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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九)

    回到高唐宫,小易已经写完了大字,正在玩弹弓。

    秋白鹭过去,接过弹弓,随手一打,正中靶心。

    小易气哼哼地抢回弹弓,跑到院中另一角去玩了。

    宫人走过来,把一册礼单拿给她:“陛下圣寿,各宫的寿礼要先入册验看。皇后娘娘派人过来,录下高唐宫的寿礼。”

    秦岷虽然是个风流韵事天下传的皇帝,后宫却十分简单。原先只有一个皇后和一个宓妃,几年前又新册了三个大臣家的女儿,但这几个女子始终无宠,位分并不高。去年莲妃得宠,这才又封出一个妃位。因此一册礼单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秋白鹭扫了一眼,皇后送一把红檀折扇,莲妃送了一方玉章。

    秋白鹭心思一动,问:“礼单什么时候呈给陛下?寿礼又什么时候献上?”

    宫人道:“禀娘娘,礼单在大宴献上,寿礼等罢宴后送到阳乾殿。”

    “只是后宫寿礼这样安排,还是前朝后宫一概如此?”

    “一概如此。”

    秋白鹭沉吟片刻,转身进寝室去,抬手打开妆台上的黑色木匣,只见里面零零碎碎,都是她行走江湖随身携带的东西。

    火折子和碎银子被她拨到一边,露出下面两把匕首,她把银光烁烁的放到一边,取出旁边那把乌沉沉的匕首。

    这乌黑匕首不过手掌长,柄上有细细的金银丝镶成卷云纹,牛皮缠裹剑鞘,上头钉了三枚细细的金钉装饰。

    一把十分“宫样”的匕首。

    她握在手中,轻轻摩挲几下,带出去交给皇后派来的宫人:“镶金匕首一柄。”

    皇后的宫人捧起匕首,收好礼单,就要退下,又被秋白鹭喊住。

    “寿宴如何安排?听说这次是要大办,想来和从前不同?”

    宫人回答:“是。晨起陛下和皇后要往家庙祭祖。等到陛下从家庙回来,会摆驾前朝通仪殿受贺。受贺完毕,群臣和使节随着陛下,宫妃和官眷跟着皇后娘娘,一同往春和殿开宴。”

    “娘娘您随陛下落座正殿。御座左侧,珠帘之后,就是娘娘的鸾座了。”

    秋白鹭:“二皇子呢?”

    “二皇子尚且年幼,并不另席,依旧与您同坐。”

    秋白鹭想了一想,开口:“太子呢?”

    宫人一顿,谨慎道:“太子年纪渐长,又排了剑舞娱亲,在御座下自领一席。”

    剑舞?

    秋白鹭摆手示意皇后派来的宫人退下,叫来高唐宫掌事说:“我要出宫一趟。”

    掌事早已司空见惯:“是,我这就吩咐她们准备出门的衣裳。”

    秋白鹭柔声道:“多劳你费心,给小易也备一身。”

    宫人大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秋白鹭一句话打断:“要早点走呢,不然赶不及在宫门落钥前回来。”

    原来今天就回。

    宫人不由得放下了心,急匆匆地去准备衣服了。

    秋白鹭招手喊小易过来:“出宫玩,去不去?”

    小易的眼睛噌地亮了。

    *

    秋白鹭和小易各自换了身衣服,刚收拾齐整,掌事已经请了皇帝的手谕来,一并带来了宇文鸿的亲信小李统领。

    小李统领说:“最近各国使臣入京,规矩也比平常严。我送娘娘出宫。”

    小李统领持着皇帝的手谕在前引路,一直送出了西角门。

    秋白鹭辞别了小李统领,牵着小易在街上漫游。从宫城的西角门,沿着宫墙一直向东走过去,护城河边杨柳依依,又有许多烂漫的野花点缀,别有一番风景。小易边走边左顾右盼,见了麻雀都要惊呼一声。

    宫墙脚下行人稀少,走到朱雀门前,人才渐渐多起来。原来正到了散衙时候,在宫城内办公的重臣们先后从朱雀门出来。车,马,小厮,还有换班的禁军,来来往往,好生热闹。

    小易看了,点评道:“这就是马车?看着比去祭祖时候的轿辇小一点。”

    秋白鹭只一笑。

    朱雀门前的护城河汇入一片湖泊,湖泊上横跨了一座桥,桥头石碑上刻着两个字,盘盘扭扭,一笔贯通,并不是如今通用的文字。

    秋白鹭问小易:“你父皇教过你古雅文吗?”

    小易皱着眉头认了半天,犹犹豫豫地问:“第二个字是'鸾'?”

    秋白鹭含笑点头:“不错,是鸾。行鸾。”

    小易长出一口气:“说是出来玩,娘怎么还突然考校功课?吓死我了。”

    秋白鹭捋捋鬓角,抬眼远眺,指着湖对岸说:“瞧。”

    小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对岸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旗幡林立,人头攒动,叫卖声嬉笑声遥遥可闻。

    大燕立国八十六年,五代帝王励精图治,终于有今日四海平靖,天下安宁的盛世景象。燕都作为大燕帝都,更是集采天下之精萃,文教昌盛百业兴旺,就连屡禁不止的淫祀都不怎么活跃了。

    世人求神拜佛,所求的大多也就是健康平安,衣食无忧,既然已经实现,谁又能日复一日虔诚地去供奉神佛呢?

    秋白鹭牵住小易的手,一步步跨过行鸾桥。重臣们的马车一架架驶过,没有人注意到,宓妃牵着二皇子,混在一群宫人中离开了皇宫,又混入了集市的人流之中,消失了踪迹。

    ……有人知道。

    悄悄跟着他们两人的黑甲禁卫知道。

    “坏了,跟丢了宓妃和二皇子,这可怎么办?”“找李大哥领罚去吧。”

    “据说娘娘功夫不错,应该不会出事?”“哦,希望吧。”

    *

    小易气喘吁吁,两颊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

    秋白鹭俯身替他整理额前的碎发:“运气,走手太阴,起少商,抵中府。”

    小易有不好意思地垂眼,牵住母亲的手,讨好地笑了笑,然后闭眼运气。

    秋白鹭轻叹,握住他的小手,分出一缕真气,引着他体内的真气沿着经脉运行,才走过两周,小易就气息平稳地睁开眼。

    “悄悄偷懒了,是不是?”秋白鹭松开手,瞪他一眼,“去年走之前才和你说过要好好打基础……算了,今天不说你。等离了宫再给你加练。”

    小易委屈地点头,眼睛却仍然是亮晶晶的:“先不说,先不说,娘要带我去哪儿?”

    青红二色的旗幡在他们头顶招张,举目远望,晴空之下,几只鸟从屋檐前掠过,投向远处的高楼。

    重檐日照琉璃色。

    秋白鹭指着高楼:“我儿听过燕返阁的名字吗?”

    “燕都燕返阁!”小易兴奋地握紧拳头,“天下奇人,奇物,奇闻,奇趣,无不出燕返阁而入天下。我听过的。”

    燕返阁,危星阁在燕都的明岗,是危星阁最大的明岗,也是这天下最为奢华,最为热闹,最为新奇的地方。

    出了燕都,再没有第二个燕返阁。

    而她带着小易离开燕都以后,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回来了。

    “不错,今日燕返阁有紫英班和春雪班打擂台,伏厄大师云游到此讲经,还有极西之地来的舞娘献舞。”她细细数来,“有人声称自己得到一把绝世好剑,要为它寻个好主人——这是卖剑的。”

    “娘有个朋友的女儿正在燕都,正好叫她见一见你。你那个姐姐是玩惯了这些的,好叫她带着我们玩。”

    “……是薛姐姐吗?”

    “不是小萝,小萝是师姐。这个姐姐姓越,是越帮主的女儿。”

    “越姨母!”

    秋白鹭轻轻笑了:“不错,是越姨母的女儿。”

    她带着小易从避人的小巷子里走出来,回到街市上。

    长街繁华,他们也成了其中一景。

    面前,风抖开青红二色的旗帜,绣了四个大字,“张记马行”。

    秋白鹭走上前:“租马一日。”

    马行的伙计从秋白鹭手中接过银子,熟练地向内高声吆喝:“压银十两,青马一匹,一日返还——”

    另有人紧接着牵马出来,马鞍上系着青红二色的布条,显然就是马行的标识了。

    秋白鹭拍拍马背,将小易抱上马去,自己也跟着飞身而上,手勒缰绳,催马前行。

    路上不过一刻,小易街景还没看厌,已经来到燕返阁之下。

    从楼下看,这高楼更为壮观。

    燕返阁共有三层,却有五层檐。从楼下仰头而观,就只见层层叠叠的屋檐拥着这栋高楼,直往青天而去。

    秋白鹭翻身下马,带着小易向入口而行。燕返阁的入口极为开阔,正中三间门扉大开,进去是一处十分阔朗的厅堂。

    厅堂正中的博山炉里正飘起袅袅的香雾,两侧珠帘后隐隐听得些淡泊清远的丝竹之声。

    小易朝着珠帘后张望,秋白鹭说:“那是燕返阁的内库和公所。”

    珠帘后转出一位青衣文士来,笑容十分可亲,迎上来作揖道:“秋夫人,稀客哇。”

    秋白鹭轻轻点头,介绍:“燕返阁掌事,天市先生。这是我儿,小易。”

    “不敢不敢,代理掌事罢了。”天市含笑,“夫人带小公子来玩什么呢?某为夫人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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