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默不作声，只有卷翘的睫毛颤了下。
肉乎乎的猫爪大人傲娇解释：[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主播。]
公交车像是被拳头锤打过的牛奶吐司，在一阵左摇右晃中，叶橙不知不觉就被挤到了角落里。
左侧是冰凉的竖把手，右侧是某只猫温暖的胸膛。
简直冰火两重天。
叶橙不自然地抽回手臂，转而扶在白色吊环上。
祁曜有些遗憾，他轻轻叹口气，晦暗不明地瞥了对方一眼，安分站在原地。
头顶上的猫爪却肆意妄为。
先是用力踩了几下主人的银色脑袋，骂他不争气没出息。过了会儿，又哭唧唧地向叶橙诉苦。
[姐姐～姐姐～]
[看我嘛，看我好不好～]
[流泪猫猫头.jpg]
太夹了，叶橙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往祁曜头顶处瞄，原本贵妃躺在银色发丝里的猫爪，瞬间弹跳起身，热情地冲叶橙打招呼。
[姐姐，你好！我是小祁！]
[总算舍得看我了。]
似乎是察觉到叶橙的疑虑，他眨眼暗示：[姐姐，你直接用脑电波和我交流。]
叶橙睁圆眼，震惊道：[你可以听见我的心声？]
猫爪大人小祁摇头：[不可以。]
[但你太好猜了。]
[一看你的表情，我就能懂。]
像是吃了什么东西，让她心跳加速。叶橙有些错愕地抬起头，与一只猫爪对视。
说着，猫爪大人突然娇羞起来，两只肉垫抵在一起，不停搓弄：[不要这么看我。]
[其实第一天，我就想和你交流了。]
第一天啊……
叶橙尴尬地想，她差点以为得了精神病，而且那时的小祁，着实说不上礼貌。
[你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
[姐姐——]小祁字句斟酌，将心里话投在弹幕上：[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请不要讨厌我。]
[我好喜欢姐姐。]
[时间会证明，小祁是只好猫。]
叶橙恍然生出一种错觉，她好像被一只猫告白了。
左眼皮狠狠跳动，据说这是来财的预兆。目光下意识落在那道高挑的身影上，她和小祁的交流，祁曜听得见吗？
小祁秒回：[他是个聋子，听不到我们讲话。]
话音刚落，猫爪便亮出尖锐的指甲，在祁曜头顶施工，隔空挠了半天，那银色发丝不见凌乱，依旧帅气逼人。
反倒是小祁自己累瘫了，躺在祁曜头上休息。
火烧云色的肉垫饱满Q弹，伴随呼吸起伏，和真的一样。
小祁察觉出她的意愿，将肉垫那面对准叶橙：[我很好摸的。]
[唉。]
[可惜我不是实体……]
猫爪的语气带了丝委屈，叶橙脑海风暴地组织语言，想着该怎么安慰他。
下一秒，小祁又放松地伸了下懒腰，炸出幼猫踩奶一样的花花：[姐姐，你要是实在想摸，可以让祁曜变成猫形。]
[猫耳朵，猫尾巴，猫肚子，猫肉垫……都只让你一个人摸！]
算了吧。
祁曜那只缅因猫，高冷又嘴硬，哪有小祁这么好说话。
叶橙笑弯了眼睛，与猫爪大人相谈正欢。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祁曜将这场对话听得一字不差，他偏过头，与车窗倒映上的银发少年目光相接。
-
“到了。”
祁曜推开猫头涂鸦卷帘门，叶橙左右张望，发现里面是设施齐全的摄影工作室。
隔间走出来一个略显憔悴的长发男人，他看了眼叶橙，又将视线挪至祁曜脸上，说：“今天怎么有兴趣来我这里？”
“你不是最讨厌拍照了吗？”
“是不喜欢。”祁曜抿紧了嘴唇，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有了想合影留念的人，不再是对着没有颜色的单人照发呆。
林煜远若有所思地点头，身后如瀑的黑色长发绑成了一个松散的马尾，立起的夹克领子衬得他脸很小。
他提起两个高脚凳，眉梢微挑道：“坐吧。”
等二人落座后，林煜远略微侧过身，绅士有礼地沏了两杯热茶递过去，“这位顾客，你有什么需求吗？”
这话是对叶橙说的。
叶橙本人却一头雾水，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男人，发现对方眼角有细细的纹路，是岁月赋予的痕迹。
“哦，抱歉。”男人懒散地抻了抻手臂，松动全身筋骨，“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林煜远，是祁曜的哥哥。”
闻言，祁曜嗤之以鼻：“死装。”
茶杯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林煜远眉心一跳，他摇头笑说：“我倒是想当你爸，可是你妈妈不同意我的求婚啊。”
“那你确实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祁曜不以为意，眸光淡淡。
林煜远：“……”
这猫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不尊重长辈就算了，每次他一告白，这猫就去捣乱搅局，头疼脑热通通上阵，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不合适。
究竟哪里不合适？
祁曜在心里冷呵，他俯身敲了敲木质桌板，询问：“能办正事吗？”
就这样，二人对摄影细节进行交谈。
祁曜低下头，将挂在衣领上的眼镜戴好，似乎是哪里有些不对，他眉毛微皱，指尖点在图片里的奶牛猫摆件上，“很丑，去掉。”
“不丑。”叶橙凑过来，在看到祁曜委屈巴巴的表情时，话锋陡转，“是有些丑。”
“换成缅因猫摆件会更帅气。”
猫爪大人小祁也上线了，凭空长出一条缩小版的鸡毛掸子尾巴，得意洋洋地摇成螺旋桨：[你就宠他吧。]
她只是实话实说，缅因猫的确与祁曜适配度高一些。
不对，不是高一些，是百分之百完全匹配。
叶橙突然脸一红，欲盖弥彰地张了张唇。
在察觉到对方细微的表情动作时，猫尾巴突然变大，将猫爪小祁整个包裹住：[不听不听不听。]
叶橙：“……”
林煜远翻到了一张双人合照，祁曜眸光定定，出声制止他继续往下翻的举动，“等等。”
“就这张了。”
小祁也欢快地充当气氛组：[太好了！我有机会和姐姐一起拍照吗？]
不是！什么东西？
叶橙试图插嘴：“这关我什么事？不是你拍吗？”
祁曜扭头，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是我和你拍。”
“为什么？”叶橙疑惑。
祁曜也疑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既然如此——”男生以一种非常占理的语气说：“好朋友一起拍照，应该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这，她竟无言反对。
叶橙只是沉默了会儿，随之而来的就是猫爪和祁曜的你一言我一语，跟唱双簧戏一样。
她说不过，她听话还不行嘛！
叶橙无可奈何：“拍拍拍！”
“好。”祁曜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叶橙云里雾里地换好衣服，又莫名其妙地与祁曜并排站在一起，她不太自然地扯了扯唇，望向被遗弃在角落里的奶牛猫摆件上。
“看镜头。”林煜远突兀出声。
游移在外的思绪回笼，叶橙又听见对方说：“对，再靠近一点。”
“……”
找准角度过后，摄影师的拍照速度快了许多，直接咔咔一顿拍。
“怎么样？”林煜远扭头问。
一个左挪，一个右移。两个脑袋很轻地碰了一下，祁曜幽幽盯着没有色彩的照片，意有所指地说：“很好看。”
照片上的她脸颊绯红。
叶橙不自然地摸了下发烫的脸颊，她感觉，她是红着脸拍完全程的，
短暂的一瞬间，单调的照片微微变形，露出原本颜色的影子。
祁曜怔愣在原地，鼻尖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糖果味道，照片里的叶橙有了色彩。
黑色的眼睛，染成栗色的头发，粉色的嘴唇……以及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绯红。
祁曜紧张地眨了下眼，不愿错过。
只是下一秒，又恢复成单调的灰白。
换好衣服的叶橙坐在沙发上等祁曜，她百无聊赖地摸起手机。
突然——裤腿被某只可爱生物很轻地拽了一下。
叶橙弯下腰，与一双碧绿色猫眼对视，她摸了摸乖顺的猫头，问：“你怎么又变成猫了？”
缅因猫仰着头，用猫爪拍了下叶橙的脸，是温暖的。感受到皮肤的温度后，祁曜借助超好的弹跳力，一下子蹦到对方腿上。
距离更近了，耳朵尖的聪明毛一抖一抖，差点喂进叶橙嘴里。
[又变成猫了。]
[摸我摸我。]
[摸肉垫。]
叶橙按照缅因猫的心愿摸上去，很软很Q弹。
但她现在无暇顾及，将猫翻来覆去看了个遍，语气透露出担忧：“你这是怎么回事？毫无预兆地说变猫就变猫。”
[没事的，大概是受到刺激了。]
刺激！猫薄荷？
叶橙瞬间脑补出一种不太妙的想法，恰逢此时，长满倒刺的舌头舔过手掌心，她痒得打了下猫头。
小祁难以置信：[你打我？]
“打得就是你，”叶橙把猫放到地上，瞬间后退一大步，挪到安全距离，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你该不会是发情了吧。”
[……]
[我没有发情。]
解释过后，又立刻回怼：[舔得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