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我稍微使劲推着她的肩膀,艰难地暂时找回一丝理智,发现自己声音变得潮湿,和主人一样颤抖不已。
那双汹涌的眼眸顿了一下,忽地反应过来什么,赶忙退开,唇上湿润未干,看得人燥热。
我们都剧烈喘息着,似乎她也忍得厉害,眼角通红。
她用看猎物一般的眼神盯着我,缓缓摩挲我的下颌,一直抚到脆弱的脖颈,才又深深地埋下头,重重靠在我锁骨处平复激动。
全然不顾她炙热的呼吸全打在我敏感的胸口。
而我则不断吞咽着,压下一次又一次涌上的欲望,脑子里复盘刚才对方如何挟裹自己到床上,然后轻而易举把自己吻到完全没有力气反抗。
好没出息啊蓝,好没出息好没出息好没出息!
黎慢慢缓过来,站起身帮我理好凌乱的衣领:“抱歉,是我有点急了。”
“你还知道!”我为刚才自己的表现恼羞成怒,拂开她的手,嘟囔着,“一点反攻机会不给我留。”
本来还有些紧张,正眨巴着眼睛的黎,听到我这句直接笑出来:“噢,大小姐是在为这个发愁吗?”
我狠狠瞪了她,没有再反驳,只因脑子里突然想起受就是话多的名言。
“好啦,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先下去吧,嗯?”她轻轻摸了摸我的发顶,温声安慰,像在慢慢安抚炸毛小猫。
真是一如既往拿她没法。
那还能怎么办呢,我叹口气,无奈:“折腾了这么久,头发都快干了吧?唐老师给你吹风机了吗?”
黎这才给放在桌上等待许久的吹风机插上电。
我走过去示意,她顺从地递给我:“难得小蓝总给我服务。”
“……闭嘴。”
几分钟后,我们一前一后下楼。
“你昨晚都没怎么睡还这么能闹!”
“有大小姐陪在身边,睡一会儿就够了。”
“胡言乱语。”
等唐老师看到我们二人时,目光微妙:“我怎么感觉有种酸臭味。”
当然了,谁让我脸上红润现在还不争气地没下去,这一下弄都得我脸更红了:“唐老师,您就别打趣我了。”
唐老师耸了耸肩,罕见地没有继续,而是侧身一让:“看看,谁来了?”
客厅内,坐着一位身板挺直,背影淡然如水的女子,正端着小白瓷杯慢慢喝茶,素雅,却气势逼人。
我浑身一震:“林教授……”
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慌忙朝身旁看去,果然,黎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显得更加苍白,瞳孔少见地惊惧放缩。
虽然忐忑,但依旧握紧她冰凉的手:“别怕。”
这一天,终于来了。
踩着碎石地板,在咯吱咯吱的响声中,林教授终于听到动静,缓缓放下茶杯并未转身:“还是被你们找来了。”
“不怪唐老师,是我们……”
“先坐。”林教授打断我的解释,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各怀心事地坐下。
林教授垂眼给我们沏茶,与唐老师从容自然相比,我和黎故作镇定下是破碎的紧张无措。
“这一天,我也等了很久。”
她把茶杯一一放好,抬眸,这时候,我才真正和母亲对视。
她眉下的湖泊更深邃了,让人一阵恍惚,宛如被推至皓月之下,心思无处藏匿,纯净,修远。
静默无言。
林教授转而看向黎:“你就是小黎吧。”
黎被这略显亲昵的称呼吓了一跳,赶忙应和,慌张之下也没说什么。
我更不敢开口,林教授从小树立在我心中的威信只会越来越多,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在此时全部作废。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林教授淡淡道,“关于这些年,关于我的离开。”
“也蛮无聊的,不是吗,对了一个观念不同,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性创伤似乎是男性对女性情感创伤的唯一理解’,好像对于他们来说,molestation和□□,是他们对于女性骇人听闻而宏大的情感背景的唯一理解,很多人理解不了女性的复杂,放在以前可以说是时代局限,但一直延续到现在实在是一个……”
“所以,我并没有非常怨恨他,只是有点失望。”
“因此我并不在意这些,我一直认为当拥有了足够的话语权,这些问题或许就能够被解决,令人欣慰的是,情况正在慢慢变好,我们有机会一起努力,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说着,林教授看着唐老师,眼里满是轻柔:“而我,正在践行。”
一番话下来,如梦初醒,热血沸腾。
在宏大的理想事业下,那些实在是不值一提。
难怪……
林教授的形象瞬间高大,不过,和以前相比似乎距离更近了。
突然,她转向黎:“我听说,你们一直在坚持和策划公司女性友好?”
谈到工作,黎很快进入状态:“嗯,这是我和蓝几年前就开始的建设,虽然有些波折但好在有慢慢变好。”
“挺好的,继续保持。”
就着这个话题,我们在谈论中终于放松些许,可惜,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我和黎对视,然后清了清紧涩的嗓子:“林教授,我们……还有一事。”
湖泊静静地望向我,等待。
我一闭眼正准备坦白,却是黎先开口:“我和蓝,谈恋爱了。”
讶异地看过去,黎桌下的手汗湿得厉害,面上却认真诚恳,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亮。
再回头,林教授只是点点头:“嗯,看出来了。”
嗯……嗯?!
我不敢置信,对于她出乎意料的淡定,实在是……
黎也有些怔愣,我问:“唐老师告诉你了?”
身旁传来不满的控诉:“喂喂,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么。”
“我猜的。”林教授微微一笑,“黎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我知道的。”
一句我知道的,胜过万千,黎的眼眶就这么湿润了。
是啊,那些黑暗里的挣扎,无数个日夜的徘徊自责,一遍遍的怀疑自暴自弃,被践踏在脚下揉得粉碎的尊严……太多太多,此刻,被温柔地接纳了。
林教授似乎也有些动容:“我本来想找你说,但是,我觉得这一步还是由你们来迈最好,小蓝已经和你说过了,对吧?”
什么都瞒不住她,我久违地再次叫出童年的称呼:“妈……谢谢您。”
湖泊不再宁静,掀起一圈圈波澜,久久归于平静:“你们好好的就好。”
而后突兀地起身离开,我和黎面面相觑,倒是唐老师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响起:“你妈就是不好意思了,别在意,对了,我一直憋着没问,你俩怎么在一块的,我对大小姐的记忆还停留在小萝卜头,啧啧,现在都……”
我没有理会她的絮絮叨叨感叹着岁月流逝如流水无情,而是和黎激动地拥吻。
幸福就是如此突然,山海退去,路现船直。
岁月固然无情,但是,与我们何干。
唐老师一斜眼,差点没翻过去:“小情侣99哈,眼睛我……”
“唐老师不要说不好听的话。”我笑眯眯地看她。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在错位的时空,幸好我一直守候,你愿意回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