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瑞文赫斯特公爵府,公爵府的老管家早早就在门口等候着。
“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老管家恭敬的将以利亚迎入门。
“谢谢。”以利亚褪下身上的长风衣,递给老管家。
“少爷中午是否要留下来吃饭?”老管家接过他的风衣,询问道。
“嗯。”以利亚应下后,便独自去往书房。
敲了敲书房门,得到瑞文赫斯特公爵的准许后,才推门而入。
“回来了。”瑞文赫斯特公爵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头发也花白了许多。
以利亚无言,沉默的坐在瑞文赫斯特公爵对面。
“那天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很多。”瑞文赫斯特公爵拿出一封白纸,放在桌上,随后掏出了火柴,点燃后放在纸下烤,白纸经过高温后,显现密密麻麻的黑字。
“这是?”以利亚疑惑道。
“这是当年柏伦索请求我助力他登基时,给我写的密信。”瑞文赫斯特公爵说完冷哼了一声,递给以利亚。
以利亚仔仔细细看完了密信,扑哧一笑:“瓦尔瓦西亚家族并不缺天赋异禀的人,您为何偏偏选了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人?”
“作为君王最重要的就是知人善任,他的读心术恰好符合这一点。”瑞文赫斯特公爵皱眉道:“你身体的事瞒不住他,若是你哪日不听他话,他完全有权利将你架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
以利亚手指紧紧攥着密信,脸色越来越冷。
“他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我将你作为继承人培养那么久,不要告诉我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瑞文赫斯特公爵眼眸如猎鹰一般审视着以利亚。
“我知道了。”以利亚低垂着眼眸。
“另外,我早已申请将我的爵位传给你,但你这次参与的战役惨败,恐怕是不会那么顺利,若你不想爵位落到别的旁支手上,最好是早做打算。”瑞文赫斯特公爵说罢,便打发他退下。
从书房出来后,以利亚便一直心神不宁,一路走到了母亲生前居住的房间,手不由自主的搭上了门把手。
“少爷?”老管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打断了以利亚的下一步行动。
“怎么了”以利亚收回了手。
“公爵大人吩咐过了,夫人的房间除了女佣的每日清洁,不许任何人进去。”老管家如同机器般传达着主人的命令:“另外午餐已经备好了,少爷要去用些吗?”
“不了。”以利亚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后快步离开。
乘坐着马车回到皇宫,刚走到柏伦索的办公室门前,就听到里面嘈杂的吵架声。
“给我滚出去!”随着一声怒吼和杯子被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门终于开了,出现的是诺布尔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的像深渊。
“真理大人。”诺布尔微微颔首,算是和他打过了招呼,自从父亲死后,他一夜之间就成为了一个大人,褪去了少年应有的稚气。
“这是...和君上吵架了?”以利亚略有些尴尬。
“哼,像这样子自以为是的傻瓜,就不配当一个国家的君主。”诺布尔一点都不在意柏伦索是否会听到,更加大声的讽刺他。
“以利亚,进来!”柏伦索愠怒的声音传出来,让以利亚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柏伦索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示意以利亚坐下,此时的以利亚已经站在他面前大半天了。
“瑞文赫斯特公爵要将爵位传给你这件事,我与其他大臣商议过了,觉得你并不存在继承的条件。”柏伦索喝了一口茶水,暗中打量着以利亚的表情。
“奥……”以利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反应,一脸平淡的坐在他面前。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柏伦索询问道。
“既然是大家的决定,那便这么决定好了。”以利亚漫不经心的看着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你倒是无所谓,刚刚我和诺布尔说,让他继承他父亲的爵位,他冲着我说不稀罕,大吵大闹要我退位。”柏伦索一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嘲笑起来。
“诺布尔年纪尚小,况且刚刚失去了亲人,情有可原。”以利亚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倒是着急给他开脱。”柏伦索叹了一口气:“我真没想到这场战争会输的那么彻底。”
柏伦索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以利亚走到他身边,柏伦索紧紧抱住他的腰肢,以利亚被抱的不知所措,只好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
“我何尝不伤心,奥利尔也是我的哥哥,死去的何尝不是我的亲人。”柏伦索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不彻底根除暗黑地界,边界就永远不安宁,我也不想的……”
以利亚感到指尖一片湿润,原来是一滴泪顺着柏伦索的脸颊滑到了他的手上,以利亚替他轻轻拭去泪水。
“诺布尔没有坐到您的位置上,他不会懂您的一片良苦用心的。”以利亚安慰着他,他忽然觉得,自己和柏伦索何尝不是同一类人呢,被架在火上烤。
“你不一样,你还有爱你的人。”柏伦索松开了他,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以利亚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柏伦索看到他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沉默良久,柏伦索终于开口:“我知道你和暗黑地界的人有联系,他曾为了你不顾凶险闯入皇宫。”
“……”以利亚也意识到,自己和巴尔撒泽会面的事,也是瞒不住他的了。
“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潜入他身边,策反他。”柏伦索见他仍然不说话,于是继续抛出诱人的条件:“事成之后我会让你成为瑞文赫斯特公爵,并让你成为一人之下的权臣。”
“君上……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答应呢?”以利亚忽然笑了一下。
“你一步步走到皇城,走到我身边,不就是要权吗?”柏伦索说罢,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甩在他面前:“不然以你的手段,瑞文赫斯特公爵百年之后,你仍旧会顺利继承爵位。”
以利亚看到照片,瞬间就不淡定了,面上还是挂着微笑:“君上好手段,您想我怎么做?”
“我派你领一支小队偷袭暗黑地界,无论成功与否,你只需要留在那边,哪怕是一个俘虏,替我传达信息。”柏伦索看起来有些疯狂,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您怎么确信暗黑地界会留我活口?”以利亚对他疯狂的提议有些不满,这完全就是羊入虎口。
“信我吧,以那人对你的情谊,他会护着你的。”柏伦索笑得疯狂。
与柏伦索谈话完后,以利亚可算是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这完全不把他当人使。
尤安很快领了一支小队来到以利亚面前,他此时还不知道柏伦索和以利亚的计划,仍是一脸兴奋的样子,势必要杀穿暗黑地界般。
“师傅你放心吧!到时候有危险,我一定会护住你的!”尤安随即掏出佩剑,在以利亚面前比划。
“走吧。”以利亚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他做不到带着一队人送死,一路上都心事重重。
一行人悄悄踏进暗黑边界,希斯一直紧紧跟在以利亚身边,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摸清楚附近地形状况后,以利亚想了一个能将伤亡最小化的蠢方法,他让尤安领着几个人放火烧了魔族人驻扎的帐篷。
夜色中,很快大火点燃了夜空,魔族人惊慌失措的灭火,发现是人为后,立马警惕起来,派人四处巡逻。
希斯悄悄去巡了一圈,回来给以利亚汇报情报:“在往里走一点就是雪山,半山腰那里有一个山洞,里面好像关的都是俘虏。”
“俘虏?”以利亚一想,不会是上次战争结束后,被抓走的狮卫士兵们吧!
“有多少魔族人驻守?”以利亚问道。
“山洞外估计也就两个人,里面不清楚。”希斯答道。
“好,我们去救他们。”以利亚说罢,便领着小队偷偷摸摸的潜入半山腰,山洞外确实有两个士兵在打瞌睡。
尤安领着其他人打头阵,很快就打晕了洞口的两个士兵,随后冲进去山洞内。以利亚拦住了要进去的希斯,认真的嘱咐道:“如果我们被包围了,我替你们挡住,你务必要带着尤安他们逃出去。”
“好。”听到希斯答应了下来,以利亚才松了一口气。
等他们顺利将俘虏解救出来后,外面也被魔族人包围了,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以利亚以一敌十的架势,为他们争取逃脱的时间。
“师傅!我留下来帮你!”尤安不愿将以利亚一个人留在这厮杀。
“快走!你必须将狮卫的将士安全送回去!”以利亚大声喊道。
不等尤安询问,就已经被希斯强硬拽走了。
等他们全部安全撤离后,以利亚的异能也消耗殆尽,无力的跪在地上,无数把剑刃对着他……
“不好了尊上!半山腰出事了!”天刚朦朦亮,米斯就喊醒了还在休息的巴尔撒泽。
“怎么了?”巴尔撒泽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半山腰的俘虏昨晚被劫走了,大雪一停就人就上来禀报了。”米斯如实汇报情况。
“劫走了?下面那帮人是一群蠢才吗!这么多人都能被劫走?”巴尔撒泽气笑了,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去训人了。
“他们说……昨晚有个神使拼了命的为俘虏开路,才让他们跑了……”米斯战战兢兢的汇报,生怕巴尔撒泽生气起来把他也削了:“
不过那个神使也因为体力耗尽被我们的人抓了。”
“去看看。”
以利亚醒来后,浑身都疼,双手被锁链拷在墙上,打量着周围脏乱不堪的环境,看来自己是被抓起来了。
“尊上,就在里面!”一道声音传来,随后是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以利亚的体力已经完全被透支了,无力的低垂着脑袋,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双军靴。
巴尔撒泽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清楚以利亚脸庞那一刻,巴尔撒泽冷漠的表情染上了一分无措。
“以利亚?”巴尔撒泽掐他下巴的手都僵住了。
“巴尔撒泽……”以利亚冲他笑了笑,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以利亚再次醒来,是在暖和的被窝里,房间内没有点灯,唯一的光源是从落地窗照进来的光。
也不知道尤安他们平安回去了没有。
嘴巴干的说不出话,浑身也没有力气,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在四处打转。
过了许久,传来门手把扭动的声音,随后一声关门声,巴尔撒泽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以利亚眨巴着眼看着他。
“你倒是会逞英雄,在我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把那些俘虏全都劫走了。”巴尔撒泽坐在床边,伸手使劲掐他的下巴。
“渴……咳咳……”以利亚终于说出了话,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巴尔撒泽将他扶起来靠在靠枕上,倒了一杯水喂到他嘴边:“你说你劫走了我这么多人,我怎么和上面的人交代?”
以利亚干涩的喉咙终于被滋润到,满意的舔了一下嘴唇:“那你把我交给他吧,一人做事一人当。”
“那我可不舍得。”巴尔撒泽伸手擦去他唇边的水渍。
“柏伦索派你来有什么目的?”巴尔撒泽收起了刚刚温情的一幕,冷漠的审讯他。
“劫俘虏。”以利亚义正言辞道。
“这种事应该交给士兵去干,让你一个神使来?他是傻子吗?”巴尔撒泽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撒谎。
“法律规定了各国之间,不能伤害神使!”以利亚开始搬出法规和他扯。
“这是规束你们的法律,跟我们暗黑地界可没有关系。”巴尔撒泽轻轻笑了下:“要是把你交出去的话,老东西就会把你活活放血放死。”
这一番话让以利亚想到纳斯卡村庄血祭的事情,不禁让他后背发毛,浑身开始冒冷汗。
“那你还是一刀子把我喉管割开吧,死在你手里好过死在别人手里。”以利亚一边说一边身子软了下去,缩进了被窝里:“你记得要手起刀落,我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