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清中学的菜谱丰富，讲究色香味，大多
时侯阿姨们做的菜非常抢手。
至于为什么是大多时候，原因很简单，周
末阿姨们经常会灵感大发做些稀奇古怪的菜。
好吃的菜会有下次再见的机会，难吃的菜
初见即是永别。
苏阮辞四人来到食堂，她们运气不错，阿
姨们今天研发了新菜。
四人打好菜，端着盘子随便找一桌坐下。
陆殊桐小声说道：“今天人好多啊。”
苏阮辞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按道理来
说，应该没多少人能心甘情愿当小白鼠。
阿姨不亏是阿姨。
姜还是老的辣。
陆殊桐再次开口：“这都是些什么特殊癖
好人士。”
谢柔反应快，她们四个虽然周末不在学校
食堂吃，但是这次的小白鼠实验她们确实参与
其中，顺理成章归于特殊癖好人士。
谢柔拿着筷子在盘沿处轻碰几下，“陆小
桐，这不叫特殊癖好人士。”冉洵在她这句话
的基础上补充道：“这叫艺高人胆大。”
陆殊桐一脸似懂非懂，冉洵细细道来：“你
想想，阿姨们新创的菜你是第一批吃到的，不
好吃当花钱买个教训，好吃那就是满满的自豪
感。有些人没准会以此攀比，我个人不赞同攀
比心理。”
一向吃饭不参与她们对话的苏阮辞三字
点醒梦中人：“性价比。”
冉洵赞同点头，“对，主打性价比。”
周围吃饭的同学几乎闲聊的是同一件，苏
阮辞静静听着，其他三人自然也听得见。
“什么文理合并？”苏阮辞不解地问。
谢柔：“你没看班群？”
苏阮辞摇头，陆殊桐道：“她一般不看Q，我
之前用Q找她没成过一次。”后来加小绿泡才
找到人。
冉洵说：“校方在我们放假期间做了个比
较‘伟大’的决定，实施文理合并政策，通知
上说什么让文理互补互助，共营和谐氛围，造
就良好环境。”冉洵故意将“伟大”一词重读。
苏阮辞脸僵住，自己问的啥事啊，校方老
糊涂了吧。
呵呵，互补互助，和谐氛围，良好环境，不
见面就撕，互骂“变态”“畜牲”都不错了。
之前文科和理科两帮人交集不多，校方安
排挺好的。
宿舍一个在校内一个在校外，教学楼一个
在正北方一个在正南方，食堂各在一侧，连周
一升旗两帮人间都隔着一条能容下升旗台的
宽道，站有各科老师。
校方是故意这样安排的猜想成为两帮人
心照不宣的共识。
如今校长一道圣旨打破之前的猜想，两帮
人多多少少觉得不可思议，校方抽什么风。
谢柔知道苏阮辞不会看班群，刚随囗一问
罢了，她对苏阮辞道：“我帮你看过，你同桌是
江自念。”
苏阮辞重复念道：“江自念。”
她细想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人提起过
，有点印象但不多。
苏阮辞随囗道：“不认识，这谁？”
视江自念为偶像的陆殊桐立刻开囗：“江
自念，我偶像，她贼牛。”
苏阮辞一听，道：“贼牛，比我牛？”
陆殊桐：“你俩不太好比，综合的话她确实
比你牛。”
谢柔和冉洵的心里想法一致，一个文科神
一个理科神本身不太好比，文理综合的话江自
念确实更胜一筹。苏小强理科烂得没眼看，俗
称偏科严重，江自念稍微好点。
陆殊桐径自说道：“江自念是理科的神，人
称“念神”，譬如你是文科的神，你应该很好
理解。她是终极变态，你是终极畜生。”陆殊桐
望苏阮辞一眼，略感心虚，“江自念是摘星楼A
班理科全年级第一，风头不亚于你，颜值不逊
于你……”
陆殊桐说了一大堆，把江自念捧上天高，
掉都掉不下来的那种。
苏阮辞觉得陆殊桐在夸大，脑瓜子念得疼
，陷入自我怀疑。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认真吃饭不好吗
？我要打断她吗？不好吧，人家好歹是朋友。
打断？不打断？打断？不打断？打断？不……
算了，沉默是金。
谢柔和冉洵也听不下去了。冉洵扶额轻叹
，“陆小桐，抓紧吃饭，没准今晚你能见到你偶
像。”
谢柔挑眉，瞥苏阮辞一眼，意味不明一笑，
“苏小强，你可有福了，我帮你看过你同桌正
是江自念。”
苏阮辞面无波澜，淡淡回道：“哦，谢谢。”
＊
淡黄色的光辉落下，地面映着四人的倒影
，一晃一晃地动着，越走越远。
梵清中学的有一大特点：学习时成绩越好
越难，休息时成绩越好越轻松。
这个特点蛮明显的。
拿个事例来说，摘星楼(南楼)和捧月楼(北
楼)的A班在5楼，呈金字塔依次递增。宿舍嘛，与
教学楼相反。
梵清搞这死出，八成是想以此向学子们证
明“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
其筋骨”。
苏阮辞向上望去，一栋高高的大楼正中间
的位置嵌着金色的，用楷体字写的，捧月楼。太
阳照在上面，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直达眼底，
有些刺眼。
苏阮辞垂眸，向身边的人说道，“我先走
一步。”
三人不约而同点头，苏阮辞朝捧月楼的方
向跑去，留给三人一个背影，身形干净利落，青
春活力中带有孤独之感。
陆殊桐单纯地问道，“她是困了吗？”
谢柔：“大概吧，谁知道呢。”
冉洵的视线投在苏阮辞残留的背影上，思
绪万千，“她累了。我们继续，刚聊哪了？”其
余两人的注意力得到转移，继续讨论之前聊的
话题。
教室里一片嘈杂，各种声音交织。
“你们看老周发的通知没？”
“看了，本人弱小的心脏表示受到重创。
”
“校方是想当颠公吗？”
“校方恶趣味这么重，疯了疯了。”
“十有八九。让我们同那帮变态合并，开
什么国际玩笑？！”
“是我们两方表面功夫做得不够平静如
水吗？所以直接天降同桌来强的？”
“唉，忽然间不想双人双桌了，畏惧了，还
我单人单桌。”
三人一进教室见到这副场景略感惊讶，今
天死气沉沉的那群人满血复活，活力满满，可
惜动力不在于学习。
谢柔一眼看到在角落里趴桌子上睡觉的
苏阮辞，心生敬意，不愧是睡神，在什么环境都
睡得着。
三人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冉洵拿出
一本书做笔记，谢柔盯着门口发呆，陆殊桐加
入吐槽大队，喊她们小声点，声音别太杂。
自习铃打响，音乐声在每栋楼每间教室响
起，吐槽声依旧不减。
苏阮辞没有睡着，她闭眼休息，突然一声
声不属于这间教室的声音传入耳中，吐槽声戛
然而止。
讲堂上没有老师，门囗站着背着书包的少
年，有男有女，男多女少，嘴上装模作样喊着：“
报告！”
教室里校方早已安排好，双人双桌，桌子
在假期时请人统好，她们旁边的空桌子上面贴
有名字，对名入座即可。
校方安排得过于细致，他们不禁怀疑校方
早有预谋，甚至是怕有人不认同桌才在桌上贴
字条的，迫于没有证据。
门囗的人纷纷进入教室，开启漫长的纸名
寻位记。
苏阮辞像条死鱼，一动不动，直到正式上
课铃打响才直起身，手撑起下巴，侧头看向窗
外。
云层泛着微弱光色，未彻底暗沉。
一位微胖男士端着一套茶具慢慢走进教
室，铃声刚停他刚好走到讲台正中央，他将茶
具小心翼翼地放在讲桌上，生怕嗑着碰着。
纯白系列的茶具，瓷壶瓷盏，干净素雅。
男士站在讲台上，朝上往下望去，台下无
人出声，他从纯黑笔筒中拿出一支蓝色水性笔
，转身背对他们在白板上写下“周洁志”三个
字。
每个字的一笔一划干净张狂，不歪不挤，
狂中带柔，赏心悦目，无可挑剔。
他转身正对台下的学子们，脸带笑意，给
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声音温和，与他所写
的字格外不符，“我叫周洁志，虽然白色黑板
上写得有，但我还是想再介绍一遍。本人周氏
姓，洁身自好的洁，志向高远的志。”
周志洁轻咳一声，“我接下来说的话已经
有许多老师对你们说过很多遍，无论有没有意
义，你们是否厌倦我都要再说一遍，走个过场
也好，敬初相识也罢。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大家齐
聚一堂是为了求学，初次与你们合作，我很高
兴，高兴与诸位相遇相识，希望我们在这场合
作中完成相知，一起进步，共论得失，我和其他
老师会陪你们走一段路，在追逐星途这条路中
能否走到梦的地方就靠你们自己了。愿我们此
次合作愉快。”
台下听的人不多，很正常，这些话刚升段
时每个班主任或者新换的班主任和老师几乎
会说类似的话。周洁志不在意他们听不听，反
正日后要相处一年多的时间，有的是时间了解
彼此。
他缓缓倒了一盏茶，浅喝一囗，细细品尝。
他笑着开玩笑道“今晚的晚自习允许你们放
肆，大家可以培养一下同学之情，记得培养时
别再‘畜生’‘变态’的叫哈，适当注意一下
学子形象。”
台下有人道“好”，也有文科人调侃：“老
周今天开窍了嘛，挺上道。”
周洁志对此笑而不语。
调侃使教室的气氛燃至高潮，同桌彼此介
绍自己，谈论共同话题，文理科之间的隔阂在
这一刻仿佛消失不见。
周洁志扫视一圈，看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
苏阮辞一眼，视线最终落在她身旁空空如也的
位子。
他知道那个位子是江自念的，江自念今
天下午打电话给他说过她今天请假。
苏阮辞与周遭的一切违和感极重，周洁志
想与她谈谈：“苏阮辞，你跟我去办公室拿资料
。”
苏阮辞闻言起身同他前往办公室，周洁志
在教室门口停下，回头叮嘱：“如果有老师来查
岗，你们就说我去办公室拿资料，如果不信，大
可去办公室找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教室里文科有人说：“惨了，是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