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的氛围意外的让艾米莉亚非常适应。这里指的是被人当成透明人的部分。
少爷小姐们有自己固定的交际圈,而且都对身份有非同一般的执着。在得知艾米莉亚和西弗勒斯并非出身名门,甚至有可能不是纯血统以后,就居高临下地忽视了他们。
最核心的社交圈子一表现出拒绝的姿态,追随者们便吹胡子瞪眼,肆无忌惮地嘲讽和排挤。
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使新生作出选择。
是放下尊严、以非纯血统的身份加入追随者圈子的最底层,还是坚持自我、成为纯血统团体潜在的迫害对象?
若是以前,艾米莉亚会在权衡之后成为合格的跟班。但现在她更想做自己。她已经有了可以反抗的底气。
在众人隐晦打量的视线里,她向新认识的朋友西弗勒斯礼貌地点个头,然后提前离开新生欢迎会。
值得庆幸的是,斯莱特林都是单人间,有效避免了室友之间可能产生的矛盾。
艾米莉亚舒舒服服地窝在寝室里。壁炉暖烘烘地烤着,驱散地窖阴冷的寒气。
她打开一个很旧的、毛边的笔记本,泛黄变脆的纸页上是多年来一点一点写下的「愿望清单」。
「清单」上原本预计和朋友一起做的事有很多:
O一起露营、野餐
O一起写作业
O互换书单,交流读后感
O相互写优点小纸条
O一起拍合照,做成纪念相册
O埋时间胶囊
O模仿对方说话一整天
O深夜谈心,分享彼此的秘密
O……
笔尖在纸上停留一会,在“交新朋友”的墨迹后边添了一个问号。
斯莱特林环境不佳,未来的学生生活必然会有波折,想要在学院内交好朋友的愿望不太容易实现。
还好分院前就认识了莉莉和伊莲娜。
艾米莉亚喜滋滋地写下女孩们的名字,犹豫片刻补上了西弗勒斯——虽然嘴毒,但至少没有因为讨厌就故意忽视她的存在,偶尔还会关心人。
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天就交到了三个朋友,真好。
一夜好梦。
第二天的第一节课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药课,给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
没有同伴的艾米莉亚和莫名也一个人的西弗勒斯成了同桌。
“有人说要给你一个教训,”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眼神直直地停在讲台上,“你太鲁莽了。”毫无理由就提前离席,对于注重礼节的上位者来说就是当众打脸。马尔福面上不显,他的跟班们可是气坏了。
艾米莉亚正困难地把教授讲的知识和书本上复杂的文字结合起来,闻言随意地摆摆手,表示随他们去。
“你是在自找麻烦。他们比你更强,现在低头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不愿意。我讨厌这一套。”
“难不成只是入学前预习的那一点魔咒,就让你膨胀到自觉能应付一切问题了?”
“匹夫之怒血溅三尺,”艾米莉亚安抚道,“放心吧,他们在我身上讨不到好处。”
艰涩的古英语让西弗勒斯反应了一会,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单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你和他·们赌命?”他难以置信,犀利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刺探艾米莉亚的表情,震惊地发现她竟然真的是这么想的。
“愚蠢的狮子。”他冷酷地收回视线,全神贯注地处理药材。
西弗勒斯刀工娴熟,连活的动物都能治得服服帖帖。艾米莉亚看着那双手在药材堆里上下翻飞,对比了一下自己,笨拙得连姜块都切不好,一时间羡慕极了。
“显然非凡的魔咒天赋并没有让你变成全才,”西弗勒斯劈手夺过艾米莉亚手里的姜块,狠狠切成薄片,“看着点坩埚!”
艾米莉亚连忙照着书上的指示用魔杖顺时针搅三圈。西弗勒斯卡着时间把姜片丢进去。魔药顺利的变成了浅紫色。
下课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教授高兴地夸奖了他们,并大方地给了一个O。
西弗勒斯的魔药居然这么好,是她托大了,魔法世界果然藏龙卧虎。
艾米莉亚诚心诚意地忏悔。
下午上变形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
两个学院格外不对付,艾米莉亚和莉莉贴贴的愿望被无情的现实戳破了。她稍微一靠近,小狮子们就抱成团,怒视着她这条“毒蛇”。
不大的教室里金红色和银绿色泾渭分明。
西弗勒斯有了新的同桌,是加入了追随者圈子的某个面孔。显然一天的时间足以让他找到“合适的朋友”。
之前那通告诫大概是看在一起入学的面子上仅有的善意。
艾米莉亚讨厌这种感觉,两个朋友好像都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恶心的环境!
她生气地把火柴棍变成钢针,锋利的针尖反射出冷冷的光。
接下来的一周里,她铆足了劲挣表现,拿下了一年级学生中最多的加分。变形术、黑魔法防御、魔咒学,深奥的咒语在她手里像随意摆弄的玩具。
除了所有人都会睡觉的魔法史和完全不熟悉的草药课稍显普通以外,连飞行课的成绩都一骑绝尘。
教授们非常喜欢她。
对血统颇有偏见的斯莱特林不得不承认,圣菲洛斯确实有一些出众的优点。当然他们坚持是她身上属于巫师的血脉在起作用。
据说要找茬的人暂时没出现,或许也在观望。
周末的图书馆里,难得齐聚的小朋友们围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平斯夫人在远处巡逻,抓到谁发出噪音就把人赶出去。
艾米莉亚早给桌子周围施了闭耳塞听咒,此时毫不顾忌地戳戳正在奋笔疾书的西弗勒斯,大声密谋:“把你的魔药学作业借我看看?作为交换,我帮你做魔咒课的作业。”
西弗勒斯默默把羊皮纸挪远了些。
艾米莉亚还要再戳。
莉莉清了清嗓子:“呃,艾米?也许你应该自己做。”
“显然她不能把自己'变成'魔药。”西弗勒斯重重地落笔,甩下一个墨点。
艾米莉亚的学习方法独树一帜,没有一点能借鉴的地方:什么“变成”魔咒,荒谬!而他竟然还真的尝试了,更是蠢不可言!
“我说的都是真的……”艾米莉亚嘟嘟囔囔,瘫倒在桌上。
莉莉想不通,在魔咒科目上能超越全年级、获得所有老师青睐的艾米莉亚为什么会独独学不好魔药。“你不能总靠西弗勒斯,哪天他不和你做同桌了怎么办呢?还有期末考试,难道你准备让他帮你考吗?”
“可以吗?”艾米莉亚充满期望地从桌上弹起来一点点。
“不可以!”莉莉严厉地说。
失去梦想的艾米莉亚没骨头似的瘫回去。
“漂浮咒的十七种亚型是什么?”伊莲娜问。她刚才在写一道不太会的题,没关注到他们的争论。
“哦别……”莉莉呻吟一声。
艾米莉亚头也不抬地背了出来。
“不!”莉莉站起来打断她们,凳子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音。她卷起一本书在空中呼呼挥舞:“都·不·许·抄·作·业!”
“好莉莉,拜托了,这个题真的很难嘛。”伊莲娜拿出小饼干试图贿赂。一道阴影在莉莉发话前先笼罩了她——是平斯夫人,她没听见说话声,但是闻到了糖酥饼干的香气。
“速速禁锢!”
艾米莉亚大喊一声,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又慌慌张张地道歉。
“对不起平斯夫人!”
她抓着书包就往外跑,伊莲娜紧随其后,莉莉红着脸说了声抱歉也急急忙忙地逃走。西弗勒斯最后抱着一摞厚厚的书踉踉跄跄地赶上她们,另一只手上还抓着羽毛笔和羊皮纸。
四人在图书馆门口面面相觑,都被彼此窘迫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起来。