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

    清晨7.34分。

    贺辛穿着那件睡裙,睡眼惺忪的走到客厅拿起水杯喝药。

    “在喝什么?”

    背后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把贺辛吓了一跳,原本还有点困这下直接吓醒了。

    她没有回头,开口嗓子有些沙哑,那是刚睡醒的缘故。

    “喝药。”

    周文走到她旁边,环视周围随口问道:“生病了?他们还没起床吗。”

    贺辛点两下头道:“你要找张淮吗。”

    周文嗯了声。

    其实想找你,他只是个借口。

    “欸你们早上起床了呀。”张零这时候开门走进来就看见贺辛和周文站在这里。

    她把买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随口问:“周文文也来了呀,你吃饭没,正好我多买了不行你就吃点。”

    周文无奈的笑道:“不用了张姨,我吃过了。”

    其实他没吃,但是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多买的,那一份是张零的。

    他不能吃掉属于张零的那一份早饭,只好拒绝了。

    不过此刻贺辛微妙的重复一个词,脱口道:“周文文?”

    刚说完就发现周文的眼神不明的注视她。

    她咳了下,耳根子晕染上红色。

    周文偷偷的勾唇,没笑出来,不然她脸也要红了。

    小姑娘面子薄,容易害羞,他自然要体谅一下。

    张零倒没发现他们这不同的气氛,她给贺辛和周文安排了叫醒服务:“甜甜呐,你和周文文把张想眠和张淮叫醒,让他们起来吃早饭。”

    “在不吃早饭哟那身体迟早熬坏,我可不给他们掏钱去看病。”

    贺辛嗯了声,然后走到张想眠的房间。

    张想眠的房间有大部分粉色,床单和枕头以及被子都是粉色的,好像是一整套。

    墙上贴着喜欢的男明星海报,她的桌子上也有各种各样的追星周边。

    贺辛坐到她床边,慢慢的推张想眠,试图把她弄醒。

    张想眠原本是侧在左边睡的,贺辛的捣乱没弄醒她,她蹙了蹙眉换了个姿势,侧到右边睡了,也就是贺辛坐的那边。

    张想眠似乎做噩梦了,眉心都皱成一个川字了。她没有安全感的把被子往上提了下,头以下遮的严严实实的。

    贺辛想把她的被子扯掉叫醒她的,可是她凑近却发现张想眠眼角湿润,还没干的泪痕。

    她顿了下,又听到张想眠嘴里嘀咕的什么。贺辛听不清,于是又凑近,她瞳孔划过一丝悲伤,这次听清了。

    她没有再叫醒张想眠,给她掖了下被子就走了。

    张想眠嘴里说的是:

    “爸爸,不要走,爸爸,我好想你…”

    她爸爸死的早,她和张淮那时候还在张零肚子里,爸爸就已经死了,甚至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为什么死的。

    问张零,张零也总是含糊的回答。

    …

    张想眠额头上冒着冷汗,忽然她的眼睛猛然睁开,心脏好像还没缓过来一直极速的跳动着。

    她想着今天的梦,她梦见了她从未见过的爸爸。

    在梦中,她是小时候的样子,那个模糊的男人身影突然有了清晰的面孔。

    她爸爸把她抱起来逗她玩,接着又抱着放到他腿上。

    男人温和的说:“绵绵有没有想爸爸呀?”

    张想眠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不住,泪珠滚烫的落下,她哭着说:“爸爸,我想你爸爸……”

    男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绵绵,天上白云绵绵。”

    她光点头没有说话,嗓子被什么堵着一样,发声都觉得困难。

    男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白云,对她说:“白云绵绵,眠眠飘飘。”

    张想眠就是这时候醒的。

    她房间的窗帘是被张零拉开的,阳光通过窗户刺眼的照在她身上。

    她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劲儿。

    随后换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她出来没看见贺辛问张零:“妈,我姐呢。”

    张零打趣她:“一天从早到晚就知道你姐,你姐去周文家看猫了。”

    张想眠愣住,嘴里的面包都惊讶的掉了下来,被张零训了一顿。

    *

    贺辛跟周文走在柏油路上,她此刻心里还在往外滋滋冒泡,特别开心。

    终于能去周文的家里看猫了。

    “贺辛?”有人在背后叫她,听起来像白夏寒的声音,不过她也不太确定,因为不是很清楚。

    但她还是停下来扭了扭头,周文也跟她一起扭头。

    但是身后没人,原来还是听错了。

    周文问她:“怎么了?”

    “你听到有喊我的名字了吗?”贺辛看着他,表情严肃认真。

    周文脸上露出了恶劣的笑:“我没听到,你该不会是在白天撞鬼了吧。”

    贺辛不再理他。

    这个人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向贺辛展露了不可见人的一面,那么多人就只捉弄她。

    周文见她不理,坦诚道:“撞鬼是吓你的,但我真没听到。”

    贺辛撇撇嘴哦了一声。

    她突然想起来,白夏寒到现在都还没有联系她,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心下一着急赶紧去翻出手机,却没找到白夏寒的号码。

    白夏寒呢,人呢。

    白夏寒是她最好的朋友,在学校里由于她父母的原因,愿意跟她做朋友的人挺少的,所以白夏寒的地位就显而易见的重要。

    她往下滑拉着,找到了!

    “嘟嘟嘟……”电话拨通了,那边传来模糊又欢乐的声音,白夏寒问她:“怎么了甜妹。我在这玩呢。”

    贺辛柔声道:“你一直没联系我,我担心你出意外。”

    白夏寒笑了两声:“没有的事儿,我就是玩的太开心了,你呢。玩的开心吗。”

    而周文此刻就在贺辛旁边围观她,闻言挑了下眉,似乎也很期待她的回答。

    贺辛眉眼带着笑意:“很开心,也遇见了很开心的人。”说到这她的目光不自觉往周文那移动半分。

    白夏寒说:“那就好那就好,诶诶诶!这个这个我的。”

    她匆忙说了几句还有事就挂了。

    贺辛哼哼两声,这个白夏寒,一定在玩斗地主,明明玩不过别人还非要玩。

    看着贺辛眼里的笑意,周文觉得她其实可以一直笑,最好不要哭。

    那么贺辛哭过吗?

    等周文坐到他家的沙发上终于问了出来。

    贺辛思索了下,垂下浓密的睫毛,淡淡道:“很少,印象里只有两次。”

    “是么。”

    “嗯,因为他们从来不让我哭,觉得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贺辛的语气淡漠的置身事外,仿佛故事的主角不是她。

    “第一次哭的后果是爸爸打我,在我七岁的时候拿铁棍往我身上抽了两下,我虽然疼,却已经被吓的不敢继续哭了。”

    “第二次哭,爸爸不再打我了。可能是知道我是独生女,于是他便打我妈妈。”

    “那时候我年龄也不大,他拽着妈妈的头发硬生生拖到我面前,拿打火机烧掉了妈妈最喜欢的长发,然后威胁我以后在哭几声,就打妈妈几下。从此我不敢哭了。”

    贺辛又自嘲的笑了下:“不过我会偷偷的哭。”她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对不起啊,让你看了家里的笑话。”

    她好像不觉得将自己的过往伤事剥下给别人讲有多残忍。

    这时候的贺辛不再是之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少女了,她像变了一个人,脱离桎梏和枷锁,变成了一个冷漠乖张的人。

    周文听着只觉得耳朵和心脏被针密密麻麻的扎过般疼痛。

    贺辛手撑着下巴正在发呆,好像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突然被拉进了一个温柔布满洗衣粉味的怀抱。

    周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是感到很心疼。

    他轻轻拍着贺辛的背,柔声道:“对不起,不该让你想起这些的。”

    贺辛反而安慰他:“没事,记忆确实难忘,但是要记住的也不止是这些,和周文文的记忆我就觉得很开心,记得也很牢固。”

    周文把头放在她肩上,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弯唇,他轻声道:“为什么。”

    贺辛想了想回答他:“记忆就像泡泡,虽然泡泡会在阳光的蒸发下碎掉。”

    “但是周文文你的泡泡不会,只要关于周文文的记忆泡泡,都会被我关进藏宝箱储存。”

    “所以关于你的记忆,我就会记得很牢固。”

    周文两只手已经搂紧了贺辛的腰,他慢悠悠道:“贺甜甜,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听见。叫周文文叫的那么起劲。”

    贺辛撇撇嘴:“不让叫?”

    周文笑了下:“哪能啊。”

    只要你想,我从此可以是你一辈子的周文文,哪怕到地老天荒。

    我都是贺甜甜的周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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