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赋脑海中的画面还未散去,便已行至临安阁,步入,梨花纷飞。
阁中栽着一树古朴的梨花,正值花期,飞花漫漫,那参天的树干覆盖大半个临安阁。
“阿宁。”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纪赋循声望去,透过窗口,只见宋延一袭蓝衣端坐于方榻之上,眉如墨画,眸若明星,世无其二。
“愣着做什么,进来坐。”那人与他隔着漫漫梨花对望,纪赋别过头,手足无措,那眼神十分炽热,好似要将他的灵魂勾出。
宋延沏了一杯茶,茶杯上方冒着热气,连带着那双眼也模糊了,只看得见下半张脸
“师兄。”
纪赋低喊一声,施施然进门,他端起茶杯来,漫无目的的看着——榻上白瓷插着几株梨花,好不风雅。
“你教的徒弟很是刻苦。”宋延先开口,纪赋回道:“哪及溪遥这孩子,仅用三月,便已结金丹。”
“他们三个已然结丹了。可你对外只说他们才入筑基,包括我。”
宋延放下茶盏,望向窗外的梨花,没一会儿听那道声音传来:
“师兄,我......”
那声音意料中的紧张,好似枯岸挣扎的鱼
宋延苦笑道:“我并非问罪,虽不知你是何意,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只是...”
他思索道
“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
“说起溪遥,阿宁,你觉得,秦相照此人,如何?”
“我只知此人是个外门弟子,后来刻苦修炼,拜入了三师弟门下,现已是筑基,溪遥数次来半星阁找铃儿他们,都有秦相照作伴。师兄这么问,是觉得他接近溪遥,别有目的?”
“不错,我是觉得此人颖悟绝伦,若能好好教化,来日未必不能走上正途。”
“溪遥这个性子,需得再多磨砺,方担得起“掌门”二字。”宋延道
“可秦相照似乎目的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师兄,只怕到时受伤的只有溪遥”
纪赋面露担忧
“只有溪遥么......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梨花漫漫,飞潭似雪。
“自你传书回来,我们便三月未见了。”
宋延只见青衣人身形一顿,垂眸不语,良久才道
“师兄......选备弟子,颇费精力,我......不想打搅你。”
“是么?”宋延举着茶杯,凝眸不语。显然,宋延一点儿也不信。
“阿宁,我们从前不是这样的。”
沉默,良久的沉默。纪赋看着他衣袍上的暗金柳纹。
“你如今对我,没有半点儿真话。”
不!不是这样的!
“还是说......”宋延缓缓开口
“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是因为......
“又不说话?罢了......”宋延闭眼抿了口茶,纪赋话到嘴边只有咽回,他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万幸没有踏出那步。
“手拿来。”一股力量将纪赋左手往前摁去,三根手指搭在腕上
“师兄,我没事。”他抽出左手,别过脸。
“好吧,那你记得去三师弟那瞧瞧,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多谢师兄。”
青衣人影离去,宋延转动茶杯,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明明有意却不承认,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肯面对自己的心呢?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