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了?要喝水吗?”

    丫鬟小桃见床上的人睁眼,连忙放下手中的铜盆,快步走到床前,一脸关切。

    “小桃,给我镜子……”

    说话的人语调中带着软糯尾音,尽管十天了仍不太适应。

    小桃依言捧了来。

    看着小姐又在揽镜自照,小桃既欣慰又奇怪。

    自从小姐吩咐自己偷偷抓了药喝下后,气色无疑慢慢变好了。可是每天还是要照好几遍镜子,也不知是为什么。

    床上的人坐起来,抱着沉甸甸的铜镜,盯着里面映出的金色人影轮廓。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看镜中那张脸了。那张脸细嫩白净,恰似霜晨初绽的白梅;肌肤透着两分病态的苍白,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一双眉眼生得实在动人,尤其眼尾那颗朱砂痣,在烛火下映照下泛着暗红,好一朵遭冷雨轻欺的小白花。

    多么绚烂年轻的一张脸啊,江占月想。

    她要多看几次,并且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就是她,既是江十一,也是江占月。因为她们要在这陌生的异世共生,很久很久。

    ——

    十天前,江占月穿越了,还是从自己的博士论文答辩现场。

    起初她对这种违反科学和唯物主义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感到震惊,以为不过是一场梦。

    但最终在适应了几天空气中陌生的霉菌气味、压抑的气氛以及昏暗的风景后,她逐渐认清了现实。

    21世纪京大最年轻的天才医学女博士已经死了。而活着的,是大楚王朝四品官员江玄同的病秧子女儿——江十一。

    不过“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从来都是江占月的座右铭,所以她很快认清了现状,也适应了新的身份。

    毕竟自己的“江氏大保健医疗中心”无论开在现代还是古代,都不耽误。

    眼下最棘手的,是原主江十一的身体状况。

    开局就有人想让她死,真刺激。要是搁以前的脾气,她早发作了。如今情况不明,只能先苟着。

    不过,她绝不会乖乖就范,她要拼命抓住生的希望,把自己的未竟事业漂亮地、圆满地实现,给操蛋的老天爷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姐,您生得真好看,真像大夫人。”

    小桃的恭维,把江占月的思绪拉回眼前。

    她左右照了照,客观地点点头:“是,是个美人坯子。”比京大各系的系花都好看。

    “小姐,您的气色比几天前好多了,今天还喝药吗?”

    江占月的指尖准确地按在自己手腕寸关尺上,脉象已经平和,身体基本无碍了。

    甘草、生姜、绿豆、蜂蜜……这几味解毒的药材都很常见。

    她想了想:“不用了,把剩下的药材混进厨房里就行了。”

    小桃应了一声,随后欲言又止。

    “有问题?想问什么?”

    小桃立刻星星眼:“小姐是怎么发现有人给您下毒的呀?而且那解毒的药方,您又是从哪得来的呢?”

    江占月轻拍了一下小桃的头,“我这病一日重似一日,喝了多少‘参汤’都不见好,你说说,是什么问题?至于解毒的药方,医书上看来的。这几日你配合得很好,继续加油。”

    近来那每日一碗的“参汤”,已经在江占月和小桃的默契配合下,全部“毁尸灭迹”了。

    得到小姐的表扬,小桃开心地脸都红了,像个快乐小狗。

    “那小姐今日还装睡吗?要不我们出去荡秋千……”

    这十天,江占月为掩人耳目,从不出门。如今终于好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她刚想对小桃说出自己的计划,突然窗外闪过一个人影。

    她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小桃噤声,自己又再次躺下,装作熟睡未醒的样子。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长姐,你醒了吗?我来给你送参汤了。”

    一个穿着淡绿色襦裙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面容温婉,嗓音清甜。

    每天一碗雷打不动的汤药来了。只是今天送药的,是江十一的庶妹,江金婵。

    江占月坐起来看着她,马上明白过来,今日的汤,一定是最后一碗了。

    “长姐,这参汤可是母亲亲自为你熬制的,我来喂你。”

    甜腻的少女音混着脂粉香靠近,腕间金铃叮当。

    青瓷碗递到眼前,江金婵笑吟吟地舀起一勺,静静地等着江占月张口。

    江占月看了看碗里的汤药,红艳艳的“参汤”荡漾着波光,很是诱人。只是那氤氲的气味,依然是之前熟悉的苦涩味道。

    嘴角噙了一丝笑,她忽然将药碗的另一边稳稳捏住。

    “这么好的参汤,姐姐怎么好独享呢?不如妹妹跟姐姐,一起分了吧!”

    江金婵十分意外,下意识用力夺碗,谁知江占月又突然撒手,那药碗“哐啷”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药水泼了江金婵一身。

    江金婵立刻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占月。

    江占月却似无所谓的样子,温声道:“妹妹今日怎么了?可是心慌,连碗都端不好了?”

    江金婵见江占月慢慢披衣下床,脸色霎时变得灰白,身体控制不住后退两步。

    大夫不是说她快死了吗?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清醒,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长姐、长姐说笑吧,妹妹何来心慌一说。”

    “哦,那便是姐姐多心了,妹妹莫怪。只是这参汤,味道有些不对吧?”

    “哪、哪里不对?”

    以江金婵十几岁的定力,根本遭不住这么问的,瞬间就露了马脚。

    江占月嘴角噙笑,眼神却锐利如刀,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妹妹你不知道,那就让姐姐说给你听吧:乌、头碱,一种存在于乌头属植物中的生物碱,常作用于神经与心脏,虽然炮制后毒性可减,但是长期服用,会慢慢从身体麻木,到心律紊乱、胃肠剧痛,最后抽搐窒息而亡。一句话总结就是……会让人死得很难看。”

    见她淡定揭穿母亲和自己的阴谋,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戏谑,江金婵瞬间吓得不知所措。

    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江占月知道她不会是主谋,于是反手扣住她脉门,任她如何挣扎也甩不开。

    “我亲爱的妹妹,说吧,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江金婵美丽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泪水,眼中流露出近乎哀求的意味,双腿发软,渐渐滑落到地上,无助极了。

    正在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位穿着华丽的中年美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正是原主江十一的庶母,目前江府的夫人秦氏。

    秦氏比想象中更年轻一些,约莫三十几岁,身着一袭鲜亮的桃红色绣着繁复牡丹的锦缎华服,发髻高高盘起,头上、手上装点着一整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头面,颗颗硕大夺目,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然耀眼。

    白净的瓜子脸细腻光滑,丝毫未见岁月的痕迹,几缕精心打理的发丝垂在耳边,看似随意却又透出一股刻意的妩媚。

    只是看人时,脖颈高高扬起,眼光向下,妥妥的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可见日常得意惯了,面相也多了几分骄矜与招摇,与端庄沉稳的朝堂大员主母气质并不相符。

    “十一,你这是做什么?”

    秦氏见状,脸上显出十分的不悦,“我特意为你熬了参汤,让你妹妹送来,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能这样对她?”

    “姨娘来得正好。” 江十一松开江金婵的手腕,目光冷冷地看向秦氏。

    “我体内的乌、头碱毒素,想来你应该比她更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秦氏心中一惊,面上却依旧镇定,“十一,你胡说什么呢,这府里怎么会有人给你下毒?定是你身子虚弱,胡思乱想!”

    “是吗?” 江占月轻笑一声,“姨娘,我什么时候说过有人给我下毒啊?您又怎么断定,这府里不会有人给我下毒呢?”

    秦氏一时语塞,她确实只说了“乌、头碱”三个字,自己一时情急被她给套路了,霎时气恼万分。

    “江十一,你别胡说八道!自从你娘去世后,你就无法无天了,把这府里谁都不放在眼里了,不给你点厉害瞧瞧,我这江家主母白当了,来人……”

    秦氏还未发完号令,江占月道:“小桃,把地上那药渣子捡一捡,一会拿给爹看……”

    小桃脆生生应了一声,作势要去地上捡碎片。

    秦氏无比恼恨,目光透出一股阴狠。自己好不容易熬死了正室,当上了江家的主母,怎么可能让她一个黄毛丫头搞垮,于是下令。

    “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扔到柴房去——”

    两个婆子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却在即将碰到江占月衣裳的时候,突然手背吃痛,低头一看,不禁惊叫起来。

    “啊——”

    殷红的液体从指缝不断渗出,血腥味瞬间蔓延在房间角落。两个老嬷嬷捂着手,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

    众人一惊,见江占月手中拿着一截碎瓷片——那是原主之前偷偷藏下,用来防身的。

    瓷片锋利而不规则的边缘正滴着血,在烛光反射下,闪着奇异的光芒。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江金婵已经吓得腿软,江占月却一阵冷笑。

    两人手上的伤口顶多三厘米,出血量不到十毫升,这种程度就号丧一般,真没用。

    秦氏大怒,“你——你敢伤人?来人!快给我按住她!”

    “谁敢?”

    江占月眼眸猩红,神情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原本清瘦的身形在烛火映照下摇曳成高大的剪影,凛然不可侵犯。

    有了前车之鉴,在场的人都所有忌惮,全都不敢上前。

    “对了,忘了提醒你们,这瓷片上,有毒——”

    两个老婆子看了秦氏一眼,又看看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背,瞬间明白了什么,一个个吓得大叫起来,忙不迭跑着出门去找大夫。

    江占月看着眼前之人的气恼模样,心头大快。

    原主亲妈去世后,这母女俩一个当上了梦寐以求的江夫人,一个得了锦衣玉食的小姐命,别提多风光了。

    只可惜她们不懂得善待继子女,一个劲贬低江十一和她的姐姐江六娘,逼得六娘早早嫁做贫农妇,而她也只等一死。

    实在是欺人太甚。

    江占月望了眼窗外的天光,时辰差不多了。耳听得外面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她收起凌厉的目光,迅速瘫坐到地上,显出痛苦的样子。

    秦氏被她这一动作搞得不知所措,大叫着要上家法,忽听背后有人通报:“老爷回来了!”

    江府的当家人,现任工部侍郎的江玄同踱步进来了。

    江玄同身着整齐的朝服,年纪四十许,虽不复青春少艾,却依旧面如冠玉,生了个极好的儒生模样。

    看到房内的情形,眉头微皱,“这是怎么了?”

    江占月趁着秦氏和江金婵愣神的功夫,抢先道:“父亲,姨娘和妹妹亲自来给女儿送每日例行的参汤,可那汤药太苦了,女儿身体受不住……咳、咳……”

    江占月伏着地面猛烈咳嗽起来,看得江玄同直皱眉。

    秦氏面心里发虚,忙笑着接口:“老爷您今日回来得这么早啊,这里没什么事,您快去前厅,我吩咐丫鬟给您净面……”

    “什么药汤?”

    江玄同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

    “哦,就是李大夫开的参汤,对十一身子好的……”

    “老爷,老爷明鉴!我们小姐自从喝了那个药汤,身体越发不好了,日日昏睡无力,奴婢怀疑,那根本不是什么参汤,而是……”

    小桃扑通跪在江玄同身前,急切地向他申明。

    “住口!你一个丫头懂什么?把她给我拉出去!”

    秦氏生怕她说出什么来,刚想开口跟江玄同解释,又听地上的江占月幽幽道:“女儿这病症,似像医书上说的中毒之状,而那毒……正是乌、头碱。”

    江玄同听到这个名字,心头突地一跳,他深知这药毒性之强。家里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秦氏见江玄同望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质疑,忙狡辩:“不可能!我们府上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毒物!”

    江占月反手指着不远处的瓷碗碎片:“父亲如果不信,可命人送去医馆,一验便知真假。”

    秦氏彻底慌了,身子已经开始发抖,一旁的江金婵也慌得眼神闪躲,不敢看江玄同的眼睛。

    庶母谋害嫡女,可是杀头的重罪。传出去,江府的名声也不会好。

    江玄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只是沉默了一瞬,便厉声对满屋子的下人道:“你们听好了,今日这里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否则……立刻打死!”

    下人们赶忙答应,张管家会意,迅速遣散众人,关好门窗退出去,只留下江家父女和秦氏四人在里面。

    “十一,快起来,地上凉。”

    江玄同仍绷着脸,声音却柔和了许多,还伸手作出搀扶的动作。

    江占月起身等着他说下去。

    “十一呀,你一定是病太久了,才会胡思乱想,我知道你对你姨娘有成见,但这种事,她和婵儿是绝对不会做的……”

    秦氏在一旁插嘴:“就是,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江玄同转头瞪了她一眼,秦氏立刻闭嘴。

    随后他又恢复慈父的模样,接着道:“你娘去得早,是父亲的错,没有把你照顾好。你放心,以后爹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看着江玄同那副伪装出来的慈父面孔,江占月冷笑。

    果然有后妈就有后爹,古今同理。

    这个所谓的父亲,从来就没有真正关心过原主,原配一死,在他心里,眼前的小老婆、女儿才是一家,原主当然是多余的那个。

    此时面对这个结果,她毫不意外。好在,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什么公道。

    “好,既然爹爹这么说,女儿便不再坚持了。只是……”

    江占月望向秦氏,面上闪过惧怕的表情,落在江玄同的眼里。

    “女儿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再住在这是非之地,请您准许女儿离家出去住。”

    江玄同一愣,“离家?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能去哪里?”

    “女儿在江府这些年,深受您的恩情照拂,只可惜这身子……终究难以长久。为免父亲伤心,所以才自请离家。也无需给女儿多好的住处,只需一间铺子,让女儿谋个一日三餐即可,挨到何时算何时罢了。”

    秦氏和江金婵起先听她说要出去住,都觉不妙,立即就想阻止。

    而江玄同却是另一番心思。

    其实这些年来秦氏的所作所为他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奈何秦氏母家势大,还有个贵妃在宫里,当然是捧着、哄着。

    眼下让十一离了家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自己也能清静清静,只是……

    秦氏道:“老爷,十一一个人在外面,始终不安全,万一发生什么有辱门风的事……对老爷的官声可是不好的。”

    江占月察言观色,料到江玄同在思虑什么,又道:“父亲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至于那门亲事……”

    秦氏和江金婵听到她说“亲事”二字,瞬间眼睛瞪大了,等着她说下去。

    “那门亲事你待如何?”

    江玄同眼眸深沉。

    “女儿的亲事,还是当初母亲在时定下的,如今母亲已去,自然全凭父亲做主;那王府岂是好相与的?怎肯要我这么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所以女儿自请离家,并且断绝与王府世子的亲事,将这门好姻缘,就让给金婵妹妹吧!”

    秦氏听了,顿时心花怒放。

    以往觉得江十一可恶,百般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过是因为嫌她白白利用嫡女的身份,抢了自己女儿的好亲事。

    如今她肯让出来,自然就不用再挖空心思害她,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最好不过。

    于是忙改口:“老爷,你看十一说得这么可怜,连我这做姨娘的都不忍心呢!孩子就这一个心愿,您就答应了吧!”

    说罢给江金婵一个暗示。

    江金婵也道:“爹爹,长姐太可怜了,您就看在已故大夫人的面子上,同意她的请求吧!”

    江玄同面现不忍,但仍点头道:“既如此,就依了你吧。”

    见江玄同同意,江占月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其实这几天她早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沦为江家最无助也最无用的“贵女”了,以这渣爹的尿性,今后哪里肯再护着自己。

    而留下来,万一自己斗不过秦氏,难免被她们搓弄死,或是命大被配一个低贱的屠户,下场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不如趁抓住这个把柄,逼江家放自己离开,将来凭借自己的现代医术和经商头脑,在外面肯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至于江家欠江十一的账,将来再一起算,自己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刚要道谢,哪知江玄同又迟疑起来:“只是……一间铺子不是小事……”

    江占月在心里暗骂一声,该死的抠搜老登。

    “老爷,这个您就放心吧,妾身会为十一安排妥当的,城西十里有处庄子,那里最是僻静,十一在那里也安全得很,绝对不会发生有损江府清誉的事情。”

    秦氏脑筋转得极快。

    江玄同冷眼看了看江占月,向秦氏点头道:“你去办吧。”

    说罢转身拂袖离去。秦氏和江金婵跟着出去了。

    昏暗的房间里,江占月抬头望着头顶黝黑压抑的房梁,嘴角溢出一丝自由的笑容。

    次日,小桃帮江占月收拾了简单的包袱,送她到江府门口,满心满眼都是不舍。

    “小姐,奴婢担心你到了外面,秦姨娘也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她现在忙着张罗退婚的事情,没工夫耽误在我身上。”

    江占月接过包袱,抬头仔细盯着大门上的匾额。

    “小桃本想跟着去伺候您,可是十二小姐死活不允。还有这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您日常穿的两套衣服,一些生活必需品和一副碗筷,连我辛苦攒下来的几钱碎银子,也被他们搜刮了去。老爷太狠心了!”

    江占月却不甚在意,突然问道:“小桃我问你,这里原来是不是叫沈宅?”

    小桃擦擦眼泪,抬头看去,语气有些伤感:“是啊小姐,我听府里的老人说,这宅子是小姐的外祖父也就是老太爷特意为大夫人建造的,老爷是入赘过来的,只可惜老太爷和大夫人去世后,沈家就没人了,这里也就变成江府了……”

    江占月点点头,眼神坚定。

    “总有一天我会恢复这个姓氏。”

    说完,江占月戴上帷帽,迎着初升的朝阳,头也不回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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