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腿被一圈金光锁住了，它想朝前扑，但能扑的距离也只有那么点儿。
“它怎么被锁住了？”戚倚春在旁边游动，凑近查看。腰间的铜牌飘起，表面泛起亮光。
她一把攥住铜牌，游到袁观灵身边：“你看见花荣和戚鹿没有？”
袁观灵摇头，她仔细观察片刻，说道：“这好像，是遗兽……”
“你是想说异吗？”戚倚春问道。
“不。”袁观灵答，“是遗物的遗，这起码是六劫道君往上的遗兽，它怎么会被锁在这儿？”
“要这么说的话，那条蟒蛇也是了？”戚倚春说道，“怪不得它的血那么厉害，把我的护甲都融化了。”
“蟒蛇？是蓝色的吗？”袁观灵问。
“你怎么知道？”戚倚春以问作答。
袁观灵说道：“据说宝练道君的灵宠就是蓝色巨蟒，它属水，可呼风唤雨。道君还在时，差它为凡人造福无数，以它的功德，甚至有可能化身为龙的。”
戚倚春一怔：“它是好兽啊？我还伤了它呢。”
“你伤了它？！”袁观灵游荡在戚倚春身边，查看一圈后问道，“你没有受伤吗？虽然它后来犯了大错，可功德并未磨灭，伤它还是会被天罚的。”
“它的骨头把我手扎破了算是天罚吗……”戚倚春想起了那两位，忙说，“噢对，赵岘影和霍荪还在它肚子里，我还没来得及救他们，白光一闪就来到这儿了，别管其他了，我们先出去找找他们吧。”
“我们找不到的。”袁观灵说道，“我本身是在沙漠，也是一道白光闪过，我就出现在这水底了。”说着她疑惑道，“你是怎么可以使用灵力的？我在这水下用不了。”
“你用不了吗？是不是因为阵法的原因？”戚倚春拖着袁观灵倒游，指了指大青蛙脚上的那圈金光，“那个是阵法吗？你能看见吗？”
“不是，那是禁制，只限制了它的行动和能力。”袁观灵分析道，“我们现在要么是处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中，要么是在空间错乱之地。即便我们回到地面，一定会再被传到其他地方，而且不一定会和他们相遇。”
话音刚落，白光再次闪过，戚倚春眼睛都被闪花了。当她视线明朗，还在原地。只是袁观灵不见了。
“什么？！科普一下就走了？”戚倚春闭上眼睛咂了下嘴，救人先救己。她深呼吸后，看向那只大青蛙，“大蛙，你是好蛙吗？是的话你就呱一声。”
大青蛙只是一味地向上扑，扑累了就蹲回水草里，张着大嘴。戚倚春游下去拨开水草，阵法她还能吸收能量来破坏，但禁制是真解不了。
戚倚春摇了摇头，打算浮上水面，重找出路。有道稚嫩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救我。”
她头皮发麻，扭头去看那只大青蛙，只见它闭目张大嘴，毫无动静。她试探着转身，声音再次响起：“救我，我可以帮你。”
“不是……你谁啊？在哪说话？”戚倚春虽然在问话，但她眼睛盯着大青蛙。
大青蛙睁开了眼睛，丝丝血线从它腿部向上飘摇。
戚倚春瞧见了血丝，皱眉思索：“我怎么帮你啊？你是不能说话吗？”
大青蛙张大了嘴，没有其他举动。
“要我进你嘴里？？”戚倚春犹豫不决，纠结了片刻，“富贵险中求了。”她心一横，倾身游向青蛙大嘴，钻了进去，熟悉的窒息感持续片刻，睁眼时身处一片黑暗虚空。
不知从哪儿冒出一颗火球，照亮了戚倚春的周围。她没动用回溯能力，眼前却凭空浮现出一段画面。
画面里，人们专心修炼，彼此帮扶，一片安宁祥和。忽然，有道黑影闪现。黑影所到之处，生灵惨遭屠戮，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群修士携带灵宠，主动出战与黑影对抗，有大青蛙，也有那条蓝色巨蟒，竟然连玄武也在其中。可无论众人怎么围攻，都被黑影死死压制。
最后时刻，修士们和灵宠浑身是血，强行缠住黑影。耀眼白光一闪，战争余波扫过，无数凡人被波及，修士们与那黑影全部消失。
戚倚春像个透明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消散。
女童的声音响起：“你终于来了。”
“嗯？”戚倚春循着声源看去，是个身穿青衣的小丫头，坐在荷叶宝座上。她们身处一片池塘，戚倚春站起来时，水只淹到脚脖子，她看向这丫头，“你认识我？”
小丫头答：“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谁。”
戚倚春顿住片刻，抬指挠挠头：“啊？我听不懂你说话。不认识我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阿姐说，你是救世主。”
“阿姐？这里还有别人吗？”戚倚春扭头到处瞧，她嘴唇抽了抽，笑得勉强，“我是救世主？我是个一劫境修士，我怎么救？这世界咋了？为什么要救？”
“你的问题太多了，所有的答案都在那副画里。”小丫头垂下眼眸，抬指揩拭眼角，“阿姐也在。”
“你肯定是认错人了吧？”戚倚春瞧她悲伤，上前两步，抬手欲捋她脑袋。
她抬眸：“我问你，你来自哪里？”
戚倚春收手抱拳当礼：“我叫戚倚春，来自牧林十九宗。”
“不，你来自异界。”
戚倚春瞪大双眼，保持沉默。
“你是个心狠手辣又不失仁爱的人，我们需要你。”小丫头话音刚落，一面水镜在戚倚春面前出现。
其中是她印象最深的那段，老师被掉落的水泥板压住，还在不停地叫她快离开。
小丫头动了动手指，画面向后倒了些。
小小戚倚春缩在门后，听着长廊传来的脚步声。等老师经过时，她猛地冲出去拽住对方手腕。老师用力甩了两下没挣脱，扯下脖子上的湿毛巾捂住她的嘴，半搂着她往门外走。
小小戚胡乱挣扎，抬头看见水泥板正在裂缝。就在水泥板轰然坠落的瞬间，她松开手向后跳开。老师被砸中，疼得大喊出声，想要骂人，却又很快换了脸色：“乖乖，快，快跑出去，跑出去喊人来救老师。”
火苗顺着墙布往上窜，小小戚盯着燃烧的窗帘看了两秒，转身冲出火场。
“这是你的心魔。你逃出去以后，没跟人说里头还有人，这就是你自责的原因，对么？”小丫头问道。
戚倚春喉头动了动，没有反驳，也不打算辩解。
“其实你不必内疚，我觉得你没有错，那是她活该。”小丫头安慰道。
这话听着耳熟，戚倚春皱眉看着她。
小丫头咧嘴轻笑：“既然你已经收服了壳壳和小蛇，来吧，把你的血喂进我嘴里，我也将归顺于你。”
戚倚春心情复杂：“你还嫌我问题多，你听听你说的这话，哪句是我不需要问就能懂的？”
小丫头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看着戚倚春：“你想问什么？”
“拯救世界是咋回事儿？你也没告诉我呀。”
小丫头耐性与她解释：“你瞧见方才那幅画了，黑影想毁灭所有生灵和这个世界，我们的原主人都死在那场战争里。而黑影只是被封印在地狱，而且迟早会突破封印，我们需要有人去与之对抗，那就是你。”
“黑影？”戚倚春暗自琢磨。
“只是个代称，不是你的那个影。”
“噢那就行。”戚倚春说道，“我听人说，你们的主人是六劫道君以上的道行，他们都打不过，你指望我？”
小丫头说道：“我阿姐当时是六劫境，为了对抗黑影，她突破到七劫境。然而七劫以上的修士，因为实力太强横，天道限制不可杀生。他们拼尽全力，最后还把自己葬送了。他们不得已才联手向外界求救。”
“向外界求救？他们没死吗？”戚倚春问道，“你是说，我是被他们带过来的？他们刚死不久吗？”
“这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小丫头答，“他们肉身被毁，灵魂被送进轮回，体验苦楚去了。”
“可我来到这儿才一年多。”戚倚春倒吸一口气，“他们把我带到这里用了八百年？也就是说，我不会再有穿越的机会？即便是能回去，我也不可能回到我离开的那个时间？”
小丫头还未答话，戚倚春看向她：“既然你能看到我的记忆，那你应该知道，我已经要开始新生活了吧？我叔对我有那么高的期望……”
“我知道……阿姐他们的做法欠妥。可日后你修炼成仙，完全可以亲手创造一个你想要的世界，来修补这份遗憾。”
戚倚春盯着她没说话。
小丫头也沉默片刻，试探开口：“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你先喂我点儿血，待我们意念相通，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呢。我喂你点儿血，你不会弄死我吧？”
小丫头摇头：“我们结下血契后，我是无法伤害主人的。”
“好吧。”戚倚春拿出把普通小刀，在手指上轻轻戳了一下，冒出一点血珠，递去。
“呃……”小丫头眨了眨眼，张嘴吐出长舌头，贴在伤口上汲取血液。
她迟迟不松口，戚倚春只觉手指发胀，血液都在向指尖涌，手掌运功正打算揪她的舌头，她缩回去了，青蛙舌化作人舌舔了舔唇。
她们神识连接，戚倚春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凡人城池被波及而毁灭的场景，只是这一瞬间，她的脑袋已经有些发胀。
小丫头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