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辛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周文抱她的那个场面。
只是这样,就可以让周文多在意她两下吗。那她可以把她的遭遇全说一遍,只要周文能够在意她。
周文心软,他不像贺辛。
贺辛揶揄道:“我可真是伪君子啊。”
她甚至卑劣的想,要是周文能多问她几句家里的事情就好了,她可以趁机说出来博同情。
贺辛虽然觉得这种靠其他情绪维持的爱不会长久,但是没关系,她本身就不相信爱会长久。
她是喜欢周文,却达不到爱的程度。
如果周文知道真正的她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会怎么样。
贺辛一想,大概也不会怎么样,于噗嗤笑了出来。
实际上她就是个自私又自利的人,她不是什么好人,她从小的教育环境就注定她不会变成那些拥有大局观的人。
如果遇到匪徒,绑架了贺辛和周文他们二人,并且要他们在其中二选一。
贺辛她一定选牺牲周文,拼了命也不会死。
她一定要活着,哪怕活着也根本没人了解她,她也要活,一定要活。
活的像死尸一样压抑也无所谓。
贺辛百无聊赖的想着,目光一转通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月亮。
嗯……好像又明亮了点。
贺辛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眼尾高兴的上扬,她没骗周文。
她从小到大哭的次数确实是那两次,今天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说出来也确实在她的意外之外,没想到的。
贺辛从来没跟别人讲过那些,就连张想眠也不知道。
周文是第一个。
可能今天是十五号,月光就那样明晃晃又直白的照进了她心上。
贺辛想了想,还是决定掏出手机给周文换一个备注。
粥粥变成了十五。
指十五的月亮。
为什么一定要是月亮呢,因为贺辛觉得周文身上总有些颓废的气质,比起太阳,更像堕落后的月亮。
光芒一会黯淡又一会明亮,是个矛盾体。
跟他这个人一样。
想要帮助别人却连自己都深陷沼泽。
*
贺辛是被一串电话铃声吵醒的。她没有起床气,但是一睡醒听到刺耳响亮的声音也难免蹙眉,额角突突的往外跳。
她按住太阳穴,叹了口气接电话。
对面那头是杨文琦,高中对她还算不错的朋友。
“贺辛你醒了没啊,我们今天正好有事来临沂了,我记得你不是在这旅游吗,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出来吃顿饭玩会什么的?”
贺辛没直接答应,折中说了几句:“我在我大姨家呢,如果有事的话就不一定能去了。”语气里有些意味不明。
杨文琦都没跟她说有谁。
贺辛坐在床上,头上随意披散着,脸上透露着不耐烦和疲倦,但是嘴上还是温和体谅:“谢谢你们这个时候还记得我,我如果有时间就给你们打电话。”
说完就没再管杨文琦直接挂了。
这个杨文琦,对她算不错,只是她对谁都一个样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墙头草。
那些女生嚼她舌根,在背地里说骂她的时候她都听见了,杨文琦那时正好在现场。
贺辛露出浓浓的嫌弃和厌恶。
“嘶……”
还真是让人不爽。
不过她思来想去,今天的饭局要去,还要多带两个朋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既然想让她来,总不能佛了好意不是?
于是她重新拿起刚刚扔在旁边的手机,唇角勾起,脸上带了点兴致盎然的趣味。
……
傍晚,昏黄和黑夜交汇成线。有一个人在包厢门口望来望去的。
随后她朝包厢内说了句“来了来了。”
包厢内的人迅速转换话题,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鞋子在地板上发出踏踏的脚步声,随后“吱——”门被从外向内打开,走进来两女一男。
正好是贺辛和她带来的那两个朋友。
贺辛温和的笑笑道:“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杨文琦率先接过话题,她招手示意贺辛坐过去:“没事没事快来快来。”
贺辛弯起眼睛朝她那坐,随后往右方轻轻撇了下,轻微的勾了下唇角,看向那两个朋友自责的对杨文琦说:“我带了两个朋友你们介意吗。”她口吻像是怪罪自己,杨文琦也不好说什么,就笑了笑说没事。
杨文琦正准备对着贺辛寒暄,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她:“介意,请你们出去。”
贺辛愣了下,随后轻声道:“好的。”
她看都没看杨文琦一眼,也没管她和其他人的挽留,直接拉着那两个朋友走了。
*
等贺辛走后,以杨文琦为首的若干人对着那道声音的主人进行口头教育。
声音的主人仿佛听不见,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神色漫不经心的望向门口。
杨文琦见状拍手大声喊道:“罗京夏,你不是要跟她和好吗!你不是要解释清楚吗!你刚才那是在干什么?撵人?”
罗京夏拥有干练的短头发,看起来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那样,上学期间还有人给她取外号叫冰山美人。
罗京夏嗤一声,翘起二郎腿,随口道:“不然呢,让我看她和她男朋友的恩爱现场?”
这回轮到杨文琦诧异了,她咦了声:“不对啊,我记得她身边那个男的,是她表弟啊,这……近亲还能在一起吗?”
罗京夏的脸慢慢凝住了,然后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杨文琦赶忙拦住她的动作。
不出意外,罗京夏要坦白一切了,杨文琦很了解她,知道这人肯定忍不住,于是哄着她:“你等等,万一人家不是那个啥或者对你没感觉呢。”
罗京夏淡淡的回复她:“那又怎样,我就想让她知道我的感情。我也没奢望过其他的。”
杨文琦:“……”
你是没奢望过,不怕贺辛尴尬连朋友也做不成吗。
另一边,刚出来的贺辛还在暗暗高兴。
她今天专门把张淮带出来,就是因为她记得罗京夏之前一直暗恋他,看见罗京夏吃瘪还真舒心。
其实罗京夏没针对过她,相反对她说挺好的,在有些事上都会帮助她。
只是罗京夏跟杨文琦关系好,一丘之貉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杨文琦不是什么东西,那罗京夏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杨文琦当时只是在现场,说没说贺辛也不知道,她这个人就是有些偏激。
想法会偏离轨道并往最坏的结果到极致。
认定的事情也是不会改变的。
张想眠走在贺辛身边,搂住她,沉默几秒还是问出口:“姐,你要待多久啊?”
贺辛嗯了声,尾音上扬,不太懂她的意思。
“你真的不想回去了吗。”
“………”
张想眠语气有些焦灼,她语重心长的劝贺辛:“姐,你才二十岁!学业什么的,你真的就不管了吗。”
张淮也劝她:“姐,不用执着某件事不放的。”
贺辛面无表情,她把张想眠推开,淡淡道:“有些事就是得执着。”
“为什么!”张想眠不理解。
贺辛睨她一眼:“如果你在学校差点被侵.犯怎么办。”
这话一出,张淮和张想眠都愣住,他们停在原地消化这爆炸般的消息。
随后张想眠抓住贺辛的肩膀,不可置信的盯着贺辛的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出情绪,只是贺辛依旧面无表情。
贺辛越是用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越让她心疼。
张想眠抱住她,脸埋进肩窝,眼泪浸湿了贺辛的衣服。张淮也无声的攥住她的手腕。
贺辛叹了口气,她拍拍张想眠的背:“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没有得逞,人也进局子了,只是这件事我太害怕了,不想再经历一遍。”
她回想起当时的场面胃里就犯恶心。
当时有同学把她喊到教室说有事情,结果等她进去就立马锁了门。教室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男人是她曾经的追求者。
昏暗不见光的教室,连电源都被他们断了,男人的笑语在她看来是恶魔的呢喃。
男人步步紧追,似乎是最凶狠的野兽,要把心爱的食物收入囊中。
贺辛当时面无表情的抄起椅子对着男人的头就是一下,男人愤怒的说:“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你长这么好看玩的肯定花,我给你钱!不白嫖。”
这样的话语出现在她生活中很多次了,高中就是这样。
有男生跟贺辛告白被拒,喜欢这个男生的人会嫉妒她跟别人吐槽:“装什么,私下不知道什么样呢,白莲花。”
而男生的好友会安慰他:“别担心,她长那么好看,玩的花样肯定多,指不定被多少男人给草过。”
这样的言论渐渐越来越多,导致有一年除了张淮跟张想眠都没人接触她。
花长的漂亮又有什么错,错的是采花人。
不过贺辛当时听到那句话脸上毫无动容,对着他的背又是一下。
男人想还手,贺辛就拿椅子腿就又往他脑袋上敲了下,最终男人晕了过去。
走前贺辛踢了踢他的身子,笑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刺啦一声,玻璃窗被里面砸出一道很大的口子,碎掉的玻璃散落满地。
贺辛撑手从里面跳了出来。
在门口守着的人还愣了下,他们端详着贺辛,发现贺辛的衣服整整洁洁,没有□□。
怎么回事,他不是还说要拍视频给他们看的吗。
正当他们思虑万千时,贺辛开口给他们提了个醒:“他被我打晕了,如果你们再不进去送他去医院,可能待会就死了吧。”
她谈论死的这个字时候还意犹未尽,似乎没能看见那个场面还特别遗憾。
回到家的张零发现家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压抑,竟然没人说话。
她去贺辛的房间问她:“你们今天出什么事了?”
贺辛此时正在逗胖胖,这只小猫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瘦小了。
听到张零这样发问只笑了笑:“可能他们都知道心疼人了吧。”
张零哦了一声,还以为这话指的是心疼她。她在心中默默感动,她家的两个孩子终于知道妈妈的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