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赵含羞见林樾撇过头不再说话,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口。也是,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问了人家就要回答。

    “师傅!我准备好了。”猴子穿衣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就从卧室里大大咧咧跑了出来,也让赵含羞松了口气。

    看着猴子和林樾一前一后离开101,她犹犹豫豫地迈出几步,后而又停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该跟上他们,还是想办法独自前往汽车修理厂。

    “赵姐?”猴子转身靠在墙上冲她招了招手,林樾早已不知去向,“你不跟我们一起过去吗?”

    赵含羞连忙跑向猴子,跟着他拐到了旁边的小巷子,荒无人烟的巷子里立着一棵大树,此刻落叶归根,积雪压低了褐色的枝头,偶尔能看到几片残存在枝头上的叶子。而在那颗大树下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透过车窗,她注意到了坐在主驾驶位置上抽烟的林樾,朦胧的烟雾将他的脸渲染的隐隐约约,让她看不真切。

    猴子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看向一旁的赵含羞,示意她进去。

    “我坐后面就好。”

    她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面对林樾,只觉得脑子此刻一团乱麻,慌忙将后座车门打开,钻了进去。车内寒冷的温度让她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原本车外就已经够冷了,没想到车内竟然比车外还冷。

    林樾的视线通过后视镜看向赵含羞,眸中闪过一抹隐晦的意味,“师傅,你快把空调关了吧,我都快冻成冰块了。”猴子紧接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屁股被冰冷的坐垫冻得一惊,就连没睡醒的脑子都被空调冷醒了。

    林樾没说话,抬手将空调关上后,启动车子上路。他开车很稳,一路上都没有颠簸的状况出现。路上冰天雪地,白雾弥漫,万物似乎都被神秘力量所封禁,到处都是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赵含羞靠在窗边,欣赏着墨城压抑的冬天。南城基本只有春夏两季,烟雨蒙蒙,晴空万里,令人心旷神怡,算起来她也有八年没见过冬天的样子。

    记得她初中的时候,赵安宁从来不管她,一到冬天就找不到人,也不给她留钱,冰冷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要不是邻居奶奶看她可怜将自己孙子不穿的棉衣送给她过冬,她说不定还真要去捡破烂买棉衣穿。

    赵含羞下意识拢着脖子上的围巾,盖住自己的半张脸,目光射向自己身上这件黑色风衣,风衣的材质很保暖,是她刚来南城时咬着牙从品牌店里买下来的,花了她快小半个月的工资。

    嘟嘟——嘟嘟——

    一道电话声将车内安静的气氛打破,赵含羞将大衣口袋里震动着的手机拿起,屏幕上显示着蒋宇铭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含羞是我,你今天什么安排啊?”

    “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车轮胎弄坏了,正要去店里修。”

    “嗨呀,没多大事,你在哪个汽车店修着呢?我去找你吧,刚好说说我的案子。”

    “含羞草汽车修理,你搜一下地图,应该能找到。”

    赵含羞将电话挂断后从鼻腔内呼出一口气,一团白雾随着她的鼻孔飘向空中,看上去有点像动漫里生气的可爱小人。

    “赵姐,你生气了吗?”猴子憨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赵含羞抬眸看去,笑着摇头道:“没有,工作而已。”

    “工作?”林樾眼睛微眯,一只胳膊靠在车门上,单手扶着车盘嗤笑道:“叫得这么亲密,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赵含羞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道:“是客户,也是朋友。”

    猴子夹在两人中间,脑子一下灵光乍现,突然明白了他早上感觉到的不对劲是在什么地方了,问题就出现在这两人身上,他俩绝对有事!

    “赵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猴子偷瞟了一眼正顶着后槽牙,表情看着不太爽快的林樾,决心帮帮他亲爱的师傅。

    “律师。”赵含羞清冷的声线如同坠挂在屋檐上的风铃,好听又灵动。

    “律师是干什么的?听起来好厉害哦。”猴子不太理解的挠了挠鼻尖,赵含羞扬起一抹笑意解释道:“你可以把我理解成保护大家的人,很多人在这个社会上遭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或者遇到一些自己拿不定主意,解决不了的事情,都会来咨询我们。”

    猴子正准备夸上两句,却被林樾突然打断:“如果单靠你们就能解决那些烂事,那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在底层痛苦挣扎。赵大律师,你到底没见过这个世界最为阴湿的角落,所以想法才会这么单纯。”

    赵含羞微蹙着眉,指尖在车窗轻触而过,留下一道水痕。看着车窗倒映着自己模糊的影子,记忆仿佛重回到八年前,高二的那个寒假。

    墨城六中旁边有一座小型公园,那里被称作是墨城六中情侣的约会最佳圣地。赵含羞此刻躺在冰冷的水池里浑身发颤,原本在这附近约会的小情侣瞬间逃离了现场,生怕这场霸凌波及到自己。

    宋芝高挑着眉毛,颇有兴致地打量着被她推入水池,满身狼狈的赵含羞。

    “赵含羞,我第一次发现,你比你妈还会勾引男人。连林樾这样子的人都能叫你勾去了魂,你可真是厉害啊。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宋芝掐住赵含羞的后颈,像凌辱一般将她的头埋进水池里,直到她奄奄一息,被身边的人叫停,宋芝才似笑非笑的像扔垃圾一样将她扔到一边,“赵含羞,别告诉林樾。否则,你们俩我都不会放过的,你知道我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呢。”

    等赵含羞清醒时,发现自己没有在冰冷的水池里,而是在一间温暖干净的屋子里。屋子里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她的身上盖着三层被子,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含羞,你醒了。”蒋宇铭手上端着一杯热水走进屋内,表情有些僵硬地低着头将水杯放在她床边。

    赵含羞清了清犯痒的嗓子,沙哑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蒋宇铭顿了顿从抽屉里面拿药的动作,平缓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意:“我...我去公园的时候,看见你一个人躺在水池里晕倒了,我就把你带到医院来了。”

    “谢谢。”赵含羞冲着蒋宇铭点头,但她却能敏锐地感知到蒋宇铭不敢看她的眼睛。而从那天开始,蒋宇铭似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老是看着她的脸愣神。

    其实赵含羞什么都清楚,只是他们彼此间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本来蒋宇铭希望赵含羞能多住几天院,好像这样做了就能抵消自己内心深处对她遇到危险时视而不见的愧疚。但她心里很清楚,一切的好都是有代价的,宁愿花钱,也不要花人情。

    蒋宇铭最后还是拗不过赵含羞,陪她回到了家里,并得到了她的承诺会尽快还钱。似乎,这就是赵含羞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感谢人的方式,就是用钱来解决彼此间的关系。

    今晚的屋子里还是只有赵含羞一人,此刻是凌晨两点,她浑身上下冒着冷汗,整个人步伐轻飘飘的在客厅里晃着快要爆炸的脑袋,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

    她突然间感到很害怕,怕到她瞬间清醒过来,晕晕乎乎地拿上摆在鞋柜上方的手机,自顾自坐在冰凉的沙发上打起电话,尽管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能跟谁打,但她还是下意识拨通了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的电话:“喂。”

    彼时,林樾大冷天穿着单薄的外套,正在修车厂当徒弟,刚检查完一台车的车底,一道电话声就从他手机里传出。按他平常的习惯,是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接电话,一来会分散他的注意力,二来老板看见也会骂他。但今天,他却将手机拿到面前,去看电话联系人,没有备注。

    “你是?”

    “林樾...我害怕。”赵含羞的哭声突兀地出现在电话里,林樾的心瞬间被提在了空中,“赵含羞?你怎么了?说话啊!”

    嘟嘟嘟——

    回应林樾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他的身躯猛地一震,连请假也来不及说,动作飞速向赵含羞的家里跑去。

    此刻的她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躺在沙发上像一张轻薄的白纸,除了胸前上下起伏着微弱的呼吸外,其余完全看不出她是个活人。

    林樾撞开门看见这一幕瞬间失了魂一般跑到她面前跪在地上,动作缓慢的像是在对待易碎品一样将她打横抱到卧室,潮热的脸颊上浸满汗水,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缸里打捞上来的一样。

    林樾笨拙地在厨房烧了一壶又一壶开水,给她擦了一夜的身子,直到她开始慢慢退烧,林樾才敢缓口气。

    赵含羞觉得自己一直睡不踏实,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又热,让她很难受,可她偏偏没办法睁开眼睛。但隐约间,她似乎见到了林樾的脸。他的脸看起来还是那么臭,但是真的好让人安心啊。

    “林樾...”赵含羞喃喃道。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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