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赵含羞浑然惊醒,从被汗水打湿的床单上坐起身,失魂落魄地看向窗外的路灯发呆,感觉嗓子干的快要冒烟。她下意识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手机,手机没摸上,倒是摸到了身上的毯子,可她分明记得自己睡觉的时候是没有盖任何东西的。

    她动作轻盈地打开卧室门走向客厅,发现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幽暗的火煋晕染着那人冷峻的面容,赵含羞的鼻头顿时酸胀起来,心下难受的紧,她很清楚现在沙发上坐着的人究竟是谁。

    “怎么醒了?”

    “做了个梦。”

    “什么梦?”

    赵含羞没想到林樾竟然有兴致问她的梦,“梦见当年我从山下滚下来,你救了我的事情,我很感谢。”,林樾微微挑眉,停下抽烟的动作呵了一声,“你当年不是给了我二十块钱,跟我分的清清楚楚了吗。”

    当年在赵含羞被赵安宁拉走时,她专门将自己包里仅剩的二十块钱放在了病床显眼的位置上,也因此,她后面没钱买笔都是问蒋宇铭借着用的。但这么做压根不是为了和林樾划清界线,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林樾,只能将自己身上值钱东西送给他。

    “不是在划清界线,我只是......”

    赵含羞注视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林樾,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很像是做了错事的学生,正在跟老师心虚狡辩。而林樾也不拆穿,只是默默看着她,想听听她要怎么解释。

    赵含羞在脑子里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久,也没想到有什么合适的借口去解释她当时的行为。明明,她可以靠卖惨来博取林樾的同情,告诉他自己是一个没有爸,妈不管的人,告诉她在高中那两年她曾不间断地遭受着霸凌,让他知道在她不愿回首的那些年里自己究竟在经历着什么快要压垮她的事情。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也许是不想要林樾知道、了解她那段暗无天日的过去。即便站在林樾的面前能更轻松的解决这件事,可她偏偏不愿说起过去,如果可以,她情愿这辈子都想不起来曾经那些痛苦的回忆。

    “回去睡吧。”

    “既然过几天要离开墨城,最好明天找个好点的宾馆落脚,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林樾的声音透出几分疲惫与失望,但看着赵含羞依然站在原地不肯进卧室,还是耐心问道:“怎么?”

    赵含羞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我有点口渴。”

    林樾重重叹出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将厨房的灯打开,不过一会儿,厨房里传出了水煮开的咕嘟声。

    赵含羞强忍着发酸的鼻头,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接过林樾在厨房对好的温水,慢吞吞地喝着。喝到一半,她发现林樾一直盯着自己出神,不由得将脸埋进水杯里,假装看不见他烫人的视线。

    “我那儿有花盆,要不你把脸埋在花盆里吧,说不定还能种出花来。”林樾冷淡的声音戳穿赵含羞尴尬的行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惊奇的问道:“你这里还种着花?”

    “无聊随便种种。”

    赵含羞呆呆地点着头,她记得林樾以前从来不会养花,对养花也不感兴趣。时间到底会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她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掌撑在沙发上,却意外摸到了一团纱布,上面似乎还湿哒哒的,借着厨房透过的光线,她看清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团染着鲜血的纱布。

    “你受伤了?!”赵含羞惊呼一声,慌忙起身走向林樾,担忧的眼神将林樾全身扫视了个遍,林樾不躲不闪,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后,却故意将头高高扬起。赵含羞微微蹙眉,但还是轻声哄着他,一如当年那样:“林樾,听话。”,林樾垂下眼眸,看着赵含羞干净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突然泄气般的转身离去,将门重重带上。

    赵含羞起了个大早,看着对面卧室紧闭的房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挨个将两道门锁好,准备前往含羞草汽车修理看看白色路虎有没有修好,正当她迈步走下楼梯时,发现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用一种不可描述的表情偷瞄着她,看的她满头雾水。

    “赵姐,起这么早啊。”

    猴子嘴里叼着块面包,面包上还刷着一层淡粉色的果酱。赵含羞看他从101的屋子里面走出来,顶着鸡窝头,还穿着大黄狗睡衣,不禁扬着眉毛,低头瞧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早上8:15。

    如果是在南城,现在这个点她已经坐在工位上开启一天的工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脸皮变厚的原因,昨晚跟林樾那样闹了一通后,竟然睡得格外香甜。想到此处,她的脸猛地泛红,如同明媚的朝霞,美好而恬静。

    猴子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看向赵含羞解释道:“赵姐,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一般十点才开工,你要是现在到汽车修理厂的话,那儿的大门都没打开。”,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这儿有多余的面包,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进来吃点?”

    赵含羞下意识摸向自己快要饿扁的肚子,猴子见状笑着招手将她邀请进屋内。

    101的布局和102是完全一样的,但不同的是,赵含羞觉得101更像是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桌上摆满了酒瓶和瓜子壳,衣服扔的到处都是,更别提厨房里还未清洗的碗筷,整个屋子杂乱无章但却处处充满人情味,跟102比起来,天差地别。

    赵含羞想到此处,心里顿时又难受起来,她不知道在八年未见的时光里,林樾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

    猴子害羞的快速将那些到处乱扔的衣服团成一团,扔进其中一个人的卧室里,里面不乏还有一些臭袜子,脏内裤啥的。

    赵含羞眉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我不会介意的。”,猴子憨笑一声,招呼她坐在沙发上,从厨房里端出一盘面包还有半罐草莓果酱。

    赵含羞做事向来一丝不苟,曾经做题是这样,现在抹面包也是这样。等她将果酱均匀铺在面包上后,才松了一口气看向猴子:“猴子,你是什么时候跟着你老大的?”

    猴子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在听见赵含羞的问题后,又严肃的将腿放下并拢:“在我大概十岁的时候就跟着老大了。”

    “十岁?那你现在已经十八岁了?”赵含羞将半塞入嘴里的面包咬断,含糊地嚼了几口咽进肚子里。

    猴子点点头,憨厚的黑脸露出一抹她从未见过的伤心:“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选择了离婚,他们嫌我麻烦都不要我,就把我扔到了我叔家。我叔呢,觉得我是赔钱货也不搭理我,本来日子还过得下去,可谁知有一天警察突然上门,说我叔违法犯罪把他抓走了,我一下子就成了没人管的小孩。那时候流浪了好几天,偷东西的日子没少过,结果有一次偷到了老大头上,被他当场抓住,我还以为又会迎来一顿打,没想到却被他收留,跟着他学了一门修车的手艺。”

    “你叔......犯了什么罪?”赵含羞有些好奇,她一般能接触到的都是民事案件,像这种刑事案件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听说,不自觉地犯起职业病来。

    “好像是,偷运了什么东西,我当时年纪太小,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猴子扣着后脑子,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那你这些年有见过你叔,或者你叔来找过你吗?”赵含羞放下手中的面包继续问道,猴子依然呆呆地摇着头:“没见过,不过我听老大和别人说过我叔的事情。”

    “林樾和你叔认识?”赵含羞仿佛吃到了惊天大瓜:“那你叔叫什么名字?”

    “李勇。”

    赵含羞怵然一惊,后背阵阵发凉,李勇这个名字昨晚才出现在她的梦中,今天竟然又听到了。她还记得当时李勇和林樾有过节,还有李勇对他说出的那句‘我不会放过你的。’,所以,林樾是会有危险吗。

    “那你老大每天都在汽车修理厂吗?”

    “我老大很忙的,修汽车只是他擅长的其中一门手艺。”猴子骄傲地仰着头,向赵含羞展示着自己老大的优秀:“赵姐,你...是不是想和我老大谈恋爱!”

    赵含羞怔仲了片刻,着实没想到半大点的小孩能说出这种话,随即轻笑一声逗起了猴子:“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你怎么看呢?”

    猴子小心翼翼瞄了102的方向一眼,将凳子拉近赵含羞身侧,小小年纪却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那赵姐你可就别想了,我老大可是有很多姐姐喜欢的,除了一个姓宋的姐姐还能跟我老大说几句,其余人老大理都不理。我估摸着赵姐你也会被老大拒绝的,还是趁早死心吧。”

    宋姐姐?

    “猴子。”

    低沉的声音透过大门传进两人的耳朵里,赵含羞和猴子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只是一瞬,她的视线便与门缝间那双熟悉的黑眸毫无防备地撞在一起,心脏开始剧烈搏动,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存在。

    赵含羞慌忙之余,还在脑中思索林樾偷听他们说话多久了,她有没有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师傅!你怎么来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猴子压根没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在逐渐交汇融合,心里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以前的师傅可是不会随便来他的屋子,今天怎么会这么突然。

    林樾将视线从赵含羞身上移向猴子,冷漠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现在几点了?”,猴子看了眼手机猛然惊醒,快速飞奔到自己的卧室,嘴里大喊道:“完了!师傅你等等我,我马上!”

    赵含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林樾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流转,看的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你...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跟你有关系吗?还是你认为自己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得把自己每天的行程安排告诉你?”

    “......”赵含羞不明白眼前的林樾怎么变得跟个炮仗似的一问就炸,顿时垂下眼角有些委屈:“我...也没这么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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