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背靠电话亭,薛荔自顾自说着,她很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情况出现。

    沈思服掩去眼里的担忧,捧住她的脸颊,替她抹去不存在的眼泪。

    他垂下眼,什么都不说,只一遍遍重复这些动作。

    到最后,薛荔无奈弯弯唇角,将头埋在他的颈窝,淡淡的洗衣液味若有若无萦绕在她面前,“我没有哭,哪里来的眼泪。”

    他依旧不说话,只将薛荔抱得紧紧的,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像当初薛荔睡不着时,沈思服坐在床边给她拍着背哄睡时一样。

    闭闭眼,她收拾好情绪,想从沈思服怀里出来,垂在两旁的手戳了戳他的侧腰,示意他。

    沈思服却抱得更紧了。

    他微微低头,似是在回应薛荔的喃喃自语,“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和薛荔有关联的人。

    薛荔闭了闭眼,张开手指挡在眼前,她眯着眼,阳光透过指缝在她脸上落下了点点光斑。

    她又一次实现了当初在流波里许下的愿望。

    “以后的你,会是你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一句句回答着薛荔的问题。

    他没撒谎,薛荔独立、自信、坚强,拥有一切最美好的品质,河其不会是她的终点,她的未来比大海还要广阔。

    高铁到达河其已是晚上八点。

    薛荔累极了,拖拉着身子如同行尸走肉般刷身份证、过闸机,她跟在沈思服身后,他做什么,她也跟着做什么。

    她从不是个体力好的人,初中跑八百,被体育老师痛骂比走的还慢,多走几步路像要她命一样。

    现在又一次觉得,坐高铁也是个辛苦活儿。

    钥匙插孔、转圈,手刚搭上门把手,便觉得一阵怪异。

    把手压下去怎么这么重?

    她纳了闷,打开手电筒对着一顿照,才发现不知是谁挂了兜东西给她。

    塑料袋层层包裹,从外看不出什么。

    薛荔脑袋正迷糊着,打了个哈欠就立在门外拆。

    东西放得杂乱,她扯住塑料袋一角往外拉,是一件衣服。

    将将露出些许布料,薛荔便了然是谁挂在这的了。

    扎眼的浪花做成压纹,密密排在蓝色的布料上,花里胡哨的花衬衫,除了冯辽,没人会送。

    衣服一件件摞着,红绿白蓝紫,各式各样的七八件,单独一个塑料袋装着几盒饼干,薛荔拎出来看了看,是冯辽自己做的。

    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

    “过年还多亏了你们,又是借钱,又替我看店,袋子里有几件衣服,大点的是给你哥的,几盒饼干和一些风岛特产,你们兄妹俩自己分去吧。直接给你哥他肯定不收,还麻烦雪雪替我转交一下。”

    薛荔困得眼皮直打颤,哪怕沈思服家就在对面,她也没了想要送过去的想法,她只想现在立刻躺床上睡觉。

    -

    拿着笔还未走进教室,毕白的哀嚎便传了出来。

    他手上捏着张草稿纸,此刻被他揉皱,程琎嘴里每吐出一个答案,他就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最后实在受不住了,绝望闭了闭眼,“退下吧,小琎琎。”

    恐怖,太恐怖了,这惊人的错误率,真是他写出来的吗,他摇摇头,不可置信,宁愿相信考试时被夺舍了。

    宋仙絮冲他“啧啧”两声,给他致命一击,“你放心,绝对没有人抢占你的身体,你只是单纯写不出而已。”

    “闭嘴。”毕白将草稿纸盖在脸上,“你不准说话了。”

    薛荔挑眉,凑到沈思服耳边问,“他错了多少?”

    沈思服想了想,压低声音,“对了三个。”

    薛荔沉默了。

    压低声音还是被毕白听见,他哀怨的眼神飞过来,沈思服摊摊手,面前被递过一张纸,绕过他,出现在薛荔桌上。

    宋仙絮见了,摇摇头,要他别垂死挣扎了,“我的不信就算了,沈思服你不信,程琎你也不信。”

    “看着吧,你的答案他也不信。”宋仙絮对着薛荔说道。

    许是真的放弃挣扎了,毕白这回倒没嚷嚷着不可能了,垂着个死鱼眼上了一下午课,吃饭时大口吃掉了一个鱼脑袋,宋仙絮夹的,告诉他吃哪儿补哪儿。

    毕白锤锤胸口,考试给他的打击太大,他竟没和宋仙絮争执,并暗求自己能多补点脑。

    薛荔倒没考完对答案的习惯,考完了便是考完了,再纠结那些也是徒增焦虑。

    她垂着眼,像往常一般吃着饭,看着碗里夹出去的菜和一旁没有葱的汤,心情颇好。

    她从小就挑食,极度挑食,不吃什么说不出来,但一碰就是一个不吃的,新鲜的菜也不愿意尝试。

    沈思服碗里堆满了她夹过去的菜。

    小时候他会告诉薛荔挑食不好,长大后也不唠叨了,随她去了,跟她身后当她的垃圾桶。

    毕白吃完饭像个没事人,还能去窗口挑几个蛋糕,赶着时间送去给高一年级的毕梦梦。

    “真是惯的她,电话一来哥都不叫,张口就是考挺好要吃蛋糕。”

    他嘴上骂着,眼里的笑意却没少半分,看着手上的蛋糕,忍不住问沈思服,“你怎么养的妹妹,传授一下秘诀呗,怎么把薛荔养得那么乖,都不对你发脾气的。”

    沈思服摇摇头,不说话。

    薛荔拿着支甜筒和宋仙絮干杯,配合她拍照。

    他心思不纯,哪有脸分享养妹经验,养着养着就迫不及待爱上了么?

    许是考虑到大家考试辛苦了,钟老师晚自习没有上课,放了部电影让他们看。

    教室熄掉了所有灯,在一排排亮噔噔的窗户中显得格外突兀。

    随着电影开始,吵闹声渐渐歇了。

    电影是部老电影,画质算不上好。

    一辆公车停在风柜车站,便开始了故事,薛荔抬头看了半晌,越发熟悉,支着头想了许久,才发现她已经看过。

    既然看过,她便不再那般认真,紧盯屏幕生怕错过一点了。

    调整下姿势,垂眼看见了沈思服垂在身侧的手。

    她不动声色捏了捏手指,感到阵阵心痒。

    宋仙絮在这时转过身来,递过一只耳机,挑眉示意薛荔戴上,“艾与容的新歌,你快听!”

    哪怕是气音,薛荔也能听出她的激动。

    她点点头,接过。

    抬手的瞬间,轻轻擦过了沈思服的皮肤,他落在身侧的那只手微凉,在她的动作下动了一瞬。

    薛荔也跟着心悸了一瞬。

    装作没事接过耳机,音乐缓缓而过,耳朵像被蒙了一层塑料,怎么也听不清,手上不断重现那阵触感,她捏捏手指,似真似假。

    等到那只手真正贴近她时,她似乎再也分不清真假了。

    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艾与容用他低沉温柔的嗓音唱着。

    “当无尽浪潮拍碎蓝色玻璃。”

    薛荔却无心听下去了。

    沈思服的手,已经牢牢牵住她,那冰凉的触感,此刻从手传至整个身体。

    她抬眸,沈思服也看向她,黑暗里,他的眼睛格外亮。

    两人默契的没有出声,他们缄默着,视线却交缠着。

    宋仙絮早和同担激烈讨论去了,剩下一只耳机在这。

    薛荔紧了紧手。

    电影里的四人穿着衬衫,勾肩搭背在海边跳着舞,任凭海水打在他们后背,衬衫湿哒哒贴在他们后背上。

    每一帧都是躁动的青春气息。

    薛荔细细感受着属于沈思服的温度。

    月光隔窗打在书上,将一本化学照得格外亮,树叶也随着风梭梭作响,温度慢慢升高,夏天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

    一中距离两人家不远,走过去十分钟不到。

    薛荔今天不想走近路,绕着绕着,绕到了海边,沈思服没说话,跟她在身边。

    天气热起来,游客便也多了,年三十薛荔看见的小摊,现下全换新支了起来。

    卖特色小吃的,卖头饰的,还有一些举办活动的,应有尽有,好不热闹。

    薛荔鲜少走这边,一来是远,二来,海面黑压压一片,她有些害怕。

    新出锅的海蛎煎散发出诱人的味道,刚想过去,一旁卖头饰的阿伯招呼他,“雪雪!过来帮个忙!”

    薛荔抬头,见是熟悉的人,只好忍痛放弃海蛎煎,走向阿伯。

    “哎呀,你替我拍一下,我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拍出来的不好看。”阿伯递过相机,向她介绍身后两位顾客,“帮他们拍一张合照就好,耽误你了。”

    薛荔摇头,表示没什么。

    顾客是一对情侣,拍了几张不满意也没恼,按照薛荔说的摆好姿势,嘴角拉开一些弧度,等待着她按下拍照键。

    余光扫向沈思服,却见离开的地方没了他的身影,薛荔垂眼,有些失落,怎么不等她。

    沈思服买完海蛎煎过来时,薛荔正准备按下快门。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薛荔,海风将头发吹得扬起,露出她纤长的脖颈,看着她搭在相机上好看的双手,他动动手指,又想起了教室里紧紧相握的手。

    他摸出手机,在薛荔按下快门的瞬间,点着拍照键定格了这一瞬间。

    可他忘了,他鲜少拍照,拍照音效还没有关闭,只听“咔擦”一声,沈思服愣了愣,举着手机没了动作。

    抬眼看薛荔,害怕她听见,看着她依旧若无其事地拍照才放下心来。

    心里却若有若无绕着一阵失落。

    “顺行顺行。”阿伯送走顾客。

    薛荔向他走来,伸出手,沈思服以为她是想要海蛎煎。

    抬起的手被按住,失落一扫而空,薛荔抬眸与他对视,好奇问道,“把我拍得好看吗?”

新书推荐: 克劳奇少爷的叛逆期有点长 [咒回]最强净化系称霸咒术界 [排球少年]牛岛同学今天也很幸运 折翼双蝶分外强 将军的白月光是黑莲花 帝台明珠 用ai破案系统在古代当神探的日常 穿回古代搞事业 女将成长录 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