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梁牧牧身体痛得越发厉害了,半夜痛醒在床上打着滚,她不清楚究竟是哪里痛,只能抱紧身体。
桌上的药瓶被打翻,数粒白色的小药丸散落在桌面。
江知把医院开的止疼药喂进她嘴里,然后强制性灌了几口水,但是这没有什么用,梁牧牧依旧痛得咬紧牙关。
他把手指探进梁牧牧口中:“别咬自己。”
恍惚间,梁牧牧只觉得口中多了一样东西,她早就痛的分不清那是什么了,等到她身体痛意减弱,嘴里弥漫血腥味,才发现那是江知的手。
江知好似没有痛觉一般,还有闲情逸致用其他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
刚经历完发病,梁牧牧有些疲顿,她皱着眉把江知的手从口中拉下来,就见那只手上已经被她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梁牧牧:“……”
她累得不想说话,只能抚摸着那个排牙印边缘,无声懊恼。
江知没有注意到梁牧牧的神情,就像梁牧牧没看见他此时正在思索。
他目光凝在虚空中,暗道:要加快进度了……
最近夏瑶很少来筒子楼,梁牧牧也有些奇怪。
“腿越来越不听使唤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体验下轮椅了。”梁牧牧略带自嘲,话锋一转,“夏瑶最近都没来,她在做什么?”
上次夏瑶托她看望学长,后面就再也没出现过。
“难道……被她爸爸发现了?”梁牧牧猜测,她问,“一号助手,夏瑶那边发生了什么?”
〖叮咚——
一号助手只能检测到,富商女儿已被富商锁在家里,轻易不得外出。〗
“关在家里?看来我错过了什么……”梁牧牧这几天昏昏沉沉,竟然有和原剧情脱节的趋势。
……
夜晚,一个啤酒肚男人穿过街道走进死胡同里。
胡同里,站着一伙人,为首的那个花衬衫吸着烟,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正是地头蛇!他看见有人来了,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一番,才咬着烟走过去:“这么晚才来?”
这里的乌烟瘴气,啤酒肚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把手里提着的包丢给地头蛇,四处警惕地看了几眼,压低声音道:“钱已经给你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地头蛇不着急,他先是低头检查了包里面的东西,确认无误后才把包扔给手下。
“夏老板。”地头蛇站到夏老板面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这才多少啊?您的把柄咱可不容易抓,这次给了您,那我拿什么养活我这些弟兄们?”
地头蛇一口一个您,但话里话外却没有多少敬意。
夏老板目眦欲裂,他一把抓住地头蛇的衣领,吼道:“你想反悔?!当初说好给你一笔钱,你就把那些资料销毁,你就不怕我告发你吗!”
“夏老板?”地头蛇一脸惊讶,回头冲身后的弟兄们笑笑,“没想到他这么天真!”
所有人哄然大笑。
“之前合作,让我去搞到你对家的商业机密,你忘啦?”地头蛇转动眼珠,“我这里可有你的把柄,如果散播出去,那后果可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身后小弟提醒:“不堪设想。”
地头蛇舔着牙齿,临走时把抽了一半的烟塞进夏老板嘴巴里:“新出的牌子请你尝尝,下个月记得继续把钱交过来。”
“呸!”夏老板看着地头蛇的背影,目光阴鸷。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江知无意识抠着食指指腹,血丝渗进指甲缝里,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他想,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今天回来得真晚。”梁牧牧趴在江知身上,她因为生病,身上环绕着一股药味。
江知不喜欢这个味道,这个味道总是代表了死亡。
“这几天,我可能都会晚一点回来。”江知抬手在她发上轻抚。
不知怎的,梁牧牧觉得不安,她将耳朵搭在江知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才稍稍安心些。
“那我等你一起睡。”梁牧牧说。
江知没有劝她,因为每次喝完药,她都会犯困,每次都坚持不了多久。
“下个月,我们要搬家了。”江知说。
搬家?
梁牧牧惊诧地抬头看他:“怎么突然要搬家?”
难道……因为她的病花销太大了?!要搬到老破小里去了?!
看着梁牧牧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江知无奈叹息,抬手在她额头敲了下:“你在想什么?筒子楼离医院太远了,我想说搬个近点儿的房子。”
梁牧牧哦了一声,又趴回去了。
“你的病不会给我造成困扰,永远都不会。”江知的声音很低,但在黑暗中却清晰有力。
梁牧牧抱着他,心里有些发酸。
乌云密布,空气潮湿,阴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刮下枯黄的树叶在路上滚动,是要下雨了,汽车穿行在马路上,路边行人不多,有些冷清。
因为将要下雨,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穿着连帽衫的青年,他戴着一顶棒球帽,静坐在长椅上。
又过了一会儿,公园路口一前一后走进一行人,最前头的是那个富商夏老板,他的身后跟着四个保镖,保镖穿着一身黑,看着就很能打。
“就是你说,能帮我解决刀疤脸那边?”夏老板问。
青年抬头:“没错。”
“竟然是你?”夏老板讶异,眯起眼睛,“上次我可是叫人打断了你的腿,你还敢来。”
江知放松地靠着椅背:“为什么不敢来,这不是要来和夏老板谈交易吗?”
“你想做什么?”夏老板警惕问。
“我用你在地头蛇那里的把柄交换,让我进你的公司。”江知答。
冷风呼呼吹来,天似乎更加阴暗了。
夏老板鼻腔发出哼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凭什么认为我会让一个贫民窟的人,进我的公司?”
“就凭我能拿到,你拿不到的东西。”江知缓缓道。
夏老板收了笑,开始用正眼打量这个青年,想到自己的女儿,他又说:“你接近瑶瑶,就是为了进公司?”
江知反应很快:“当然不是,夏老板,我对她当然是真心的,为了夏瑶我也得努力不是?”
夏老板眼神还带着怀疑,最后松口:“行吧,我这个人爱才,你如果能解决刀疤那边,我肯定不会亏待你。我们走!”
云层传来电光,天空下起了细弱牛毛的雨,随着几下闪电,雨水逐渐大了起来。
江知站在雨里,望着雨雾里朦胧起来的高楼大厦,一时没有动。
“你都不知道躲雨吗?”梁牧牧拿着干毛巾在江知头上擦着,“外面雨那么大,就那样跑回来,你是三岁小孩吗?小孩都知道躲雨!”
梁牧牧站在江知身后,能感受到江知笑得颤抖的肩膀,她一时火大,捂住江知的嘴唇道:“笑什么笑!不许笑!”
但是根本挡不住江知的声音,他笑得越发肆意,然后拉下梁牧牧的手:“不笑了,你别离我太近,我身上湿,别感冒了。”
梁牧牧蹙眉,忙赶他去洗澡。
到了月初,他们果然搬了家,那是比筒子楼好了不止一倍的房子。
空间宽敞,摆放了张一米五的大床都还绰绰有余,除了干净的墙漆,还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以及带了一个小阳台。阳光洒在铺着瓷砖的地板上微微反着光,整个房子里亮堂极了。
梁牧牧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没见过世面,但是她此时太过惊讶,她问:“你……你怎么会想到换这个房子?”
江知打开阳台门,指着楼下道:“这里是城中央,离医院近,下次你……你再不舒服,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梁牧牧低头往楼下看,医院就在这栋楼不远的地方,“我……”
“什么?”阳光打在江知眉眼间,显得他的眼珠透亮干净。
梁牧牧不想说扫兴的话,于是改口道:“我很喜欢这里。”
闻言,江知弯起唇角和她相拥,他们站在阳光下亲吻,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天气越来越冷了,江知给梁牧牧裹上了毛衣,但是他还是不允许梁牧牧出门。
“为什么不能出门?”梁牧牧问,“前天天气好,我也不能出门,今天也不行吗?”
“今天更不行!”江知看向关起来的阳台门,刺骨的寒风将衣服吹得纷飞,他蹙眉解释,“外面太冷了,你容易生病,等天气好点我再带你出去。”
梁牧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确实很冷,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只好泄气道:“好吧好吧……”
江知抬起她低垂着的下巴,哄道:“我看了天气预报,周四应该会出太阳,到时候我再带你出去。”
深吸一口,梁牧牧趴在玻璃门上看外面的风景,江知最近总是不让她出门,她都快要长蘑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