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个被水浸湿的梦里醒来,梦的具体内容当然已经忘记。

    头痛的好像要炸开,但是,自己再熟悉不过,这个近几年宿醉的状态了。

    估计是又梦到了那个人。

    不对,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精神一抖,我终于发现周遭环境根本不是自己家。

    猛地坐起来,刚好被从浴室出来的黎撞见,她浑身冒着水汽,湿漉漉的头发乖顺地贴着肩上的毛巾,大好的阳光中,她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原来,不是梦,你真的在我身边。

    我晃晃脑袋,还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诶,我怎么眼睛这么肿?”

    正在弯腰翻找吹风机的女人顿住,继而站起身:“还是和以前一样,醉酒不记事?”

    “拜托,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改得了。”

    不,其实还是改了一些,在我要求下,每次小助理只是把我扶到沙发上,然后第二天自然而然浑身酸痛地继续上班。

    这次终于只有头疼,而现在并没有闻到酒味,说明黎帮我擦了下。

    突然有些热……

    没等我深思,对方又道:“那还真是可惜,某人眼泪花花不值钱的样子只能被我看见了。”

    回敬她一个白眼,我掀开被子下床洗漱,见她还在四处转悠:“怎么了,还是没找到吹风机?”

    “对啊,我下去找唐老师要一下吧。”黎走到了房门前,纤细的手搭在门把上,“等会儿,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而回应我诧异的是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这导致我接下来一直在出神,刷牙泡沫漏了满手,错把沐浴露当成洗面奶,穿衣服时忘了穿内衣。

    我:……

    费了一番功夫,捯饬好自己,便坐在床边等着,还别说,有点像新婚之夜等丈夫揭盖头的新娘。

    就在我煎熬万分,差点忍不住下床去找她时,被等待的人才出现在房间。

    我坐在床上没有动,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除了黎沉默着拉来一张椅子而发出的刮蹭声。

    她坐在我面前,此时,身高差被弥补,我们少见的平视着,她安静地注视我,眼底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我没有催促,同样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过了会儿,沉稳的声音出现:“昨晚,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这次带我回来是为了得到你母亲的同意。”

    没想到她如此直接,我一时惊异:“其实……”

    她直接打断了我:“但是,我觉这样有点不对,就是,我们俩的事情,不应该需要别人的允许和调解,可能会有些歧义,我并不是说不该问询你母亲的意思,你懂吗,我只是……”

    “嘿,别紧张,慢慢说。”我看着她难得有点涨红的脸色,轻轻握住她因过度用力绞起而泛白的手,“我就在这,会听你说完。”

    她微凉的手受惊般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任由我握着:“我之前一直想给你最好的,从小到大,但是没想到中间出现了些意外。”

    黎苦笑了一下:“似乎,我做得太过了,我发誓我一开始只是为了弥补我对你们家造成的伤害,”

    “首先,你,没有给我们家造成任何伤害,”见话题又绕到这个上面,我恼了,严肃地打断她,“什么年代了,父债子偿本来不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你已经为我们家做出很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生气。”她安抚性地反过来拍拍我的手背,“可是,这不是冰冷的债务,其中有太多的纠缠没办法分清,我以前认为,只要按照我计划的那样,无论是你还是蓝氏,都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女人伸出食指压住我即将愤怒暴走的嘴,语气温和下来:“听我说完,但是现在,我发现好像不是,你成了我计划里最大的变数,叛逆地不行,不停地躁动着搅乱我的计划,一开始我试图强制掰正,结果显而易见,我失败了,我们两败俱伤。”

    我不屑地哼哼:“谁要遵循你那个愚蠢又自私的计划。”

    她笑笑,不置可否:“我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同样,我也是,我们不可能和机器人一样,输入什么就一定会有预期的输出,事实不可能,我更不应该期望如此。”

    “最重要的,”黎目光灼灼,直直看进我眼眸,“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能那样要求你,强迫你按我的计划活着。”

    我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没法从过山车似的谈话中脱离。

    什么是……最爱的人?

    她没再继续说,我也没回应,两个人再次陷入只有彼此的世界。

    渐渐地,我能感受到她的一呼一吸,以及慢慢同频稳定下来的心跳。

    咚,咚,咚。

    稳定,却热烈。

    当黎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感,我才发现,原来我们都一样。

    她深吸了口气,解释刚才的沉默:“我在等我们都稍微冷静点,因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现在的话不是一时冲动,我想用最有底气,最令人信任的方式告诉你,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好直白。

    我半张着嘴,心脏几欲爆炸,大脑瞬间充血,耳边嗡嗡作响。

    然后,只能说出:“啊?”

    黎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少见地紧张起来,手指无意识不断搓动:“我知道我挺混蛋的,让你等了那么久,最后还是靠时间和你们的点拨才醒悟,嗯,就是你这么聪明,应该也能看出来,我之前对你确实没那么单纯,具体的可能一时半会儿讲不完,总之,我想通了,如果我们在一起可以让对方变得更好,那为什么不呢?”

    “蓝,我今天说这些,不是为了能够在你母亲来之前争取什么,我想让你明白我真的想通了,就算没有你父母的表态,我也会选择你,选择和你在一起。”

    她吞咽了几下,喉结不安分地上下滚动,出卖了主人此刻的不安:“我猜不到你会回应什么,虽然不想给你造成压力,但是我还是私心地想让你……”

    似乎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个表达在嘴里绕了千百遍,才犹豫地出口:“接受我迟来的补偿。”

    看着对方忐忑局促的眼眸,我再生气也变得无奈,摇摇头:“我需要的不是补偿,黎,不是补偿,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于是,我微微靠近她,迫近这个此时战栗的灵魂,逼迫着让它展现最真实的一面。

    黎下唇微颤,肩膀缩了缩,垂头盯着交缠在一起的手指,低声道:“那你能不能,接受我的喜欢。 ”

    “你这样,也太没有诚意了吧。”我叹气,轻轻抬起她下巴,令其正视自己,“我喜欢的黎,可不会这么卑微。”

    怔愣和错愕在她脸上交错,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名为黎的女人身上,莫名有点好笑,我绷住脸,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纯粹的,我知道这很难,毕竟情感的复杂性谁也说不好,不过,”我斟酌字句,“我依旧喜欢你,不是接受,是奔赴。”

    这一次,终于不是追逐,不是一百两百望不到头的步数,是一个转角,那个人正傻站在那,然后诚恳地向自己走来,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算数。

    不对,莫名其妙,我怎么自己先感动起来了。

    黎眨了眨眼,好像没有理解我的态度:“所以,我可以认为,你允许了吗?”

    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在她怨愤地眼神中举起双手:“好,好,不开玩笑。”

    随后我咳嗽几声,压下嘴角笑意:“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知道你背后肯定做了不少准备,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见气氛太严肃,我话锋一转:“可是这样显得我很不值钱诶,黎总,这样传出去公司的人会不会看不起我啊。”

    “大小姐。”黎眼睛定定盯着我,气势再次上来,但嘴角下撇,又带着点委屈。

    好吧,也折磨够她了,剩下的账再慢慢算吧。

    收起笑容,我握住她的小臂,郑重道:“我允许。”

    黎眼里肉眼可见地隐隐亮起光:“谢谢。”

    “嗯?我要回答不客气?”我再次被眼前的人可爱到,用力搓了搓她一向光洁的脸蛋。

    这次她才眼底含笑,任由我作乱:“我知道你不想听我道歉。”

    不得不说,我有被取悦到,松手,又轻轻揉了几下,小声嗔她:“自作多情。”

    黎没有反驳,摩挲着被子的纹路:“我还是会努力争取你父母。”

    “那就看我们黎总的本事了。”我心头一热,突然拉过对方白T衣领,在她鼻梁落下一吻,快速离开,而作为始作俑者,耳后却烧得不像话,“嗯……这是来自女朋友的鼓励。”

    她讶异地挑眉,若有所思摸了摸鼻子,眼神逐渐幽深。

    “不够。”

    “啊?”我还以为听错了,结果没来得及离开的手腕被温柔地牵住。

    黎蛊惑的声音靠近,那双古潭般的眼眸漾开一圈圈涟漪,用气声道:“我说,不够。”

    “你唔……”

    未说完的话被滚烫淹没。

    我陷入柔软的床铺。

    我陷入她的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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