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皱起脸把叶橙拍在猫头上的手拨弄下来，然后凑近，在对方脖颈处舔了两下。
猫爪随之亮出尖锐的牙齿，默默补充：[呵，发情？]
[想得美。]
[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发情吗？]
[猫猫鄙视你.jpg]
鄙视我？
叶橙手垂在腿侧，指尖隐隐有种柔软猫毛的触感。她摩挲几下，在缅因猫偏过头的瞬间，不动声色地给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祁曜飞快地跳到地板上，无助地捂住额头，整只猫都懵了。
[她弹我？］
[为什么要弹猫？］
[猫做错了什么？］
[猫舔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叶橙：“……”
讲点道理吧，好不好？
眼看着画风要跑偏，她出声打断：“你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真霸道。]
[连猫想什么，她都要管。]
[那最好——管猫一辈子。]
叶橙的表情有点呆滞，也有点气恼。他在胡说什么？管一辈子？这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话吗？
请你自重。
猫似乎知道自己惹人生气了，于是眨着一双碧绿色眼睛，双手乖巧放到胸口下面，厚实的肉垫踩了踩毛毯，模样无辜极了。
叶橙有些心痒，她抬了抬手，再看到猫咪一脸幸福的表情时，又迅速放下手。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请你坚持住，别稍微钓下就上钩。
[人，猫想被你摸。]
叶橙不为所动。
不管用吗？
祁曜主动地用头蹭叶橙的手指，从左蹭到右，每一只手指都照顾到了。
叶橙抿住唇，犹豫地放在猫耳朵上，当感受到那物在跳动时，又迅速撒开手。
不要不要不要，离我远一点。
祁曜深知对方最喜欢自己哪个部位。他竭尽全力地抖动猫耳，甩动猫尾巴。
[人，猫想被你摸。]
[你摸摸看，比起那些劣质猫产品，真的猫毛手感好多了。]
叶橙有些心痒，手指陷进蓬松的银灰色毛发里，娴熟地抓挠猫下巴。
真软，她由衷地发出赞叹。
祁曜也没有要躲的意思，一脸幸福地眯起眼睛，享受人类的梳理毛发服务。
他皮毛长得这么好看，本来就是要给人看给人摸的。不收叶橙的钱，纯粹是因为有一只叫祁曜的猫喜欢她。
猫爪小祁适时蹦出一个长着翅膀的粉红色小爱心，在头顶飞来飞去：［猫好喜欢你。］
叶橙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感觉到有猫吻了下她的耳朵。
耳尖红透了。
她俯身，就看见罪魁祸首正踮起脚尖，胡须愉快地抖动。两只灰色猫爪也悬至半空中，放松地张开又合拢。
她被一只猫——偷亲了。
要是普通的猫，想必叶橙会很开心。但眼前的猫可不是真的猫，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男人。
怔愣几秒后，叶橙回过神捏住绯红的耳垂。她盯着柔软的猫脑袋，只想锤一拳。
[又想打我？]
缅因猫眸光深沉，他低头，躺在叶橙的膝盖上，露出最脆弱的猫肚皮：[随便打。]
[你开心就好。]
[比什么都好。]
紧随而来的几句话，大脑下意识陷入宕机中。叶橙正不知所措着，却忽然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腿上蠕动。
原来是祁曜翻了个身。
他倒是自在得很，她的腿又不是他的床。
叶橙垂眸，对上一双碧绿色猫眼，平静如湖水，明亮如繁星。
他正在观察她，带了几分认真，又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他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个认知让叶橙心头猛地一跳，她慌乱地错开眼睛。
恰逢手机铃声响起，叶橙像拿到解药一样快速接起，耳畔传来叶舒雯女士冷飕飕地询问：“你去法国买早饭了吗？”
“买了五个小时？”
叶橙：“……”
她这才注意到已经十二点多了，早上七点出的门，现在还没有回去。
“额……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
铁锅接触到热油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对方可能是在炒菜，叶女士撂下一句“快点回家吃午饭”后，便迅速挂断电话。
叶橙放下手机，腿上也轻了，贴在胳膊旁的猫喵喵叫了两声。
手心瞬间有一种柔软的触感降临。
银灰色的猫爪与她相握。
头顶上的猫爪弹幕双手合十，反应很快地翻译猫语言：[别担心。]
[我送你，很快的。]
叶橙不太留情面地与猫爪对望，小祁立刻支棱起来身子，昂首挺胸地发出小猫撒娇的语气：[有何吩咐？]
很可爱，但叶橙还是直中要害地点出问题所在，“你是猫，怎么送我？”
叶橙弯起眼睛，笑得愉悦，她用手指轻点了下小猫的粉色鼻尖，“难不成用猫形驮我回去吗？骑猫哈哈哈——”
和骑马一样骑猫，会被热心市民举报虐待小动物的吧。
祁曜沉默了：[。。。]
她是真的很会想象，比他还要敢想，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祁曜曲起腿，将灰色猫脚压在叶橙膝盖上，身后的蓬松尾巴要成螺旋桨，炸起一阵浮毛。
“你干嘛？”叶橙迅速捂住口鼻往后挪，闷声道：“掉了好多毛。”
[掉毛怎么了？]
[这很正常。]
“你要变成秃子怎么办，”叶橙装模做样地擦眼泪，继续语出惊人，“好惨啊！你会成为第一只——”
祁曜头顶上的猫爪立刻翻脸，打断：[这很不正常。]
[猫不会变成秃子。]
似乎是戳到了某人的心事，猫爪台又开始播放视频了。
在一个炎炎夏日，年纪尚小的缅因猫无所畏惧地吃西瓜，西瓜皮西瓜籽西瓜瓤全吃了个干干净净。
祁曜妈妈暴怒，冷静下来后，她轻哂冷笑，无视缅因猫的挣扎，直接拿出剃毛器给猫儿子推成了地中海。
惨不忍睹，无法直视。
原来真的变成过秃子啊！
难道祁曜很喜欢他的地中海造型吗？
还是逗猫有意思。
千真万确是没忍住，叶橙笑出了声，笑容又从她的脸上转移到祁曜脸上，还转移到认真工作的林煜远身上。
他似笑非笑地说：“照片过几天再来拿。”
林煜远侧过身，余光瞥到了某只变成猫的人。他勾起唇角，挑衅道：“小猫呢？这么凶，你有什么意见？质疑我的审美？”
“那可不行啊，我是大名鼎鼎的林摄影师。”
缅因猫跳到桌子上的绿萝旁，漠然扫视，冷嗤：“喵。”
[呵。]
“喵喵喵……”
[不用多加解释。]
[你的眼光一向很差。]
[今天过来，也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下一秒后，叶橙和祁曜被暴跳如雷的林煜远丢到门外，面面相觑。隔着厚重的门，她听见一道极力抑制，却依旧能感受到愤怒的声音：“慢走不送。”
“以后都别来了。”
叶橙蹲下身，胡乱地揉了几把猫咪背部，“你真会说话，把人都气成那样了。”
祁曜没动，只是失落地垂下耳朵：[我被人嫌弃了。]
[被欺负了。]
[你也嫌弃我吗？]
缅因猫抖了抖耳朵尖的聪明毛，直直望向叶橙，仿佛此时此刻二人置身于一个密闭空间，不分彼此。
在阳光下更耀眼了，叶橙弯唇开口：“怎么会呢？”
“怎么会有人类嫌弃小猫咪？”
下一秒，缅因猫突然踮起脚，用两只猫爪捧住她的脸。
温暖的猫咪肉垫与叶橙柔软的脸颊密不可分。
[不是猫，是我这个人本身。]
[你喜欢吗？]
脸颊热热的，不知道是本身就热，还因为贴得太近了。
叶橙下意识张了张口，不等她讲话，紧闭的大门被一双略显沧桑的手突兀推开。
再眨眼，面前的猫不见了。她听见林煜远说：“抱歉，顾客。我有一些私仇要和这只猫清算。”
脚步声远去，祁曜皱眉，与对方无声对峙。
最后是林煜远率先打破沉寂，他垂眼看猫，似乎在思考措辞，“你要不换副样子再来？”
祁曜无所谓，他很敷衍地去了更衣室。再出来时，已经恢复成人形，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
和他这个人一样，一样的呆板无趣。
那张微微上挑的月牙唇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祁曜眸光淡淡，不复在叶橙身边时的甜言蜜语，“有事？”
林煜远背过身，似乎在回忆什么，他转过身，意有所指地说：“你对自己的猫形很自信？”
搞什么飞机？祁曜冷淡地嗯了一声。
闻言，林煜远笑得荡漾，“真单纯，和我当年一样。”
他随便拉过一把藤编躺椅，双手枕在脑后，语气淡淡的，又能品出丝期待的味道，“总以为来日方长，总觉得可以让对方喜欢上自己，身心都喜欢。”
“结果呢？”林煜远冷淡地自嘲：“结果她一直不喜欢你，只把你当成需要保护的可怜虫。”
祁曜沉默了一会儿，认真说：“她和你想象得不一样。”
顿了顿，他继续说：“我和你也不一样。”
祁曜推开门，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阻止你吗？”
林煜远看过来，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有了丝丝动容，静听下文。
“因为你始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而我始终把她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