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让羽毛对着教授鞠躬并没能让我名垂青史,甚至连拿个梅林奖都做不到。
变形课上学习火柴变针的原理时,艾弗里的笑话已经丧失了魅力,我整节课都在对着桌上情绪稳定的火柴破口大骂。之前快我一步使出漂浮咒的格兰芬多姑娘成为了第一个——并且是唯一一个施咒成功的人。
她又为她的学院加了十分,我则满怀嫉妒的被人们的称赞所抛弃。
魔法史课开始前,我跑回斯莱特林寝室取走被我遗忘的教材,因为又是踩点到教室,我身不由己的被分配给了根本懒得抬眼看我的埃布尔森·菲尔德当同桌。
…他这周的出场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宾斯教授是一名幽灵,他看似在讲述中世纪巫师议会,实际上却在给我们演示大范围的催眠咒语,除了前排的几个拉文克劳学生,其他小巫师基本上都已经在梦中游荡了。
我因为昨晚的睡眠质量太好而没能中招,只能撑着脑袋发呆,身边的菲尔德聚精会神的记着笔记,从头到尾连头都没抬过。
……等等,连头都没抬过?
我朝他的方向困惑的多看了两眼,然后立刻觉察出端倪,他没在做笔记,或者说,他根本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画。
真稀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伸长了脖子又观察了一会儿。
……
梅林作证,我接下来的话绝对没有半点私人恩怨,完全是在公正合理的陈述事实——菲尔德的画,我是说,他本子上那一大团可能是人类的东西,创建了一种抽象恐怖主义的新流派。我猜那玩意儿要是能开口说话,第一句肯定是求我别犹豫赶紧给它个痛快。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股寒意向我袭来,我以为菲尔德察觉到了我在偷看,回过头才发现宾斯教授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我旁边。
还好。
宾斯教授忽然悠悠开口:"洛佩兹小姐,我注意到了你的笑声,或许你能回答一下刚才那个问题?"
不好。
我没有迟疑,立刻抬起头真诚且痛心的朝教授摇了摇脑袋。"对不起教授,恐怕我还没复习到那里。"
何止是没复习,我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好吧…"教授将他的寒意扩散到我的四周。"那么…菲尔德先生呢?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教授,他在磨练画技呢。我在心里悄悄嘀咕,转过头望向我的毕加索同桌,满心期待着,看他能否放下那习以为常的傲慢,向教授低一次头。说实话,若不是他成天顶着一副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傻逼的高傲面孔,我说不定会真心认可他是个值得敬佩的聪明人。
我的同桌菲尔德关上了面前的本子,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我的脸,旋即抬眼望向教授,他轻咳了两声,像是要拂去某种并不存在的灰尘。
"妖精认为麻瓜物品进入魔法世界获利,应缴税,"他的声音像羽毛一般轻柔,充满了欺诈的意味。"但巫师群体担心征税会引发麻瓜注意,认为这是妖精扩张金融控制权的阴谋…"
他在说什么?我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在一起。
"妖精会议中对麻瓜物品征税提案的关键争议点的答案,"几乎就像在回应我心里的疑问,他指尖轻轻叩桌,嘴角淡淡勾着,笑容仿佛全然无害的三好学生:"我说的对吗,教授?"
"十分完美,菲尔德先生。"宾斯教授透明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表情。"拉文克劳加十分。"
菲尔德漫不经心地点头致谢,教授飘远后,他忽然侧过头来与我对视,我发誓我看见他转瞬即逝的勾了勾嘴角,丝毫没有掩饰眼中挑衅的神色。
我:"……"
呵,在得意什么,我打赌他一定是施了某种混淆咒语,让人们误以为他在课上心不在焉,实际却拼命读书来假装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知识点。
无论如何,我的自尊心只接受这一种可能性。
草药课在星期二下午。
第一节课就接触曼德拉草幼苗,我认为这真的有点超纲了,曼德拉草尖叫的分贝并不比黑魔法更安全,像我们这样刚入学的脆弱小生物,一有不慎就可能永久性丧失听力。
不过艾弗里倒是格外的兴奋,甚至想要通过我把他的智慧传授给卡特。
"下次你叔叔出任务可以不用带魔杖了,直接带着耳罩和曼德拉草幼苗,遇到敌人就把幼苗拔出来,保证没人敢近他身!"他自信满满的告诉我。
"说的真好。"我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假设——其实根本用不着假设——卡特教授的敌人会使用四年级学生都会的悄声咒,那么这盆草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哭泣的小婴儿,而如你所愿,我们可怜的教授身上连根魔杖都没带,那么他的结局只可能是手握曼德拉草惨死街头,说不定死时的还和他手中的破草表情一模一样,是不是想想就很好笑!"
我绘生绘色的描绘了那样的惨状,艾弗里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之后的整节课艾弗里都没敢跟我说话。
傻小子,这只是个玩笑,我怎么可能忍心让卡特惨死街头,他还要再伺候我100年呢。
周三的魔药课上,艾米丽向我发出了一起坐的邀请,我有充分理由怀疑她别有用心,但我还是干脆的答应了。
出于不让卡特尴尬的目的,我整堂课都在假装和他互不认识,甚至为了避开他的视线而时不时选择性双目失明,后来卡特告诉我,在其它小巫师崇敬的大眼睛之中,我的东张西望显得格外缺乏智商。
我们认识了基础魔药工具,艾米丽居然一连答对了三个卡特提的刁钻问题,我表示未来每一节魔药课都愿意跟她绑在一块。
下午的飞行课相当美好。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我和艾弗里成为了第一批成功控制扫帚起来的学生,之后我们又合力教会了艾米丽如何不被扫帚打到额头,没多久我们三个就可以在低处绕着树干转圈圈了。
风吹着浓荫忽的漫过来,像薄荷绿的绸缎,在烫人的日光里翻出粼粼凉意。这样的时间里,夏天总是与我们的生命密不可分。
不远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似乎在吵架,我们三个只是在树荫底下远远的旁观。
"真无聊。"艾米丽懒懒的评价"格兰芬多那帮傻子好像天生就跟我们学院不对付。"
"不止格兰芬多"艾弗里补充道:"其他三个学院都跟我们合不大来。"
"为什么?"我问。
"因为嫉妒。"艾弗里朝我们冷酷的挑了挑眉,我们三个像傻瓜一样莫名其妙的笑成一团。
这话说的真没道理,不过在这个年纪,偶尔犯犯傻劲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四,我迫切期待着的黑魔法防御课。
席琳教授既亲切又漂亮,她的课堂上时不时就会有笑声降临。
不过我期待黑魔法防御课的原因可不只是沉迷于教授的美色,一下课我就凑到了她面前。
"教授,我想请教一下,黑魔法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治愈的吗?"我开门见山的问。
"不一定。"席琳老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一些针对灵魂的黑魔法的确很难痊愈,但是身体上的伤害是有可能消除的。"
"那么永久性疤痕呢?"我忍不住抛出了关键问题。
"这个…或许可以根据黑魔法的类型来调制解药,不过前提是对黑魔法本身100%的掌握与了解…"她停顿片刻,忽然探究的朝我笑了笑。"亲爱的,你似乎在研究什么危险的东西?"
…我太心急了。
我低头避开她的视线。"其实…我很担心我的叔叔。"
遇事不决搬出卡特,这招百试百灵。
"您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我希望我能提前了解这些…说不定未来可以帮上他。"我又抬起了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席琳教授。
"噢…我的孩子。"
我得到了一个温柔的摸脑袋。
满足中混杂着一丝愧疚。
尽管席琳教授认为我根本不需要担心卡特,并且再三向我强调黑魔法的危险性,但是某个念头还是如同一道阴影盘踞在我脑海中。
去哪里才能了解到黑魔法呢?
周五很清闲,只有晚上的天文课。
天文台或许是高年级的小情侣们偷偷约会的好地方,但是天文课最大作用就是放松心情休养生息——毕竟辛尼斯塔教授深厚的知识储备根本塞不进一年级们缩水的大脑里。
仙女座的β星与γ星之间云雾萦绕,飞马座高悬天际,成为了夜空中天然的导航者。星星们散发着遥远而漫无目的的光芒,千年百年,对它们而言只是寂静的一刹那,宇宙对我们这样的小东西漠不关心。
只要这么想想,一切小小的烦恼就暂时被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