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鱼，你等会怎么回去？”
许鱼刚走出电梯门，张陈问道。
“我等会打车。”
“要不我送你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女孩子打车不安全。”张陈好心说道。
“坐我的车。”
江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张陈和许鱼都是一愣，或许是看出他们俩人的错愕，江越解释道，“送她你会绕路，早点回去休息。”
江越拍了拍张陈的肩膀，颇有种好领导的做派，张陈有些感动，对着许鱼说道，“许鱼，那你坐江律的车。”
许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江越走到地下车库的，一路上她好几次都想借故推脱掉。可是这么晚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打不到车，又自动闭嘴。
江越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而许鱼则站在一旁犹豫她究竟应该坐在哪个位置？
副驾驶座？不不不，这个网上说是专属位置。
后面？那江越会不会以为她把他当成司机？
“上车。”江越摇下车窗，看了她一眼。
许鱼想了一会便准备打开副驾驶座车门，结果江越先一步将公文包挪到了副驾驶座的座位上。没办法，她只得坐到了空出来的后排位置。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尴尬的氛围不言而喻。许鱼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凌晨的街道格外冷清，偶尔出现的路人，显得落寞而萧索。
许鱼不知道江越为什么送她？或许只是出于同事之间的关爱，又或许是对下属的照拂？
其实她并不是无话可说，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狭小空间里，她很想问江越，这些年他过得好吗？可是那些关切的话语临到嘴边，又如鲠在喉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许鱼透过内后视镜观察江越，他此刻正认真地开着车。对比十年前，江越成熟稳重了许多，不再是十年前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而是一个充满着睿智和沉稳的成熟男人。
江越抬眸看向后视镜，想要查看后面的车情，余光交错，许鱼心虚得将头别过一旁。
良久，许鱼才意识自己好像没有告诉江越她的住址。
“我住在永和北路的青年公寓。”
“我知道。”
“你知道？”
许鱼有些诧异，他怎么会知道她的住址？
“公司安排的宿舍都在那边。”
“喔……”
许鱼差一点就多想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车子开到了永和北路的公寓楼下，许鱼临下车本想多说点什么，可一出口却只剩下“谢谢”两个字。
江越没有回她，也没有启动车子，他低头拿起手机，似乎在回复重要的消息。这个时间点不知道谁在联系他？许鱼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难免有些失落，她关上车门，向着公寓大门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许鱼仍有些挂心，她关上了房间里的灯，将窗帘合上，躲在窗边的缝隙里向楼下望去。江越的车还停在楼下，不过一、两分钟后也开走了。
许鱼洗漱好后刚想睡下，手机里传来了推送声。许鱼疲惫地打开微信界面，新的朋友那里突然出现一个扎眼的名字——“江越”。
江越加她微信了？！
许鱼睡意全无，立马坐起身来。看了好几次才确定真的是江越，她有些犹豫，不过转念一想，江越是带教律师，指不定以后还会传案件资料给她，如果不加微信，岂不是不方便？
想着，她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受按钮。
江越的头像是一张海边的风景照，看得出这个地方非常漂亮。他的个性签名写了一段话，“天地广阔，独缺……”
独缺……钱？
独缺……案源？
许鱼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俗气，江越才不是那样的人，他的独缺一定一定非常特别！想着、想着，她慢慢进入了梦乡。
*
许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她赶紧快速洗漱简单收拾后狂奔出门。真是每个早八社畜都会经历的狂奔！
八点半，许鱼总算卡点到了律所。
刚进大门，走廊里便围满了人，那些昨日敬业的律师同事们此刻好奇地向着会议室望去。
许鱼这才注意到会议室里正端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那女孩身着一席淡蓝色套装，不管是妆容还是身姿都显得那么优雅端庄。她那栗色的发丝柔顺而又充满光泽，那微微卷曲的幅度仿佛每一个都精心修饰过，许鱼第一次对精致到发丝有了实感。
“这人有点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一旁的律师助理Amy想了想，赶紧拿出新鲜出炉的杂志周刊，仔仔细细对着封面女郎的模样看了又看。
“她长得好像温宁！”众人凑了过来，不知是谁诧异喊道。
温宁，许鱼自然是认识的，她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暑期档热映的电影《战歌》便是她的新作。会议室那女孩虽然与温宁相貌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大相径庭。温宁气场强大，气质飒爽；而眼前这个女孩则温柔婉约许多。
许鱼正想着，张陈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发呆了，快回座位吧。”
“张陈，那女孩是……”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如果江律看到你站在这里，他会不喜欢的。”
张陈好心提点，许鱼这才意识到已经是工作时间，她赶紧回到工位，却看到江越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此刻，不止外面热闹，办公室里面也热闹非凡。
“我的大爷，我的祖宗你就答应吧！”
林烁高举双手对着江越拜了拜，他神情紧张，就等江越点头。
可江越并未理会他，他先是用手机发了一条讯息，又自顾自地翻阅着案件卷宗。
“给我个准话！” 林烁一把按住了卷宗问道。
“我这里不是垃圾站，不是什么都收。”
“人家温婉是温氏集团二小姐，背靠温氏，姐姐还是大明星温宁，她美国常春藤名校法学院毕业，怎么到你这里就成垃圾了？”
“海洋法系与大陆法系本来就不是一回事。”
“可以学啊！”林烁气急败坏，他拉开了落地窗的百叶窗，转动椅子让江越看向外面，此时窗外的许鱼正伏案看着资料。
“你看看外面，咱们律所一大票人等着吃饭呢。刑事案件一年才多少？单单靠你的刑诉远远不够维持律所的开销，民诉有很大空间，体量大到无法想象。且不说温氏集团，单说温宁娱乐圈这块资源就足够我们吃上几年的……”
江越默不作声，看了窗外的许鱼一眼，椅子又转了回来。
“江越，老秦和老李已经半退休状态，律所就靠咱们俩撑着。是，现在慕你名气来的人是很多，但是人脉这东西多多益善啊，指不定哪天就来了资源。反正你现在已经开始带徒弟了，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那名校毕业的温婉难道不比五年没过实习期的许鱼优秀？”
江越抬眼看着林烁，他并不喜欢林烁这样的对比，但碍于情面，江越只得争辩道，“许鱼与她不同。”
“哪点不同？不都是做你手下的实习律师吗？”
江越沉默，他无法向林烁说清楚许鱼与温婉最本质的区别。
“程序瑕疵，温婉加入律所没有经过正规的面试流程，会有非议。”
江越总算有些松口，林烁一看有希望，感紧说道，“你可以现在就去面试她，人就在会议室里。如果你觉得还是程序有瑕疵，那我让人事多增加几个面试者，不过先说清楚，只是走过场，人必须留下。”
江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起身向门外走去。
“诶，去哪？”
林烁还没反应过来，江越停住步子，转过身看向他。
“你这么声情并茂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当温婉的带教律师吗？罢了，如你所愿。”
“同意了？！”林烁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幸福简直来得太突然。
“嗯。”
江越低声应着，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我先声明，如果温婉不符合律所的要求，我不会手下留情。”
江越和林律从办公室出来，许鱼抬眸的瞬间与江越的目光撞个正着。她不自在地避开，江越似乎并未在意，径直向着会议室走去。
“原来那人是温宁的妹妹温婉。”
“她来咱们律所做什么？”
“听说是来找江律的……”
办公室里同事们窃窃私语，许鱼虽不愿意偷听，但也听到了七七八八。
原来是来找江越的。
许鱼怅然若失，回想起昨晚的情景，不免联想到江越在车里回复信息的人，是否就是这位温小姐？
半个小时后，江越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温婉跟在他的身后，那小巧可人的模样，就连许鱼也不由地惊叹。
“让人安排位置，以后她就坐在这里吧！”
江越指了指许鱼对面的空位，简单吩咐张陈几句，便走进了办公室。
很快，温婉的位置布置妥当，她的工位就在许鱼对面，许鱼只要一抬头便能看见对方。
温婉大方得体地跟同事们打招呼，见到对面的许鱼也礼貌性地点头微笑。
“你好，我是温婉。”
她笑面如靥，语调温柔，骨子里有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之气。
“我叫许鱼。”
相比温婉，许鱼显得有些局促，即使是自报家门，也显得不那么自信。
“我听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