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不过申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像是已经到了晚上。浓黑的乌云密布,层层叠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可以预见即将有一场毁天灭地的暴风雨袭来。

    议事台,前朝皇帝会见大臣,商讨重要事宜都在此殿。然而,当今成帝荒废朝堂已久,如今单单成了成帝的寝宫,也是他寻欢作乐的地方。眼下,成帝正依躺在高高的龙椅之上,跟新进的宠妃你侬我侬。

    殿里的烛光昏暗,照不亮整间宫殿,好几盏被风吹灭,剩下的残烛摇曳,忽明忽闪,周遭看不太清晰,好像台阶底下依稀有个,战战兢兢的身影?

    “啪”的一声,卜算的龟甲重重地摔在地上,巨大的声响在宫殿回荡,皇帝不满地看过去,只见国师突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跪行至龙椅上的皇帝面前,嚎啕道:“陛下,天降不详,天下将倾,国不将国啊!”

    听得此卦,皇帝先是露出满意地笑容,然后大怒,叫了笔墨伺候。

    无人注意到宫门外侧着耳朵一直偷听的小太监也急匆匆朝着另一处宫殿跑去。

    新公侯府,赵承志焦急地在院中踱步,门内他的嫡妻正在分娩,突然,门外小厮正带着侍卫打扮的人赶来。

    “老爷,”小厮在门口喊到。

    赵承志气急。“什么事儿!不是说什么事都别来打扰我吗?”

    小厮小声道,“宫里来人了。”

    这时他身边的那人抬头,开口喊到赵侯爷,原来是他贵妃妹妹宫里的太监。此人听贵妃的吩咐,来报信的,此人将国师所言一一如实告来。

    当听到国师说天降不详,赵承志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握成拳,问道,“娘娘怎么说?”

    “娘娘说,若生下来是个小公子,怕是不能留,小公子来得不是时候,公子还年轻,等以后……”来人也体谅赵承志的心情,话没说完。

    “等个屁!”一向附庸风雅的赵公子爆了句粗。

    屋内此时传出了妇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赵承志立马揪心起来,而这边又万分紧急,赵承志此刻恨不得把胡乱卜卦的国师吊起来打一顿。

    此刻聚集一天的雨珠,终于落了下来。雨滴从高空坠下,打在庄园的石板路上,屋顶的瓦片上,水石相激之如瀑,震耳欲聋,土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屋内的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终于,一声啼哭,如同初升的旭华,新生的震撼,牵动着赵成志的心绪。

    与此同时,赵承志终于下定了决心。

    “什么!找个死婴?”床上一副病容的妇人,泪眼婆娑看着自己的丈夫,刚刚听完赵承志讲解的一番,她死死搂紧襁褓中婴儿,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是,这等灭族大罪,又让她心中忐忑,“万一……”

    “没有万一。”赵承志眼露凶光,卸甲已久,周身依然藏不住当年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锋芒,怪不得皇上当初称赞他文武双全,志勇足备。

    赵承志马上叫来了两位信得过的仆人,都是家生子。一个是早就选好的奶妈刘氏,一个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仆福伯。决心让这二人带着这个孩子去往南边。

    稚子年幼,夫妻俩个始终放不下心,依依不舍,还是福伯在一旁安慰意一二。

    府内正是温情浓浓,外面,暴雨中的侯府已经被调遣来的官兵团团围住。

    终究不能再拖了,妇人将怀中婴儿递交给刘氏,哭着往孩子身上塞些银票和早已备好的小首饰,终于到了要走的地步,妇人盯着刘氏,说到,“刘氏,好好照顾公子,到时公子归家,自有你的封赏,若是你阳奉阴违,消极怠慢,你可要知晓,你一家老小都还在府上呢。”

    刘氏依旧低眉顺眼,恭敬回到,“夫人放心,奴婢会好生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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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距侯府一条街外,有一家极为普通的酒楼。

    这酒楼位置极好,往日客人源源不断,只是今日天气不好,早早打了烊。

    二楼盛放杂物的角落里,一道暗门悄悄打开,福伯先出来,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同时向着酒楼院儿中看去,现下空无一人,再朝着密道中的刘氏打了打手势。

    刘氏抱着赵襄,小心翼翼出来,这时才掀开笼在赵襄面上的一层薄纱,这一小块薄纱可不便宜,乃是皇家贡品,质地轻盈,流光溢彩。这是赵夫人怕洞中积灰已久,造成幼子呛咳,才覆于孩子面上的。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二人沿着门廊,走到后门口。

    酒楼的后门早已停了一辆马车,拉车的马匹并非日行千里的良驹,跟马行里雇来的没什么两样。赶车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他本打算今日歇息,但在重金之下还是决定跑这一趟,心下嘀咕今天看来不会亏本了。

    赶车人看到门内出来两个人,一个还抱着刚出生的幼儿,跟嘱咐的一样,连忙喊到,“上车。”

    而另一边,围笼赵府的官兵里为首的乃是皇后的侄子,丰盛锴,他一脚踹开阻拦的仆从,手里提着圣旨,阔步朝着里院走去。

    雨也渐渐停了,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

    才到院门,就听见屋内声声哀嚎,院内立着的赵承志也是一脸哀痛欲绝,看到他,露出不解的神情。丰盛铠不由得一愣,随后露出一副识破诡计的洋洋得意模样,让身后紧随的嬷嬷进去搜查,却只搜出来一个死胎。难不成这赵成志提前收到消息了?不可能,他拿到皇上的密信就直接奔来,这么短的时间赵成志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才对。

    浩浩荡荡而来,败兴而归,丰盛锴不得不回去复命。

    “当真如此巧?”皇后先得到侄儿传来的消息,消息内容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当真如此巧!”身边的宫人回道。

    赵府自赵襄走后,两夫妻变得郁郁寡欢,众人皆以为是丧子的缘故,皇上亲自允了赵承志的告假,还多次去了赵贵妃的寝宫。

    这段时间,侯府关了门不待客,无人知晓,侯府死了一个孤寡的老妇人,而在贵妃的宫殿死了一个小太监,也是,只是小小的人员更迭,无人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关于赵襄的预言,皇帝并未广而告之,除了事内相关人员,其他人一概不知,随着时间流逝,此事终究回过去,而对有些人而言,无稽之谈造成的骨肉分离之痛,和无能为力的屈辱终究无法过去。

    而赵襄这边,已经离京了。为求谨慎,他们先是在离侯府最远的城门,等到人群渐渐密集,才混迹在其中出了城门。

    “这般大的动静,都没惊醒着小公子。”刘氏慈祥地看着襁褓里睡的地安稳的孩子,悄声说到,她能来给少爷当奶妈,也是才生了孩子不久,她的亲生孩儿不在身边,满腔爱意可着劲儿给赵襄。

    福伯看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放了这么多层被子呢,不过这孩子确实是个心大的,跟少爷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一路也不哭不闹。”

    两人说话间,赵襄却突然间哭闹起来,刘氏不停轻轻拍打,哄着。福伯掀开帘子,突然发现不对劲。

    这马车本来已经上了大路,现在车夫却赶着往小路走,还越来越偏僻。

    福伯悄悄拿上了包袱中的弓弩,藏在了身后,掀开帘子,试探到,“车夫莫不是记错了路,去往杜城的路怕不是这般走的吧。”

    这马车夫藏不住事,一看事情败露,马上变了脸,凶神恶煞起来,“虽不知道你们是哪家要逃跑的奴婢,可惜一个老一个小,还有一个娘们儿,如此还敢带着这么多的财物,看来,这些都要便宜我。”

    说完,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柴刀,挥刀霍霍朝着福伯来,马车里的刘氏看到此景,连忙捂嘴噤声,怕干扰了福伯。

    车夫凶悍,但福伯却未动,只仔细观察对方的动作,计算好射程,等到对方过来,如同送上门的蚂蚱,福伯迅速从身后掏出弓弩,一箭射穿了牛老四的右腹,牛老四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痛得他捂住伤口满地打滚。

    福伯叹息了一声,“果然还是老了,若是年轻几岁……”

    他再次上了一箭,牛老四见状肝胆俱裂,赶紧求饶起来,福伯没理会他的话,抬起手,这次瞄准射向了他的心脏。

    福伯接任了赶马车,原路返回又再次上了大道,糟了这一回,二人才警觉起来,马车内这些富贵华丽的东西着实多了些,连人都是挤着坐的。

    这些东西是赵家为防万一,怕是后面好几年都不敢联系送,心怀愧疚,往马车填了不少东西,吃的玩的穿的用的,还有几册书。

    这从库房搬东西都得好一会儿了,真是难为赵府这么短的时间堆上来,上头做了简单的伪装,但还是被这个车夫发现了端倪,以后还是要更加小心。

    这马车行驶了一路,脏了许多,福伯下来观察一会儿,用箭尖在车身划了几道,这车看起来就更加老旧,饱经风霜了。

    进了城之后,恰巧遇见要前往江南蒲淩的走商一行人,后头跟了几家同行凑堆的,听闻只要给领队交些银子,这一路还能得些照顾,福伯意动,给外说带着女儿和刚出生的外孙回老家去,对方也没多问。

    历经几月颠簸,艰难自不必说,福伯几人终于到达了赵承志信中所说的蒲淩一地。此刻,两个多月的赵襄正在慢慢苏醒前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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