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冒着惊汗的张太医跟着云墨又到了那间偏厅,提了一路的心稍微放下了点。

    还在偏厅看诊,说明楚王妃不严重,能自己走过来。

    他刚坐下没多一会儿,楚王爷携着楚王妃过来了。

    他见到楚王时一愣。

    楚王爷这是……在笑?

    他又迅速地瞄了眼楚王妃,不像受伤的样子……

    张太医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去给楚王、楚王妃行了礼。

    赵澜带着沈宁坐下,道:“张太医,劳你在给王妃看看,避子丸可对王妃身子有损?”

    张太医疑问未解,又听楚王爷说的这么客气,连忙道:“王爷客气了,这是臣分内之事。”

    然后细细为沈宁诊起脉来。

    结果和第一次一样,沈宁身体康健得很。

    赵澜松了口气,又拿出了那瓶装着避子丸的青瓷小瓶,问:“再劳张太医看看,这个避子丸可以长期服用吗?”

    此时张太医已经明白了,楚王爷和楚王妃感情甚笃,此次让他来不过是楚王爷担心王妃的身子罢了。

    他也不紧张了,接过青瓷小瓶,倒出了一颗,直接送入口中,闭上眼睛缓缓嚼了起来,神情还颇为享受。

    沈宁:……

    果真,太医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这避子丸她用水送服时都发苦,张太医还嚼碎了细品。

    片刻后,张太医将药吐到了帕子里,笑道:“回王爷、王妃,此药用的都是温性药材,于身体无碍。”

    赵澜微微放了心,又问:“若不想避子了,停药多久后才会有孕?”

    张太医:“此药一颗管半年,只要过了这个期限,此药就不会再起作用。至于多久才会有孕……这就是王爷和王妃二人说的算了……”

    说着还暗暗给了楚王爷一个隐晦的眼神。

    沈宁:……当她看不见吗?

    张太医临走得了好大一笔赏,喜笑颜开地回了太医院。

    夜幕降临,夏风送凉。

    累了一日的二人早早地歇了。

    心情经过大起大落的二人都有些疲倦,可谁也睡不着。

    沈宁靠在赵澜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玩着他的手指。

    赵澜的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她的长发。

    弦月当空,晚星微明,难得的静谧。

    许久,赵澜忽而道:“你在鱼行买松江鲈鱼花了多少银子?回头从账上支银子给自己补上。”

    沈宁乐得如此。

    过去是不信任赵澜,做事难免多有顾及,尤其涉及到银钱利益,能划清就划清,不要让人觉得她占了什么便宜。

    现在这种情绪已然淡了许多,花用赵澜的钱已经没那么大的负担。

    沈宁打趣道:“王爷的银子以后我都可以随意支用?”

    赵澜:“自然,今后府中一切,哪怕是一草一木一个石头子,都要听你的。”

    他顿了顿:“包括我。”

    赵澜声音低沉,往日冷肃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情,让沈宁听的耳热。

    她转移话题道:“鱼行下的一个鱼庄是我的嫁妆,这次虽然也花了些银钱,却也没有许多,我还买得起。”

    沈宁这般说,赵澜也没勉强,心里寻么着用别的补给她,今后也不给她动用自己嫁妆的机会。

    沈宁又想起了夏竹说的话,问道:“带我游湖……还有松棠糕……都是你特意安排的?”

    赵澜:“嗯。”

    沈宁:“年初的时候,你还罚了春月和秋月的月钱?”

    赵澜:“嗯,她们是我挑给你的,没有护好你,也没有及时禀报,当罚。”

    沈宁这才知道,春月和秋月是赵澜挑给她的人。

    沈宁:“……那打齐郡王的儿子,还有袁家人,也是故意的?”

    赵澜:“嗯,他们家里的人给你舔过堵,那日他们正好撞上来。”

    沈宁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和知道父兄为她出气不同,好似里面多了丝甜。

    甜过后她也忧心起来,她翻起身跪坐着,面对着他。

    夜色斑驳,只能看清他的浅影。

    “父皇因为这个才削了你指挥使一职?”她问道。

    赵澜在她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忧心,暗夜中,他眸光清亮,唇角弯起,问:“你在担心我?”

    沈宁不是做作的人,如实道:“有点。”

    赵澜的笑意放大:“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沈宁:“另一部分原因呢?”

    赵澜:“永清左卫已经不需要我了,父皇应该会给我派别的差事。”

    沈宁敏锐地抓住了“不需要我了”这几个字。

    她也曾听过一些闲言碎语,说赵澜在吏部大刀阔斧黜落了一大批顶缺之人,然后圣上就收回了差事。

    这次赵澜又做了什么?

    她问了出来。

    赵澜发现他的王妃之前对他的事真是一点都不上心,他被撤职后,京城几乎都知道了他带着永清左卫打遍了京城卫所,而她丝毫不知。

    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细细地跟她说起了自己前阵子干了什么大事。

    沈宁越听眼睛越亮,等听他全部讲完,笑的停不下来。

    沈宁:“王爷你太缺德了,不过这德缺得好!”

    赵澜觉得好笑,这话说的,又骂又夸的。

    她又笑了一会儿,方道:“王爷这次真的只是想把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武职黜落?就像在吏部一样?”

    赵澜第一次听她用这么粗俗的话来形容,倒是很贴切,就是被她这么一说,他前阵子岂不是日日去占茅坑拉屎去了?

    想到这他抽了抽嘴角。

    而后才注意到最后一句“就像在吏部一样”,这么说他的王妃也不是完全对他不上心,还是上那么一点心的。

    赵澜:“你觉得呢?”

    他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沈宁摇了摇头:“我对这些不懂,但如果把他们都黜落了,还有人接任这些位置吗?”

    赵澜缓缓给她讲道:“谢侯爷这几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由他来练兵选将,再有……大晟朝二品以下五品以上的武职是世袭制,他们祖辈个个英勇,到他们这里,可能连平庸都算不上,能不败光家产的都算出类拔萃了。”

    沈宁明白了:“所以,王爷是想废了武职袭职的制度?”

    赵澜又揉了揉她的头,赞赏道:“我的王妃比很多朝臣都看的分明。”

    沈宁抓住他的手,换成盘膝的姿势,又玩起他的手指:“王爷竟乱拍马屁,一些朝臣肯定也都猜到了,不过风向不明朗不敢有所动作罢了,再者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赵澜静默地看着她笑。

    沈宁又道:“可废除袭职制度牵涉到许多人的利益,恐怕没那么容易。”

    赵澜拉着她躺了下来,将她整个圈在怀里,笑道:“即便不容易也要做,如果不做,损毁的就是大晟的基业了。”

    沈宁突然又支起了身子,定定地看着他,问:“那些刺客……是不是这些人派来的?他们知道了你的意图,想先下手为强?”

    赵澜心里竟说不出的高兴,这又是在担心他?

    他扬起唇角,将她按回怀里,安慰道:“不是这些人,但你放心,我不会轻易让自己有事。”

    沈宁:……

    她还真没什么不放心的,单纯的想起来了这事,比较好奇……

    翌日。

    沈宁带着给沈家人求的平安符和江南特产回了娘家。

    赵澜也去宫里给康平帝请安,也带了江南特产。

    康平帝高兴的嘴都闭不上,还觉得大为稀奇。

    自己这个三儿子,来给自己请安都得他提醒,去那么多次江南都没带过什么特产,这次从江南回来竟然知道来给他请安了?还带了特产?

    他笑呵呵的亲自将三儿子带来的特产拆开来看。

    有松子糖、云片糕等这些糕点,还有糖渍话梅等这些蜜饯,拆开最大的一个包裹一看,竟是一条肌红脂白、香气浓郁的金华火腿!

    康平帝:“这肯定不是你自己想到的吧?”

    赵澜:“是王妃让儿臣给父皇带来的。王妃说父皇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我们送就送个心意,这些都是江南有名的小吃,给父皇吃个乐。”

    康平帝哈哈一笑:“你这个王妃真不错,她今日怎么没一块过来?”

    赵澜:“儿臣想让她同儿臣一起,可王妃说,父皇更希望儿臣多陪陪您,这次就让儿臣代她给您请安,等过段时日她再亲自和儿臣一起过来。”

    康平帝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熨帖。

    这个儿媳好啊,不仅懂事还有眼色!

    康平帝让来福将火腿送去膳房,午膳就和三子一起吃火腿宴。

    两人父慈子孝了一上午,康平帝十分心满意足,大手一挥:赏!

    于是沈宁从娘家回来时,就看见桌案上金灿灿的两摞金锭,共二百两金,值两千两银子。

    她喜笑颜开地扑了上去,将每锭金子都摸了一遍后才问:“这都是父皇赏的?”

    赵澜看着她笑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幽幽地说道:“父皇赏你的,你给他带了特产。”

    说完又示意她看金锭下面。

    沈宁这才注意到金锭下面还压着一摞银票,她数了数,竟然足足十万两!

    她惊讶:“这……也是父皇赏的?”

    赵澜颔首。

    沈宁结巴:“这、也太多了吧!咱们送的那点特产,加起来也超不过一千两,父皇竟又给了咱们十多万两的赏。”

    赵澜:“上次海棠园的事,父皇不也赏了你许多?那些东西价值可不止十几万两。”

    沈宁一想也是,不疑有他,继续笑眯眯的欣赏起这金子和银票,欣赏够了打算和以前一样,抱去收起来。

    只是这次多了一百两金锭,足足多了六斤多,她抱起时不自觉的“嘿!”了一声,然后才眉开眼笑微微后仰着身子送去了内室。

    赵澜抽了抽嘴角,他这么大一个人在这,都不知道让他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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