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记事起,我就住在一栋两层楼的房子里,并不出挑,也还算过得去,那是祖辈攒下的钱盖下的,实则不易。为了能够让屋子显得更大,房子转角处另盖了小屋还搭了猪圈。小屋是灶间,依稀记得家人做饭吃饭都是在这个小屋里一气呵成。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进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猪圈都一齐不见,变成了空地,实在想不起。闲暇的时候,我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大门口,拉着门口那个只剩下半截线的喇叭。方方正正,声音也还清晰,这是广播,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按了这个,所以还算新潮。低头看看大门口的鸟屎,却也奇怪,每年春天燕子都回来做窝,不是在门框正中就是在大厅悬着的风扇上。老人们说燕子的窝是捅不得,它要按在哪里都依着,不然可要触霉头。只能忍着,每次都是跨过这堆积起来的鸟屎进门,还得提防着开电扇的时候不要落在自己头上才好。心里盼望着小燕仔快快长大,赶紧飞出去,还能清净个一年。
屋后面有个园子,长满了果树和各种各样的花草。说来也巧,园子的主人精心打理的花草倒贴贴切切成了我家的后花园,打开窗户,映入眼帘。祖母说这是以前的地主家,屋子虽破,里面别有一番景观呢。屋子的主人姓杨,子女都搬走了,剩下的就只有他和老伴儿。小时候不懂事,总喜欢去“后花园”收集点太阳花籽和鸡冠花籽什么的,偶尔也会被邀请去玩一下。老两口一个喜欢写字一个喜欢吹笛子,比起总来我家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些婆子们,我甚是有点羡慕这种儒雅。我还去过几次里屋,这个宅子整体呈“7”型,除了中厅之外,里面还有很多小的拐角,越往里越黑,地上没有休憩还是青砖,还长出了青苔,有点瘆。印象最深的是通向卧房的地方有一处小造景,摆满了盆景,盆中有假山、凉亭和宝塔,实属稀奇,每次我也就在那里停留观赏。小时候还算懂事,也不是每次去玩都像参观博物馆一样,总有拘谨。但是屋后的那个园子却成了我和小伙伴的秘密基地,隔三差五地走进去捞宝贝。
园子中间种满了果树,有橘子树、桃子树、柿子树,每次果子少了几个,我们就成了可疑分子,老爷子就挨家挨户去“告状”,非抓出那个手痒的来不可。江南的气候适宜这些果树的生长,只要有空地的人家都会种上一棵。在果树的周围环绕的是一些月季和叫不出名字的花儿。那会对花没有一丝喜好,倒是看上了坐落在月季上的鸟窝,隔三差五地去看一下蛋孵出来没有。说来也是奇怪,这小鸟也实属儒雅之客,那么多果树它骗瞧不上,选中了这棵显眼的月季。自打发现月季上有个鸟窝那日起,我和小伙伴们就没安耐得住过,早上望一眼,傍晚瞧一趟。终于,有一天看到了小鸟的尖尖嘴探出了小窝,兴奋地跑动跑西去报喜。对于小生命我们每个人都很感兴趣,但是我还是属于“叶公好龙”的那种。这个时候,你总会发现小群体中有那么一个勇者,一眨眼的功夫,小鸟已经在他的手掌心。看着那光溜溜的小身体,长着尖尖嘴不停地叫,我们还是一致决定赶紧送回鸟窝。就这样,我们安排了值班,每天都有一人来照看它们。因为就在屋后,我带着妹妹“加了班”,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悄悄离去。好景不长,小鸟们并没有在我们的轮班照顾下顺利长大,因为野猫也光顾了它们。去的时候,只看到已经被推翻了的月季,地上有掉落的叶子,鸟窝还在,可是小鸟们却不见了。自那之后,大家都沉默了一阵,后来想想,还抱怨起了鸟妈妈,这个窝就不能隐蔽一些,现在于事无补。后来,发现鸟窝也不见了,不知道被谁搬到了园子中间的橘子树上去了。看来大家还是挺期待下一次有其他鸟儿来筑巢。
夏天很热,很多蚊子,真的很磨人,却也过来了。门前有一条细细长长的路,长满了枝枝丫丫的树,最害怕走过时冷不防掉个虫子身上。一到晚上,心里还想着会不会蹿出条蛇来,越想越慌。所以到了晚上,大人们都是不让小孩出去的。
三毛钱的奶油雪糕和二毛钱的棒冰是儿时的心头好。只要一听背着帮冰箱的人这么一喊“赤豆棒冰阿要买哦!”,两条腿就不听使唤跟着跑,没钱也要绕个几圈,大人们到最后总会心软。买棒冰的走了,来了卖麦芽糖的,那时候是一大块糖,要多少敲多少,看着也流口水。
每天,和小伙伴们就绕着这一亩三分地跑着跑着就长大了。偶尔,脑海中会闪现出儿时的片段,就那么一瞬间,怎么努力地去回想,总也是模糊的。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儿时的记忆依稀存在,却总能出现在梦境,真实一般,甚至梦境中还会加戏,实则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