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窗外的雨还在下。

    李承泽站在府衙的门前，身旁的谢必安给他撑伞。刺史沉默的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

    刺史一惊，连忙行礼：“回殿下，下官名为张为民。”

    “张为民？”

    三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李承泽抬头看着势如破竹的雨，眼中戏谑。

    张刺史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殿下，下官不配为官。”

    他出走半生，考取功名，曾经也是一心为民，只是……

    利益交织，天高地远。

    有心无力亦失了初心。

    轻轻“嗯”了一声，红衣殿下不顾谢必安的阻拦走进雨中，张为民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雨滴丝毫未打湿殿下分毫，像是与世间隔了一层薄薄的屏障，天空只为他一人放晴。

    “我从前从未想过天下万民。”那位殿下回眸看他。“这世界上谁活着都不容易，他们过的艰难是他们运气不好，我活的不好，也是我运气不好。”

    “呵”殿下垂眸笑了一下。

    “可能这就是人吧，只有过得好的人，活的好的人，才有闲心散发可笑的怜悯，才有心情同情苦命之人。”

    “张为民。”

    刺史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宛若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要这雨停。”

    天光乍现，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打在了殿下的身上。

    殿下微微一笑，眉眼弯弯。

    “你看，雨停了。”

    “张为民。”

    “下官在。”

    “传本殿下的话，开仓，放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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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的赈灾粮，和官府的存粮加起来，也只能勉强够这些百姓吃几个月。

    李承泽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出神，我也静静的坐在旁边陪他。

    “阿姐，多谢帮我停了这大雨。”

    【本来我也要停的】

    早就换好衣服，看着幼崽颓然的趴在桌子上，头顶飘来了一朵小乌云，淅淅沥沥的下起雨。

    “我不会。”“阿姐，我不会。”

    李承泽侧过头，一边脸颊被压扁挤出一团软肉。“书到用时方恨少。”

    【阿崽在意这些人？】

    他“噌”的把脸转过去，嘟囔到：“我才不在意呢，这边太苦，我只是想早点回去。”

    殊不知露出一截红透的耳尖，我伸出手指戳了戳。

    小猫炸毛“阿姐！”

    哦，崽真可爱。

    【不就是想快点回家？】

    我拍了拍胸口表示包在我身上。

    踩着窗棂一跃而下，足尖一点乘风而起。我停在半空，入目是一片污浊的水泽。

    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面具上栩栩如生的那双猫瞳，似是活过来般闪过一起蓝光。

    无形的力量在手中凝聚，水，被吸了上来，直到漓江水位正常，五指合拢，没漏下一滴水。

    良种下地，眨眼间便生出了嫩芽。

    百姓纷纷匍匐在地，直呼“神明护佑。”

    轻飘飘的，我落在不知何时跑出来的李承泽身边。

    【可以回家了？】

    面具上的眼睛无辜眨了眨。

    “！”

    “就这么简单……”就算是知道这位无形的神明有多么厉害的李承泽，还是被震惊到了。

    人类渺小如蜉蝣。他更加体会到了这句话。

    目光落在聚集起来虔诚跪拜的百姓身上，虽然面上带着沧桑，但是眼底已经有了光。

    有了庄稼，就有了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了重建家园的勇气。

    又看了眼那双蓝色眼睛。

    眨巴眨巴。

    “？”

    刚刚是眨眼了吧？他记得是画上去的啊？？

    看出幼崽的疑惑，我挠了挠头，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变成我的脸了耶】

    不仅如此，我还感觉身体更凝实了一些，有时触碰幼崽可以感受到温热的皮肤。我好像，变得更像人了。

    李承泽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冰凉光滑，还是面具的手感，小心翼翼的摸那双眼睛，依旧如此。

    “早知道，给阿姐画一张脸了，最好，与我有几分相似。”他有些遗憾的说道。

    我无奈摇头，牵起他的手，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没问题吗？】

    “什么？”

    【我这样大张旗鼓的解决了这件事情。】

    “反正，什么也不做也会有许多人忌惮我。”一吹刘海，李承泽无所谓的耸耸肩“还不如一鸣惊人，吓死他们。”

    幼崽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弯腰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声撒娇：“反正阿姐一直在。”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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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传入京中，有人打碎了杯子，有人改变了策略，亦有人，重新考量起李承泽的分量。

    庆帝沉着脸色，心想，一个大宗师真的有这等力量吗？

    他隐约记起来，叶轻眉曾说过，她有一个，无形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