟夏老板商讨收购山区方案,现在正是夏老板栽培他的重要时候,他说走就走,把对方气得不轻。
赶到时,陈姐站在房间里搓手顿足,见他来了忙上前解释:“就出去一会儿,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喊疼,我也不知道她哪里疼,只好叫你回来了。先生,你看看吧。”
“陈姐,你先回去。”江知吩咐道。
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梁牧牧蜷缩着身体躺在里面,额上背上已经被汗湿透,可以看出她正在承受很大的痛楚。
江知坐下把她抱起来,伸手往她嘴里探。
梁牧牧别开头,不让江知碰她,自顾自咬着牙忍痛。
早上发生的事情江知不清楚,他只当梁牧牧是痛得太厉害,又怕她咬伤自己,于是强硬地把手探进她的口腔。
等痛意消去,梁牧牧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般,床上的被褥都被洇湿,江知抱小孩儿似的,抱着她走进浴室。
他先是开了暖气,才把梁牧牧放到垫了干毛巾的洗手台上。
整个过程中,梁牧牧都没有开口,直到他开始解她衣服上的扣子,才制止:“你干什么?”
被问的人反而疑惑:“当然是帮你洗澡,你衣服都湿了。”
梁牧牧微微红了脸,扭开脑袋:“不用了,我自己来。”
尽管现在她的手腕还在颤抖。
“你现在没有力气,我帮你。”江知没有跟她商量,直接抬手继续解扣子,最上面的扣子被解开,露出莹白的锁骨,他指尖顿了顿。
梁牧牧气恼地拍开江知的手,没什么力气,拍得不重:“别碰我!”
“……”江知难过地抵着她的额头,“让我帮你,求你了……”
江知向来知道怎么说服梁牧牧。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很快布满整个镜子,水流打在梁牧牧光洁的背上,冲开乳白色的泡沫。
她的发尾滴着水,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散发着热气,就连平时苍白的唇都红润起来,她坐在浴缸里,突然道:“头发要掉下来了……”
头发是江知随意给她绑的,没有什么技巧,所以很快就散作一团。
江知坐在浴缸旁,重新替她把长发绑成一个凌乱的丸子。
梁牧牧:“……”
手脚都被热水驱散了寒冷,梁牧牧觑了一眼江知,思索片刻问道:“有人告诉我,你要和夏瑶结婚了?”
梳子从手里掉落,江知目光不知所措。
“你让陈姐来陪我,就是为了防止我看到你结婚的消息,难怪她不让我去商场。”梁牧牧见到阿文后,总算想通陈姐为什么奇怪,她严肃道,“江知,你不喜欢夏瑶,为什么要娶她?”
最后一句话很肯定,梁牧牧没有以为他喜欢夏瑶,听到这儿,江知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夏瑶她有喜欢的人,你这样只会伤害她。你知不知道你会——”
〖警告!不可对剧情人物透露任何信息!不可对剧情人物透露任何信息!〗
梁牧牧的话被打断,她不能说出来。
“不会的。”
不会跟夏瑶结婚?还是不会伤害夏瑶?
江知抬起被水雾晕湿的眉眼,盯着梁牧牧看了许久,最后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